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一吐蕃親衛狂奔到中軍處，拜道：“稟贊普，洮源鎮民有言，昨日晚間，有一部明軍進了石林。”
趙懷恩大驚，連忙喝道：“來人，立刻查探虛實。”
旁邊，錢蓋問道：“可知明軍人數幾何？”
“約莫兩千人。”
聞言，錢蓋放下心來，道：“贊普，我等尚有大軍六萬，擊破兩千人，當無問題。”
趙懷恩搖頭，道：“論逋有所不知，石林地勢險要，明軍搶了此處，我軍恐怕不能透過。”
趙懷恩雖然是漢名，然而確確實實吐蕃末代贊普後裔，因此能成為各部統領，被尊為贊普。
然而錢蓋一個漢人，能夠成為吐蕃論逋，內中其實有些曲折。
唐會昌二年，吐蕃贊普達瑪去世，吐蕃內部諸王爭權，起義不斷，各地豪強紛紛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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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曾經強盛一時的吐蕃王朝，陷入了四分五裂與動盪不安中。
出於對穩定的渴望和對曾經榮光的嚮往，吐蕃人迎回了達瑪嫡系後人欺南凌溫。
當年僅十二歲的欺南凌溫，一直是各地豪強的“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招牌，直到他抓住機會奪權成功，建立了青塘廝政權。
雖然未曾徹底統一吐蕃諸部，然而其威望獨一無二，又是實力最強大的，加上血統純正，實乃事實上的吐蕃王。
因西夏的威脅，欺南凌溫一直堅持聯宋扛夏，其病故後，兩代繼承人對趙宋時戰時和。
後來，廝徹底衰落，其統領也紛紛投宋。
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廝的後代，也散於民間。
蕭關告破，趙佶逃亡西夏，為了鼓動吐蕃人起兵對抗明國，
原陝西經制使錢蓋尋找到廝的後裔，由西夏、趙宋，遼國，金國共同尊奉為吐蕃贊普。
因為肩負抵抗明國的重任，肯定能隨便找個阿貓阿狗湊數。
這個後裔，文略確實沒有，然而體格矮壯，力能頂牛，百八十人不是對手。
尋找到後，這後裔改漢名趙懷恩，以示對趙宋的感激。
在四國的大力支持下，本身又是勇猛過人，加上吐蕃人發現，還是缺少一個頭。
因此，趙懷恩順利就位贊普。
雖然沒有廝的威望，各部落也大多是表面尊奉，然而，趙懷恩確實得到了大多部落的承認，是為吐蕃共主。
因為感激趙宋的支援，也確實時無人可用，趙懷恩任命錢蓋為論逋（國相），輔助治理吐蕃各部事務。
趙懷恩兩人聯手，一方面鼓吹明國威脅，一方面宣傳四國聯合的強大，又宣揚漢地的富庶，說動了各部落，聯合出兵三十萬，進攻明國。
原以為十拿九穩的事，卻被一把大火燒了精光。
此時，吐蕃軍兵不過六萬餘人。
到了石林前，錢蓋才知道趙懷恩所言不虛，恐怕六萬人不一定能衝的過去。
趙懷恩指著石林，道：“絕嶺峭壁之間，乃一線天，長四十餘裡，最窄處僅容一車通行，最寬處也就十人並行罷了。”
錢蓋看了，臉上立刻覆蓋了一層憂慮。
“此時明軍主力距離我等不到五十裡，最多一天就到，如此倉促，我等可能打過去？”錢蓋問道。
趙懷恩道：“目下乃死中求活，拼命便是。”
錢蓋道：“贊普乃吐蕃共主，高原實在缺不得你。
若是可能，或者尋小路，你自回高原。
好生梳理內政，統合各部休養生息後，再下高原不遲。”
趙懷恩搖頭，道：“我本是四國扶起來的空頭贊普，有名無實罷了。
如今我領軍三十萬下高原，卻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
莫說我只是贊普血脈，便是松贊干布復生，此等局面回去也是有死無生。”
“不至於此，不至於此啊……”錢蓋喃喃自語道。
趙懷恩苦笑，一聲，說道：“目下，吐蕃各部有口約百萬戶，基本上三戶出一丁。
如今三十萬青壯丟失，這些人家如何能夠容我？
算上那些心懷叵測之輩，我便是回去，也只是舉目皆是敵人的結局。
所以，為今之計，要麼我戰死此處，要麼帶著這六萬人回去，才好有個交代。”
畢竟是趙宋的鐵桿，片刻功夫，錢蓋已經重新振作起來。
“還請贊普派人在周圍打探，或者可尋小路，繞後夾擊明軍，也好突圍。”
“此言有理，我這便派人去打探。”安排了尋路事宜，趙懷恩又道：“論逋或可領幾人離開，前往西夏暫避，也好過陪我死無葬身之地。”
錢蓋苦笑一聲，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贊普了，恐怕西夏已經沒了。”
雖然被有意瞞住了，並不知道西夏境況，然而聽到西夏可能滅亡的訊息，他也沒有太過震驚。
目下，最緊要的是如何突圍，至於西夏人的死活，實在是無心思考。
不一刻，兩千吐蕃兵準備就緒。
趙懷恩舉起混鐵棒，喝道：“想回家的，跟我殺過去！”
“殺~”
吐蕃兵呼喝著，向著一線峽衝去。
雖然看不到明軍，然而趙懷恩知道，明軍就在前面。
不一刻，吐蕃兵到了二百步距離。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一個吐蕃兵撲倒在地。
原來，明軍在一線峽前挖了許多陷坑，裡面埋了木刺。
只要踩進去，定然是腳底刺穿的下場。
然而，吐蕃人根本不管，埋著頭跟隨趙懷恩衝鋒。
付出二百餘傷亡後，吐蕃人到了谷口。
“打！”
砰~砰~砰~
一聲令下，斷斷續續的槍聲響起。
立刻，衝鋒在最前面的十餘吐蕃人全部栽落在地。
“記住了，瞄準了打，只打最前面的，注意節約彈藥。”大聲吩咐一聲後，劉又喝道：“戰死此處，寸步不讓，只等大部隊到達！”
“寸步不讓！”
砰砰砰~
槍聲一輪接一輪響起，好似沒有停歇似的。
入口雖然頗為寬闊，然而也就十人並列。
明軍在前面挖了壕溝，八十火槍手以壕溝為依託，排了八列射擊線。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只要不讓吐蕃人進缺口就行，其它的隨意。
因此，他們只需要射擊跑得最快的，落在後面的，真的是多一眼也不看。
明軍為了勝利，必須寸步不讓，絕不讓吐蕃人透過峽谷，然而吐蕃人為了活命，更不能讓。
於是，針尖對麥芒的交鋒，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