柳龍安心道:“白蓮教要做的,可是改朝換代的大事。胡其華說自己略施小計,就能把江山歸還漢人,豈非痴人說夢?”
於是道:“兄弟,咱們要保守這個秘密,別給白蓮教招惹災禍。至於他們如何運作,能不能成事,只好聽其自然。”言下之意,只要你們不告密,就是情至意盡。
胡其華道:“柳大哥放心,咱們都是方外之人,絕不會出賣白蓮教。不過,胡某要編排一出偷樑換柱的好戲,還請柳大哥做個見證。”
柳龍安道:“不會打草驚蛇,壞了白蓮教大事吧?”
胡其華笑道:“咱們這出戲,跟白蓮教毫不相干。但是如果做成,白蓮教卻是受益無窮。”
柳龍安正想問他打算,胡其華道:“柳大哥不必細問,慢慢就會明白。”
他走到石桌旁,在桌上一點,變出一對棋笥,又用手在石面上劃出格子,對柳龍安道:“柳大哥可會下棋?”
柳龍安認識那是圍棋,在家時曾與父親下過,道:“略知一二。”
胡其華道:“那你和小倩先過過招吧。”
胡倩兮坐到對面,拿了黑棋道:“我剛學會,得要先行。”將一枚黑子點在近處的星位。
柳龍安不敢招惹她,隨手捻起一枚白子,下在對角星位。
二人專心下棋,並未在意胡其華跳出牆外。
下了盞茶時分,一塊黑棋被白棋圍住,已經無路可逃,又做不出兩隻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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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倩兮白玉般的兩顆手指,舉著一枚黑子,不知落向何處。
她情知大龍被吃,自己必輸無疑。瞥一眼柳龍安,見他正專心致志望著棋盤,臉上露出喜色。
胡倩兮伸手在棋盤上嘩啦一撥,將黑子白子全都攪亂,道:“你已經輸了。”
柳龍安眼看勝局已定,忽見盤上錯亂,那裡還分得清輸贏。憤然抬頭望向胡倩兮,見她也正斜眼看著自己,心中一慌,登時氣餒。
胡倩兮道:“既然你認輸了,咱們再來。”說完,伸手撿拾棋子。
柳龍安心道:“如此一來,我豈不是有輸無贏?”想說不下,又怕她數落。只好一起把棋子拾在笥中,重新開棋。
隨後柳龍安學乖,連輸兩局。胡倩兮嘻嘻笑道:“柳大哥真是好人,哄得我好開心。”
柳龍安皮笑肉不笑,陪著她一起高興。
午飯時分,胡其華回來。他拿出一張羊皮紙,和胡倩兮研究起來。
柳龍安湊到跟前。胡其華告訴他,那是一張皇宮地形圖,畫於二十年之前,不知道有否變化。
午後,胡倩兮對胡其華道:“柳大哥嚇得很好,我真的贏不了他,你跟他下吧。”終於說了幾句真心話。
於是,胡其華與柳龍安對弈,胡倩兮在旁靜靜觀看。
雙方心思全在棋局,不覺時間過得飛快。剛剛下過五局,天色便已大黑。
胡其華道:“柳大哥,我和小倩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話音甫落,兄妹倆飛出高牆。
柳龍安不敢確定他們去哪兒,但猜他們此去,一定和皇宮有關。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胡氏兄妹返回。胡其華胸前一片血汙,走路有些踉蹌。
柳龍安急忙詢問出了何事。胡其華告訴他,皇宮宮牆之內,全部實施了禁制,妖族根本闖不進去。他自己硬闖了兩回,全被符咒擊出。
兄妹倆唉聲嘆氣,自覺好戲還沒開場,就無法再演下去。
柳龍安掏出些培元根,叫胡倩兮為哥哥熬藥,對胡其華道:“我這裡有神咒,或許能幫你們衝開封禁。”
他想起在扁鵲塔收入的古符,老龍說破解極為高階的禁制。只因沒能治好母親,不知道能否用於皇宮。
胡其華眼中放出光來,道:“一會兒你與小倩再去試試。”
柳龍安道:“那麼著急嗎?等你養好傷,再去不遲。”
胡其華道:“早晚要去探路。”見柳龍安一臉茫然,又道:“柳大哥,我是想摸清皇帝的行蹤,好嚇唬他,讓他傳位給你說的那個人。”
柳龍安恍然大悟:“原來是裝神弄鬼,讓皇帝禪讓皇位。這個法子,的確與白蓮教毫不相干。但是,皇帝哪能那麼容易被騙,那麼容易被嚇住!”
又想到:“既然與韓大哥他們無關,試上一試也無不可。”
於是答應道:“等你喝了藥,我們就去。”
過了半個時辰,胡倩兮將湯藥端來,伺候哥哥把藥喝了。
柳龍安對胡倩兮道:“夜色已深,咱們這就飛進皇宮。”
胡倩兮道:“聽胡雪說,她已學會飛行。我們還都不會呢。”
柳龍安笑道:“將來也把你們送到修仙館。”
胡倩兮讚道:“柳大哥真好。”
二人駕起天子劍,直衝天際。為防被人看到,柳龍安讓天子劍飛得很高。
胡倩兮首次踩劍飛行,心中一陣恐慌,不自覺撲在柳龍安懷裡,雙手抱在他的腰上。
柳龍安感覺懷中溫軟,臉頰貼住了她的額頭。
他在大都生活了十五年,對皇宮的位置並不陌生。
眼見已到皇城上空,在胡倩兮耳邊道:“咱們要降落了。”胡倩兮將他抱得更緊。
漸漸壓低飛行,看到一片低矮房屋,到處黑乎乎的,顯是人們都已睡覺,於是輕輕落在屋脊。
胡倩兮低聲道:“按照我哥哥弄來的地圖,這裡似乎便是那個下人們住的大雜院。”她向旁邊一指,欣喜地道:“這就是了!你看那棟獨立的房子,是廚司太監的房子。過了那兒,就是後宮了。”
如此看來,除了加上禁制,皇宮佈局變化不大。
柳龍安問道:“咱們去哪兒?”
胡倩兮道:“往後宮轉一圈吧。”
二人輕輕飄落在廚司房前,正想再向前奔。忽聽屋內有個公鴨嗓子嬉笑道:“我抓到你了!這回看你怎麼逃!”
胡倩兮一驚,腳下一個沒留神,踩到一物,鐺啷啷滾到一邊。眼睛一瞥間,看到是一隻破碎的便壺。
公鴨嗓子在屋中厲聲喝問:“誰?”
柳龍安頓覺不妙,雙手施展如意神通,窗戶無風自開,隨即飛身躍入,低聲道:“都別動!動就打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