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聯隊兵分兩路，繼續沿著公路線出發。
等到公路線走到盡頭之後，也就沒了沿途保證石井聯隊安危的鬼子據點，剩下五公里左右的山路。
這五公里路程，對於石井原一來說，就是與八路軍方暗中較量的旅程。
“傳令，減緩行軍速度，將先頭部隊派出去，保障主力部隊的安全，山路兩側派人沿途偵察，確保沒有敵軍伏擊。”
踏上山路的第一步，石井原一當即下令，怕的是八路在行進的山路上埋設地雷之類，或是藉助山路兩側的山體伏擊，這是八路軍一貫的拿手好戲。
“嗨！”鬼子通訊兵應了一聲，轉身去傳達命令。
同一時間，正如石井原一所料，就在他帶著隊伍抵達山路入口時，在幾百米外的山體上，早有獨立團偵察兵戰士在暗中開始了偵查。
負責首段偵查的是突擊隊偵查組組長木頭。
原因是孔捷放心不下，為了確保敵工部方面傳來的情報屬實，特意派木頭等人在首段仔細偵察過後，再確定最終情況。
從小鬼子出現的那一刻，木頭就一直用望遠鏡觀察著，他打量得很仔細，從鬼子整體隊伍的大概兵力、火力配置，甚至是軍容軍貌，都全部偵查了一遍。
一旁的火力組組長曹正問道, “怎麼樣，木頭, 瞧出什麼了嗎？”
木頭看向一旁同樣放下望遠鏡的曹正, 反問道：“老曹, 你覺得呢？”
曹正道：“按照敵工部同志們傳回來的情報，鬼子這次是表面上實攻張家莊, 但實際上他們把進攻重點放在了西村。
也就是說，按照情報，眼前這將近3000號的鬼子, 有2000人是偽軍穿著鬼子軍服裝扮的。”
“是這麼回事兒。”木頭點了點頭。
曹正苦笑道：“真要是這麼說的話，這2000號的偽軍演技可真不錯，眼下這支隊伍乍一看，還真像是3000號鬼子。”
木頭道：“這一點我和你的感覺差不多，但是從表面上來看, 前面部分的鬼子的步調並沒有後面的鬼子一致, 難不成前面的這2000號鬼子真是偽軍裝的？
偽軍的佇列走的比較差, 隊伍的組織紀律性差一些, 這倒是實情。”
曹正又暗中指了指日軍隊伍裡士兵們所攜帶的武器，道：“這前面的鬼子如果真是偽軍裝的，這小鬼子還真是做戲做全套，你看前面這批鬼子, 無論是攜帶的武器, 還是身上的穿著，真是活脫兒的一個個鬼子，還有一些留著衛生胡呢！
我現在還是有些懷疑，這真是偽軍裝的？
可是從火力配置上來看, 3000號鬼子, 總該攜帶不少火炮, 這隊伍裡卻沒有看到多少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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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支日軍聯隊該有的火炮配置。”
木頭想了想, 說道：“這事兒事關重大, 不能馬乎, 萬一這前面的不是偽軍, 就是鬼子！
咱們再判斷錯誤，那可麻煩了，老曹，再這樣看下去，我瞧著也看不出個什麼情況。
不如咱們試探試探，打他一下子？”
“怎麼打？”
“再往後方，咱們埋伏了一個排的隊伍，鬼子手上正好沒有什麼火炮，遠端威脅不到咱們，咱們就利用山地環境，打小鬼子一個伏擊。
咱們再趁機仔細瞧瞧，先頭這批貌似是偽軍偽裝的鬼子的反應。
不管是鬼子裝扮成了偽軍，還是偽軍扮成了鬼子，有一點本質他們是改變不了的，那就是面臨伏擊，面臨死亡的時候，小鬼子一向反應奇快，臉上不帶害怕的神色，甚至不需要指揮官的命令，立馬就能舉槍反擊。
這幾乎是訓練有素的小鬼子，在經歷過長期的軍事訓練之後，戰場上的本能。
而偽軍則是會出現一陣慌亂，士兵們會率先尋找掩體躲避。
透過這種方式，我們很容易判斷出來這先頭的到底是鬼子，還是偽軍。”
“好！”
……
……
牛口村。
團部。
獨立團團長孔捷的目光凝視在作戰沙盤上。
加急的情報訊息已經傳到團部。
從裝扮上來看，有500日軍外加2000偽軍，正在朝著西村的方向進軍，另外有3000日軍，正在朝著張家莊方向進軍。
現在對於獨立團最高軍事指揮長官孔捷來說，當務之急就是判斷出來鬼子究竟是把進攻重點放在了西村還是張家莊。
明明是二選一的問題，閉著眼睛選都有二分之一的正確率。
如果這個二分之一的機率，卻是代表了獨立團牛口村根據地，包括西村與張家莊周圍一待，數千民眾的安危時。
那就有些折磨了。
這時候別說選對的機率只有二分之一。
哪怕有十分之七，另外的十分之三，孔捷也不敢去賭。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的道理，孔捷常常用來謾罵那些昏庸無能的國軍和晉綏軍將領。
軍事指揮官對於戰場形勢的判斷簡直太重要了，士兵們的性命，此時甚至都負擔在孔捷的肩膀上。
以至於孔捷也有些遲疑起來。
“明面上來看，3000日軍進攻的是張家莊，500日軍外加上2000偽軍，進攻的是西村，重點是放在張家莊。”
“可敵工部又傳來訊息，鬼子是要實攻西村，佯攻張家莊，有將近2000號的鬼子和偽軍調換了軍服。”
“另外，小鬼子如果要重點進攻張家莊的話，不至於這麼毫不掩飾，大張旗鼓吧？”
“這麼說，表面上進攻張家莊的3000號日軍，只是一個幌子？其中大量的日軍真是偽軍裝扮的？”
“那麼進攻西村的實際上是2500日軍精銳，而進攻張家莊的只有1000日軍？”
“有意思，看來石井原一這個老鬼子還真是個故布疑陣的行家。”
“和尚，你說這小鬼子到底是要實攻西村，還是實攻張家莊呢？”
像是自言自語中的孔捷抬頭問了一句。
和尚回答道：“團長，俺也不太清楚，不過咱們敵工部方面不是傳來訊息，說是鬼子要實攻西村嗎？”
孔捷笑了：“你個傻和尚，咱們都可以透過那311團的朱文良將計就計，給小鬼子傳遞假消息，難道鬼子就不清楚他們內部偽軍的問題，他們就不能透過偽軍，故意給咱們傳遞假消息？”
和尚吃了一驚，“團長，您的意思是，敵工部同志得到的情報是假的，小鬼子想忽悠咱們？”
孔捷道：“這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到了現在，只憑咱們手頭掌握的情報，已經無法判斷了。”
“咱們認為鬼子是將計就計，可如果小鬼子沒有這麼做呢？咱們認為敵工部傳來的情報就是屬實，小鬼子萬一又將計就計了呢？”
一連串的反問，讓和尚啞口無言。
孔捷現在也有些苦惱。
從去年初春以來，自己一路上的戰鬥都打的是順風順水，其中自然少不了系統提供的一封封重要的日軍情報。
打仗嘛，其實很重要的一個點，就是打的情報！
資訊的不對稱足以顛覆一場戰爭。
在一場戰爭中，掌握情報更加充分的一方，基本上就贏了一半了。
可系統這傢伙很可恨，當孔團長逐漸成長起來的時候，它被觸發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甚至不見蹤影。
就像眼前這場戰鬥，如果系統能站出來，直接明了地告訴孔捷，鬼子是要實攻哪裡，孔捷又何至於如此頭疼呢？
“現在虛虛實實的已經無法判斷，只能等待前方木頭他們偵查回來的具體情況了。”
……
……
率領隊伍朝著張家莊一路前行的石井原一，在中途，目光多次朝著西北的方向望去，那是張家莊與西村的中段，一片大山區。
主力部隊想要透過那裡是很艱難的，在山區更容易被八路軍伏擊，沿途又沒有據點的保護。
可如果是一支小股精銳作戰部隊，那裡絕對是最好的穿插路線。
“學長的特工隊，現在應該已經扎進山區了吧！”
石井原一暗暗地想著，對於特工隊的斬首行動也滿是期待。
石井原一雖然不乏軍人的果敢與自信，但他同樣謹慎，認得清現實。
這八路軍獨立團能夠一路走到今天這一步，連續擊潰帝國部隊，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就連他的學長山本一木率領的特工隊，聽說也多次挫敗在那獨立團團長孔捷的手中，有幾次險些覆滅。
那可是擊敗了坂田聯隊的，不能用常理度測的八路軍獨立團。
眼下這八路軍獨立團佔據主場，依託根椐地進行作戰，再加上這獨立團的兵力也有將近3000人，比起他石井聯隊也少不了多少。
就算是硬碰硬地打一仗，石井原一有自信擊敗獨立團，但是覆滅獨立團，他還真沒有把握做到，自己一方的傷亡更是難以避免。
山本特工隊如果可以在石井聯隊與八路軍獨立團交戰之際，一舉摧毀獨立團的指揮系統，幹掉孔捷。
那麼這一切的結局又不一樣了。
石井原一甚至有信心去覆滅獨立團。
所以石井原一在山本一木的身上，寄託了很大的期望。
……
……
在張家莊與西村中段的山區中段，一隊穿著山地作戰服的鬼子悄然間出現。
他們藉助山林作為掩體，即便是在這人跡罕至的山地環境之中，依舊是小組交替掩護行進，漂亮的穿插曲線足以令人拍案叫絕。
望著依舊延綿不絕的大山，山本的眸子裡湧現出來的卻是決然。
成敗在此一舉。
能否洗刷特工隊多次挫敗在八路軍獨立團手中的恥辱，就看今天這一仗了。
石井聯隊已經兵分兩路，一實一虛，朝著西村與張家莊進軍。
此刻，八路軍獨立團應該已經是急得焦頭爛額了吧？
又怎麼會有人想到，他特工隊會穿插過這莽莽山區，對獨立團團部進行斬首行動呢？
想著這些，山本下達命令，催促隊伍加快腳步。
這片山區，早在一個多月之前，山本就帶人來偵查過，提前把這山區的地形地勢，包括一條條山路，都偵查的是一清二楚。
此刻，特工隊朝著牛口村方向摸進的路線，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當然，山本不會貿然出擊，帶隊接近牛口村入口處之後，山本會等待西村與張家莊方向的戰鬥徹底打響，炮聲傳來，雙方進入白熱化的交戰之際，再趁機偷襲。
特工隊的存在就像是一位高明的刺客，要等到目標出現足夠大的破綻時再出手，確保一擊致命。
想著這些問題的時候，身旁一道壓低了的聲音傳來，“大作閣下，不遠處發現了八路軍的遊擊隊伍！”
果然，就在不遠處，有一小隊八路軍，約摸十來人，在山林間若隱若現。
西村與張家莊中段的這片山區，是八路軍的游擊區。
在這裡見到八路軍游擊隊，自然不是什麼稀罕事。
“大佐閣下，要不要幹掉這支隊伍？”
山本地搖了搖頭，低聲下令道：“繼續隱蔽，等待這些八路離開。”
“嗨！”
山本此刻表現得非常謹慎，儘管他的特工隊可以輕易消滅掉不遠處的八路軍游擊隊，但他無法確保在戰鬥中不出現一聲槍響。
為了確保最後斬首行動的順利，確保特工隊在進宮之前的絕對隱蔽，他決定繼續蟄伏。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
……
……
戰鬥突然打響了。
木頭和曹正為了試探出進攻張家莊的這一路敵軍，到底是偽軍還是鬼子，與後續潛伏的作戰排匯合之後，藉助山路兩側的掩體朝著鬼子發起了進攻。
為了確保安全，這一次的進攻，作戰排這邊主要用的是五零迫擊炮。
加長加厚了炮筒的五零迫擊炮，在增加了發射藥包之後，射程要比鬼子的八九式擲彈筒更遠。
這也是曹正和木頭出於作戰排的安全考慮，為了提防鬼子以炮火還擊，所以刻意把射程放在鬼子的擲彈筒射程之外。
朝著先頭的鬼子，用三門五零迫擊炮猛轟了兩輪。
炮彈突然在山路上炸響，隊伍裡操炮的炮兵，那可都是王承柱和榴彈炮專門訓練出來的好手，炮彈打得相當精準，直接砸在山路上的日軍隊伍裡，鬼子隊伍正被炮彈砸中，有六七人當場陣亡，周圍受傷十多人。
猝不及防的炮轟，炮彈炸響之後立馬瀰漫出硝煙，木頭和曹正趁機舉起望遠鏡，仔細地觀察前排那些穿著鬼子軍服的士兵的表現。
不見驚慌、冷靜、從容、反應相當迅速。
前排的鬼子，部分立刻搶救傷員，另外部分當場便鎖定了木頭和曹正開炮的方向，舉槍反擊。
整支隊伍，先頭的鬼子，立馬呈現出日軍常用的戰鬥陣型。
接著就有鬼子炮兵補上，在步兵的掩護下，開始擺設擲彈筒。
只是木頭和曹正這邊一擊得手，當即下令後撤。
鬼子的先頭部隊朝著山坡的方向反擊了一陣，不見有動靜，這才停止了射擊。
後撤的路上，木頭和曹正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眸子裡看到了答案。
“這他娘絕對不是偽軍！”
異口同聲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