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寶再探合尊大師鼻息,發現他已經圓寂,不由得悲怒交加。
大家進入禪房不過片刻,一直暗中掌控屋內動靜,未見有任何異狀。
一定是有人提前一步,將毒藥施於大師體內。大師忍著腹內劇痛,與我們幾人相見。
路有寶猛地長身站起,竄向門外。其他三人急忙跟出。
兩名小沙彌靜靜坐在門邊,面目扭曲,嘴角都流出黑血,早已氣絕身亡。
其他兩名沙彌則不見了蹤影。
路有寶打個冷戰,急道:“快!快去萬壽寺!”
幾人不敢聲張,風也似向寺外奔去。
柳龍安見聞了白蓮教與合尊大師會見的全過程,想到:“聽剛才韓大哥和路天王所說,似乎是要敦請合尊大師,回中原主持大事。”
又想到:“白蓮教尋找他多年,看來此人十分重要。我這裡有解毒神藥,不妨將大師救活,暗中幫韓大哥一把。”
急忙到藥師國採藥,隨即趕赴大佛寺。
他回憶韓山童等人進寺經過,依稀記得路徑。趁著天色混黑,躲躲閃閃,來到那座院落屋頂。
只見一群僧人都急急忙忙趕來,奔進那間客廳。
柳龍安學著劉雨菲模樣,使了一個倒掛金鍾,捅破窗紙向屋內觀瞧。
地上橫放三具屍體,頭部和雙腳尚都清晰可辨,中間身體卻已縮小,身下是大一片骯髒的膿水。
仔細看看頭部,正是合尊大師和那兩個小沙彌。
到場和尚並不慌亂,也不急於救人,紛紛雙手合十,嘴中喃喃念著經文。
過了半晌,屍體頭部開始腐爛,漸漸模糊不清,血水流得遍地都是。
柳龍安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所中是化屍的毒藥!除非當即解毒,不然五臟六腑瞬間便化為烏有。幸虧沒有堂而皇之進寺救人,不然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自己。”
又想到:“下毒之人定與白蓮教作對。韓大哥在此人生地不熟,可別再遭人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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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開啟天眼,搜尋韓山童,卻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記得在阜陽時,韓山童始終處在危險之中,於是更加心急火燎。
向路人打聽萬壽寺,原來在東面矮山之後,據此二十餘裡。
柳龍安害怕驚到俗人,抓把土一扔,施展土遁功夫,片刻之間,來到萬壽寺內。
躲在一處牆角,用天眼搜尋到了韓山童。
白蓮教四人搶進屋子,路有寶衝到案旁,扶起一位年近四旬的和尚。
路有寶他胸腹上連點幾處穴位,又將左手附在他胸口檀中穴上。
那和尚面色慘白,嘴角淌血,聲音微弱地道:“各位施主,請坐。”
韓山童跪到他的面前,道:“我叫韓山童,是徽宗第八代孫。”
和尚望著他道:“合尊大師已經圓寂了吧?”
他每一張嘴說話,血液都隨之冒出。
此時他全仗著路有寶手上渡過來的真氣,凝聚魂魄和氣力,勉強維持說話。
韓山童悽慘道:“是我害了你們。如果我不找你們……你們就……”
和尚道:“合尊大師不只我這一個兒子,還有……還有……”
韓山童道:“我知道。”
和尚又道:“贏國公府夾牆內,有合尊大師藏書。一本是上古兵法,叫《顓頊逐鹿》,用兵如神。還有一冊《陰山寶卷》,是控制陰兵的法術,只是會讓人喪失心智,一定要慎用。”
說完雙臂一垂,戛然氣絕。
路有寶將和尚慢慢放在地上,率領白蓮教眾人,跪在地上,向和尚叩頭道:“完普和尚往身極樂,一路好走。”
韓山童哭道:“是我們害了你們啊……”
路有寶眼含熱淚,倉啷抽出寶劍,舉劍發誓道:“合尊大師,完普和尚,白蓮教誓報此仇,如違此諾,有如此劍!”手上用力,“錚”地一聲,將寶劍從中震斷。
完普和尚身上流出血水,顯是開始腐化。
路有寶霍地站起來,帶著眾人奔出。
柳龍安眼看他們縱出院牆,才找準方向,從後面跟了出來。
望著大哥身影,柳龍安很想上前相認。但心中一想:“他們連番落在人後,正在猜疑其中緣由。上次在阜陽,便是恰巧相遇。這次在甘州,又是如此巧合。我若此時出現,怎能說清自己的來歷。”
思慮再三,只好偷偷跟隨,不敢直接見面。
路有寶等人迴轉臥佛城客棧,全都閉門不出。
柳龍安回到屋中,始終掛念韓山童。
開啟天眼望去,見韓山童與趙護法對坐,全都悶聲不響。
趙護法臉上雖不見笑容,卻也並無悲痛。他偶爾偷偷瞥一眼韓山童,眼中閃過幾分狡黠。
二人對坐半晌,趙護法起身道:“我去趟茅房。”韓山童傷心之極,未作理會。
柳龍安心中疑惑,急忙對趙護法施下印記,將視線留在他的身上。
趙護法悄悄走出住房區域,來到茅廁門前,東張西望,鑽了進去。
須臾趙護法走出,又向四周巡視一番,隨即一張手,一隻小白鴿撲稜稜飛出,鑽入茫茫夜色之中。
柳龍安心頭大震:“飛鴿傳書!”
趙護法雙手攏在袖中,輕聲哼了幾句小曲,這才走回平房區。
走進房間,見韓山童仍然悶坐,道:“山童,既已如此,難過有什麼用。合尊大師的字條,你可要好好保護。”
韓山童道:“我們步步被人搶到先機,彷彿有人在暗處,盯著咱們的一舉一動。”
趙護法道:“是呢!我們去找合尊大師,合尊大師就死了。再找趙完普,趙完普又死了。真是奇了怪了,難道對方長著天眼,能看到我們的一切?”
韓山童道:“皇家佛爺是元世祖親封的,是誰那麼大膽,竟敢將他毒死?如果是要嫁禍於我們,為什麼沒有人找咱們的麻煩?”
趙護法在一旁“是啊”、“對呀”地敷衍著,眼神中竟閃過一絲喜悅之色。
柳龍安漸漸感受到了趙護法的陰險:“明了收到的飛鴿傳書,一定出自他手。他就是藏在白蓮教內的線人,是韓大哥他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