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矮子明白，這姓沙的是以歪詞損話觸怒對手，好讓人氣走偏差經脈受損，他好撿個便宜，不戰便有勝算。“嘿嘿”許矮子笑道“有沒有能耐那不是僅憑嘴上的功夫就可爭來的，你以為你是誰，要仿效三國裡的諸葛亮舌戰群儒啊，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吧，快讓你那幾個劣徒如實坦白上次咱老許為麼要教訓他們？蟊賊宵小一群蠢蛋，那一個敢舔臉站出來招出偷雞不成蝕把米的醜事，真的是不知人間還有羞恥二字！”
沙堅回身指著水蛇腰泥鰍魚兩個，怒道“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當他看著外號泥鰍魚的“這、這”了聲，就往大個子水蛇腰的後面躲去。沙堅有些明白了，不過他並未醒悟，可是就憑我沙堅不問青紅皂白，這不是仗著人多勢眾，這不是以多欺寡、倚強凌弱嗎？他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
那水蛇腰的心裡還在埋怨，小師弟泥鰍魚也太不仗義，一點都不敢擔當，他見師父動了真怒，隨即就硬著頭皮編道：“師父，您別生氣，我們上次說的全是實話，現在我就當著大家的面，再就是許老瘦猴兒全家了，那次我們五個人上他們這後山去摘野果，順便再採些蘑菇什麼的，不但沒摘到幾個野果，誰知他們這旮旯屯都是些山野刁民也太不仗義，樹上的野果不但沒留幾個，就連那樹下，甚至是亂草叢中的蘑菇都不見幾朵，就這樣我們五個人在山上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每個人撿了小半兜子蘑菇，當大家又餓又渴地往前走到丁字路時，這不，就是眼前這個老不死的，瘦猴樣兒地矮子領著一幫人，手裡都拿著傢伙，什麼鉤杆鐵尺，還有那洋鎬鋤頭木頭棒子，吵吵嚷嚷地就從後面趕上來了，那二十幾個窮小子把我們五個人為了個風雨不透、水洩不通；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倘若打起來，失措了手傷了人，往嚴重裡說又意外地打死了人，那可是糟糕透頂了，我們五個人都挺剋制，沒敢動手，他們就把我們五人的兵器搶了去，這還不算，有兇狠地打了我們一頓，他們純粹是仗持人多又不講理，硬說那山是他們旮旯屯自己獨有的，從來就不允許外來人私自上山，更別說採摘山貨和野果了，他們都把壞事做絕了，還不算完，又把我們兜子裡面的幾個野果和那點蘑菇，而更令人氣憤地是，連同我們吃剩下的乾糧都一併收了去；您說我們五人大老遠來的，不但一無所獲，反而又都挨了一頓胖揍，真個是冤到家了！這還不算完吶……”他張著毒蛇般的大嘴吞嚥竹篾——哎喲喂，真會編笆啊！
儘管他語無倫次，又是吭哧癟肚地斷斷續續；許矮子聽著真是有好氣又好笑，“行了，別再往下編了，再編還不編成給他們pi眼拔上罐子連屎都拔出來了！你這個小兔崽子，說的很怕不臭，你師傅和那些蠢蛋聞著舒服，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站在上屋門前的小蓮聽老爹說的詼諧逗趣兒，她先是捂著嘴，不過還是笑出聲來，接著雙兒哥倆和大蓮也都樂了。但聽許師繼續數落道：“我說句實在的話，姓沙的你真不該護犢子，你這不成了不明事理的笨蛋蠢驢了嗎？你腦袋是讓門擠了，在就是一不小心從鼻眼兒嘴上灌進了髒水，再就是被你老丈人家的叫驢踢了後腦勺子，變成個混球了，為人師表，就你這德行，怎能教出來好徒弟來呢？你還是先回老家讓你爹媽給你再回一下爐，重塑正身，我實話告訴你，那一日他們幾個上到後山，一無所獲。又不甘心空手而回，他們手裡拿著傢伙走到我家鄰居門前，竟把王李兩家正在爭鬥的兩隻大公雞扭了脖子就要捎走了，當時被我老人家看個正著，咱這才追上去攔住了那五個不學好的壞蛋，讓他們丟下雞，我不難為他們，大老遠來的，我老人家只當是那五個小青頭愣子是一念之差，不成想他們仗著手上都拿著傢伙人多勢眾，這五個小子倒把我老人家圍上了，我老人家雖是藝高人膽大，可也不會掉以輕心，大白天的咱來個夜戰八方，就輕飄飄地把你那幾個武藝高強的狗徒弟手中的乾材棒燒火棍子一併地奪了下來，我老人家是讓那五個不學好的毛賊跪在當地，可那不是在跪我，那是在向老天祈求饒恕，以後洗心革面從新做人，別再不學無術辱沒祖宗，再給社會主義社會抹黑，也給你這沒有下水不知好賴的師傅敲個警鐘，教徒弟走正道別再掉鏈子讓人笑話！”
那沙堅聽著許矮子鏗鏘有力地貶損斥責，本已氣成豬肝似的臉色，霎那間他的粗脖子也漲得筋肉突起，但聽他大聲怒道“行了、行了，你這矮子瘦猴兒巧舌如簧，比我徒兒更是能胡編亂造，今天，咱們就都別逞嘴皮子上的能耐，你說怎麼了斷？”；許矮子從容笑道：“你沙不堅這才說到了點子上，你不受些挫折教訓又怎能知難而退繼而悔改，不找回點面子，今後你這些壞蛋劣徒誰還能給你再上禮，那你可就斷了財路了，你既然急著了斷，你遠來是客，我們這旮旯小屯雖然乃山野僻地，可向以禮義著稱，為人處事不敢佔先取巧，還是你這不束之客劃出道來，我許矮子十分情願奉陪，絕不含糊，我老人家是一言九鼎！”“那好，許老兒今天你別看我們來了十個人，可也不是來和你打群架的，人多只是為了有個見證，你們那邊人少，你可以再喊些人過來”沙堅也不那麼氣堵了，他好像又找回了自信；“哼哼，咱老許跟人比試，還從來沒找過幫手，你說怎比，是文鬥，還是武鬥？”“哈哈，這可是新鮮了，‘要文鬥，不要武鬥’那上邊號召的，不成想你個許老瘦猴兒也能跟著整出這樣的點子出來，可笑啊，可笑”接著他又一本正經地言道“你說文鬥怎樣？武鬥又如何鬥法？”
許矮子心平氣和地笑道“文鬥嗎，就憑咱倆不用兵刃，你可以盡力地打我三拳，我許矮子學藝不精功夫淺薄，經不住你沙不堅的三拳，或傷、或殘或是喪了性命，這裡在場的眾人可以做個見證，咱老許流年不利，遇上了黑煞神，自認晦氣，九泉之下，到了閻王爺那裡，也不會告你的狀向你討命；至於，我打你嗎，咱老許僥倖地挺過了你那暴力的三拳或是三掌，這你放心，只要你認輸不耍無賴，咱也不能太難為你，更不會在這院子裡讓你學那王七加一爬啊什麼的，你只要回到家裡好好地想一想，認真地把你那些劣徒好好地管教管教，別在外面就憑那點三腳貓的把戲招搖撞騙為非作歹欺壓良善，從今往後，你也別再往錢眼兒裡鑽，人活在世上如果他只認得錢，那他早晚得栽大跟頭的，到那時後悔可就晚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這句句針砭，如芒刺背，沙不堅可不耐煩了，“嘿嘿，你這老瘦猴兒，那兒恁多的廢話?今天我老沙遠來是客，理應客人為先，你站好了，我看你那乾巴樣子，我這一重拳不得把你打散架子了！……”許矮子搶過話頭，站在院中，二目直視，兩腳稍比肩寬，不丁不八，喝聲“你來”，“嘿嘿，許老兒，閻王爺還沒叫你呢，你倒著急了，好、好，咱老沙這就隨了你的心願，你可要挺住了，別一拳下去你就先斷了氣，讓咱老沙剩下的兩拳沒處發洩……”
那九個人聽著沙不堅的戲虐調侃，都不禁“嘻嘻、哈哈”地樂開了“師傅這話說得真逗，有趣兒啊，那許老瘦猴兒肯定挺不住一拳就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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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見沙堅兩手握拳，十個指節“咔咔”地響著，顯然是運足了內力，他暴突兩隻紅眼，一個弓步衝拳，就狠狠地向著許矮子兩乳間的檀中穴上打去，但見守在屋門前的蓮兒和雙兒不禁張嘴驚呼——“啊呀”！那沙堅蒜缽般的大拳頭常人不得給打飛了!可是許矮子只是身形微晃了一下，並未聽出悶響。沙堅的拳頭感覺如擊在棉牆上，極不著力，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惴惴；他的功夫雖然還算不上高深，但以練了三十多年，尤其是在武鬥的實戰中曾大顯身手，而且平時與他人的較量中也不曾吃過虧，不是高手，也算是個大行家，要不怎麼敢上這偏遠的山村強出頭，顯擺顯擺；此刻，既然已打出了一拳就不好收手了。當著眾徒弟晚輩的面又怎能認輸？現在咱老沙寧可這一世的英明就跌在這旮旯小屯了！他咬著牙，心裡仍在納悶兒？這許老瘦猴兒的全身只有骨頭架子在支撐著，怎麼打在身上全不著力，好似一垛棉牆，更似有一股吸力，不好，這老家夥練的是內家拳術，柔軟似棉、堅如鋼鐵！他雖明了其中的利害，但此時已是騎虎難下，手已插進了磨眼，不研也是不行了，只得壯著膽又發聲喊“著”又以直拳向著許矮子的左胸上狠狠地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