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互相都認識了嗎？各位都是夥伴啊，從今以後，八班會談就是我們這屆學生最高決策中心了。”
夢仁和用和藹的聲音說道，向一位慈祥長者在對晚輩教話一樣，不過並沒有人領情罷了。小會議室中依然瀰漫著一層冰冷的氣氛，具體顯現就是諸位們那石化班嚴肅僵硬的表情。
當然，西樓這一側代表更真實的狀態是一臉懵圈，只是看到對面人嚴肅的嘴臉而受到影響罷了。
比如被搶掉假髮的史文花，此刻正在跟鄭天石小聲嘀咕些什麼，鄭天石不斷搖頭。我想多半是他們心中充滿了疑問，關於他們到底來這裡是幹嘛的，抱歉我在招待時沒有解釋清楚。
當然也不能完全怪我，因為有些事情不便解釋，另一些事情即便解釋，身在廬山之外的他們也難以理解的。
只是他們這副樣子，再一次遭到秦莫遲等人的冷眼鄙視......
而八班的錢思清，正在拿個本悶頭記筆記。
“那麼，會議正式開始。”
“等等，你先給他們解釋下這場會議是幹嘛的。”
“他們”這兩個字被秦莫遲嚼得很重，陳天機點點頭，一板一眼講道：
“想必各位都知道，十一假期前的學生會長競選結果被取消。為了更加公平地選出下一任會長，經二位競選人一致同意，決定在揚帆、遠航二樓間展開一場競爭。競爭勝利的一方代表人將擔當下一任會長職位。”
班長青玉潔正在認真“聽講”，雖然她的臉上充滿了厭惡。錢思清依然低著頭不知記些什麼。這時史文花舉起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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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競爭結束之前的時間裡，學生會重大決策由二位共同決定，如果......”
“打斷一下。”我示意陳天機，“他有話想說。”
全場人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到“美少女”史文花身上，去掉長髮的他依然眉清目秀，看上去和女生無異，想必今日他是化了濃妝的。然而卻再也沒有人會欣賞他的美了，只有一道道看變態一般的眼神注視著他，彷彿在說“女裝變態”“去死吧”。
“這些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嗎？”
這一次他回到正常的聲音講話，聽上去雖不像女聲，但也和普通男聲有很大差別，有點像未經過變聲的童音，十分可愛。
秦莫遲縱緊鼻子，看來她相當討厭這些分不清男女的特徵。
“聽我們慢慢解釋，如果二位‘會長’意見不統一，需要第三方來裁決。”陳天機伸出右手，手掌指向身邊的錢鏡臺。
“我決定放出這項權利。”錢鏡臺伸出雙手，從胸前伸展開，示意獻給大家。
陳天機繼續講道：“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更加公平公正的集團來進行最高裁決，從今日起，充當這一職務的就是八班會談。”
陳天機停了數秒，似乎在問眾人有沒有疑問。場上無人發言，我想不是他們沒有疑問，而是根本就沒理解吧。
本來我想再解釋通俗一點，不過還是算了，免得又一次給西樓人理解能力減形象分。
“而今天，我們會議上要討論的重大問題，就是關於競爭規則的制訂。首先要決定的是，競爭比什麼。”
“各位可以盡情發言提議，我們二位競選人不發言。”
噗，我可沒聽說會議有這種安排，鍾尚強想先行堵住我的嘴嗎。覺得西樓除了我，剩下人發不出什麼有價值的言論，這樣你們就能隨便掌控局面。看他還咧起嘴角微笑，我真想當場懟回去。
可是現在的場面，就像暖春時節殘存的冰雕，隨時都會破碎化個稀里嘩啦。真怕一點小摩擦搞得局面失控，簡直不敢想象。
還是忍一忍吧，人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現在既不知己又不知彼，西樓的三個“同伴”一個都不熟。自己在這的確沒有任何控制權。先看看吧，只要他們別提太過分太離譜的，我就認了。
陳天機城府極深，總感覺他不會這樣隨便把決定權丟給外人的。我們真的有機會做出對我們有利的決策嗎？
鄭天石第一個發言，“競爭嗎？當然是體育比賽咯。籃球、足球、田徑賽、隨便你們想比什麼。”
對面的四位代表還沒有說什麼，我卻看見史文花一個勁兒地拉著鄭天石的胳膊，小聲問道：“真的要比體育嗎？你確定嗎？真的要這樣？”
“自己先內亂了，哈哈。”秦莫遲笑了。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場面除去鍾尚強，明顯就鄭天石他一個體育型男生，有誰會支援他啊。雖說如果比體育，我們西樓真的不佔劣勢，至少贏面五五開。我們只是入學成績差點，體育又不差。
“提議不錯啊，體育比賽是學生間最常見的競爭方式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
納尼？四班胖子竟然支援他？
“喲，比就比唄，隨便你們下戰書。難道還怕了你們，真是的。”
三班班長秦莫遲居然也答應了，儘管是以這種口氣。
五班班長青玉潔合著嘴發出笑聲，“別後悔。”
我看向錢鏡臺，不知她能否同意。如果她答應了，這事基本也就算定下來了。她從剛才開始卻一言不發，不知現在在想什麼，奈何我不能說話，真讓我著急啊。
更著急的是坐在會議室角落同樣不能說話的趙黃昏，我瞥見他那緊張的樣子，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卻不得不憋在心裡。
“抱歉。”陳天機那機器人般聲音再次傳來，“校運動會一年一度，每年春節舉行，學生會無權決策此事。”
我剛想說“你在撒謊”，話還沒到嘴邊就吞了回去。他確實在撒謊，每年校籃球社，足球社等體育社團不定時舉辦的比賽，都是由學生會來稽核批准的。學生會有這項權力。不愧是陳天機，謊話都這麼真誠，說真話謊言狀態毫無差別。
可是，當我想到，畢竟在場的所有西樓代表都不瞭解此事。如果我當場反駁，遭到他們否認，不會有人站出來幫我說話。而且以現在學生會的制度，我一個人沒有決策權，就算我要求去活動處提交申請，鍾尚強拒絕，最後由錢鏡臺來下決策，她能站在我這一邊的機率恐怕遠遠低於一半吧。
沒辦法，又得忍氣吞聲。
陳天機看著我，臉部抽動一下，沒有笑出聲。就好像我所想都被他看穿了一樣。
而不知情的鄭天石滿臉失望，還以為真的是沒辦法。
史文花再次弱弱的舉起手，我指了他一下。
“比賽的話，你們覺得，選美大賽怎麼樣呀。”
“跟你個女裝變態比美？”三班秦莫遲當場懟了回去。
“人家才不是......才不是變態呢！再說了，我們讓女生來比還不行嘛。”
史文花滿臉漲紅，看來他這緊張矯情的樣子並不是裝出來的。只不過，換來的又是秦莫遲做了個嘔吐的樣子以表厭惡。
“哈哈哈，提議不錯，選美大賽，這個有創意。”四班胖子拍手叫好。
“切......我看你是個好色肥宅吧。”
八班錢思清罵了一句回去，扯平了。
“小姑娘，雖說心靈美才是真的美，但人也要在意外表美的。外貌是心靈的外在體現啊，你看那些看上去凶神惡煞的小流氓，他們內在難道會溫和善良？”
胖子夢仁和聲色並茂地說道，活像個民間演說家。
“我看你就是嫌我醜，是吧。”
“哎呀，怎麼對自己這麼不自信呢。如果你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夠美貌，難道別人......”
油嘴滑舌的夢仁和，氣得錢思清站起身來，走向他那邊想要動手。秦莫遲立即起身將她攔住。
“讓開。”
“此地是嚴肅的會議室，不是給你們西樓人撒野的地方。”
“再說一遍，給我讓開。”
秦莫遲笑了。“難道說，你是被他說中了，戳到了痛點？看你這麼生氣的樣子。”
錢思清動手扇了秦莫遲一巴掌。
此刻陳天機正在和五六班代表私下說些什麼，見勢他立即亮出胸前的工作牌。“違反校紀一次，會議結束校團委走一趟。”
錢思清依然生著悶氣，走回了座位上。被打一巴掌的秦莫遲捂著胸口，低著頭坐回夢仁和的鄰位。沒有看到什麼當場憤怒的表現，卻令我感到一種更深層的怒火。
“五班代表以理由選美大賽過於不正經拒絕提議，六班代表以男人無法參與拒絕提議。提議被西樓內部否決。”
哈哈哈，鄭天石還真是個直男啊。說來如果讓我發言，我大概會和青玉潔理由一樣吧。正式的學生會長競選，以兩棟樓的較量形式，可以理解為哪棟樓更優秀，體現的是那棟樓學生會長競選人治理能力更加突出。豈有用選美大賽這種奇葩不靠譜的方式來決定。
“所以你們還有什麼提議？”
一、二、三班代表看向我們，好像他們早已交流完畢，正等著如何應對我們的提議。八班代表此刻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哭了。老實說真後悔隨便找個女生來這種正式會談。我看向五班班長，她對我用無聲唇語說些什麼，難道是在問我的意思？
可惜，我對唇語完全無能理解。我想告訴她，你自己想什麼就說什麼，也不知該如何傳達。
“哈哈哈。”四班代表再次憨厚的笑道，“要麼讓各位多來志願者代表團，助人為樂，行善積德。誰幫的學生多，就算誰贏，怎麼樣。這樣的競爭對兩棟樓都平等吧，你們多行善，還能改變別人的偏見，豈不是一舉多得。”
感覺夢仁和是真的善良淳樸，沒有其它意思。但這個決策必須拒絕。為什麼？現在偏見已經形成，誰會找我們西樓人求助諮詢？如果沒有存在偏見的背景，這樣的競爭倒是確實很好。
如果我不能說話，我該如何將這些傳達給他們。錢思清還在桌上趴著，史文花點頭同意，鄭天石竟然還拍手叫好。這些頭腦簡單的人根本意識不到這些。我瞥向角落的趙黃昏，他和我對上眼神後，狀態立即嚴肅起來。我們互相點了點頭，他和我同樣想到了這些，可惜我們都不能發言。當梅林的感覺竟是如此難受。
最後的希望在班長青玉潔身上，她對我用唇語說些什麼，我拼命搖頭。她卻張大嘴表示驚訝，又用唇語說些什麼。看來她將我的搖頭理解為我反對她剛才說的不知什麼話？我只想告訴她快拒絕啊！我指了指四班胖子，在桌下用雙手打叉。她卻還是一臉疑惑，動著我無法理解的嘴唇。
好麻煩啊，事情怎麼這樣。真的沒辦法了嗎，必須接受了嗎？
“我拒絕。”
我震驚了，拒絕者竟然是陳天機本人。
“沒事，我只是隨便提議一下，服從學生會指令更重要。”
夢仁和真的不是學生會的人。
接下來，想必陳天機要開始他的提議了。劇本早已寫好要這樣發展，之前的一切丟擲提議，都是形式而已。我猜的果然沒錯啊。
“我們是學生，要比的當然是學生最普通的體制，是我們每天日常都在進行的。那就是紀律、衛生和學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