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杜老的英語課，趙學鋒的語文課，江沚還是會聽一聽的。
倒不是因為鋒哥講得好。
在江沚內心裡，科目劃分大概是這樣的：
數學和英語（兩大命脈）
文綜三門（中流砥柱）
體育（身體是革命本錢）
語文（副課）
……
雖然有點扎心……額但確實是大家預設的事實。
不會真的有人會在語文上認真聽講課吧？
……
趙學鋒這方面還是很拿手的，整得一手好活，差不多隔五分鐘就能讓班裡笑一陣。
其實他教學水平未必差，但七班是普通班，與其講一大堆乾貨讓他們昏昏欲睡，還不如乾脆把氣氛弄得快活一些，他們要是能順便學點知識當然更好。
語文課是在歡樂中度過的，就像體育課一樣。
明明同樣都是四十分鍾，有些課一眨眼就沒了，有些課則是又臭又長，組成了關於高中的全部痛苦回憶。
當然，衝向食堂的回憶一定是最快樂的那環。
還有五分鐘下課，江沚看到袁率已經蓄勢待發，準備好衝向食堂；吳佳妍在整理自己的桌面；徐菁還像剛開始一樣板板正正地坐著。
察覺到這一切的趙學鋒歪嘴一笑，給猴哥降下了達摩克里斯之劍。
“袁率同學，恭喜你獲得一次展示自己的背誦機會。”
“啥？不是，為啥是我？”
“因為你長得最帥嘛。同學們，袁率帥不帥？”
“帥！！！”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吃瓜群眾們儼然不顧大熱天的高溫，喊得起勁。
“袁率同學，感受到大家對你的支援了嗎？琵琶行隨機背誦，就從……弟走從軍阿姨死開始！”
“弟，弟走從軍阿姨死，然後……然後天梯石棧相勾連？黃鶴之飛尚不得過，問君西遊何時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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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教室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江沚趁亂寫了個紙條彈到徐菁桌子上。
【等會兒去食堂吃飯，不要坐一起，在相鄰的座位分開吃。】
徐菁趕緊在紙條上寫下回覆，彈了回去。
【收到！(???_??)?】
她還配了個小表情，表示自己真的收到了。
江沚莫名還感覺這個表情跟她挺神似的。
一抬頭，徐菁正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眨眼。
沒有人注意到這二位正在說悄悄話，全班的注意力此刻都被袁率吸引了。
江沚於是開口輕聲道：“別緊張，就和之前一樣。”
“嗯嗯！”
這次，徐菁雙手握成拳頭抬起來，很使勁地點點頭，露出了和紙上一樣的表情。
江沚有點心虛地撇開頭。
某個瞬間，他忽然覺得她該死地有點可愛。
……
下課鈴聲響起。
袁率不負眾望，在所有人的大聲嘲笑中背完了“琵琶難”。
趙老師被這種不屈不撓的樂觀主義精神所感動，特此獎勵他以肌肉記憶的形式把全文鞏固五遍。
猴哥也很感動，感動得都熱淚盈眶了。
背完的一瞬，下課鈴正好響起，蓄勢待發的學牲們烏拉一下衝向了食堂。
一隻失去夢想的猴哥趴在座位上，一臉蛋疼。
江沚拍拍他的腦袋：“走了，跟爹吃飯去。”
“兒啊，爹心裡苦……你別薅我頭髮啊喂！”
“再不走青椒肉絲就沒了，你不起來我自己去了啊。”
“我起我起，誰讓我的好兒子要吃飯呢？”
“懂爸爸對你的良苦用心就好。”
兩父子爭執著離開教室。
徐菁小心翼翼地遠遠跟著，生怕別人會發現什麼異常。
所幸並沒有。
離開教室後，路上的人變多了起來。累了一上午的學生們結伴而行，少則兩三個，多則五六個。
江沚袁率兩人也一樣肩並肩而行。徐菁遠遠吊在後面，甚至和他們之間還隔了些別人。
就像她真的和江沚不熟一樣……
就像她之前永遠都是一個人一樣。
少女一如既往低著頭。
她其實並不喜歡低頭，只是不想讓其他人看到她失落的樣子罷了。
媽媽說情緒會傳染，如果讓別人看到她愁眉苦臉的樣子了，一定也會破壞他們的好心情。
身邊掠過的人影永遠都是三五同行。
徐菁並不奢求那麼多朋友——只要有一個人願意和她結伴就好的，有一個願意和她一起吃飯的人。
不過她這樣不討喜的傢伙，招人厭也很正常吧……
走在前面的江沚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徐菁立馬把失落的表情藏起來。她看到江沚似乎松了口氣，還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是在表揚自己做得不錯嗎？
江沚又扭回去了。
少女再度低下頭，揮揮小拳頭，悄悄笑了一下。
……
江沚和袁率是一塊進的食堂。
然而，直到袁率快吃完了，江沚才端著青椒肉絲蓋飯回來。
我真傻，真的。
我單知道青椒肉絲好吃，排的人也少，沒想到輪到我的時候正好沒菜，下一鍋又等了五分鐘……
袁率嘲諷地看了他一眼：“水哥你不行啊。”
江沚沒吭聲，夾走了他最後一顆牛肉丸。
“草！你還我的肉肉！”
“還你一拳。”
江沚抬起左手，一拳差點塞進袁率嘴裡。袁率都囔著不講武德，起身準備去買可樂了。
“等一下。”
江沚看他要走，又把袁率按回座位上。
他四處看看，沒在座位上發現那個怯生生的身影；目光向上，才看到她正靠著柱子，遠遠地站著吃。
怎麼站著……不是告她自己找個座嗎？空位也不少啊。
袁率好奇道：“水哥你幹嘛啦？”
“關於徐菁，你知道多少？”
袁率身為公認的婦女之友，知道得肯定比他多。
“徐菁？你同桌？”
袁率一本正經地托起下巴：“她那人比較內向，不過基本資訊我還是知道個八九不離十的。”
“徐菁，性別女，目測身高168左右，模樣清秀可愛，身材凹凸恰到好處，小長腿很nice，胸圍應該是B……”
“誰踏馬問你這個了！？”
“不是你問的嗎……哦你問的不是基礎屬性啊。”
“……”
袁率無辜地撓撓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江沚有點後悔，應該再給這貨來一拳。
“徐菁嘛……她是個比較內向的女孩子，在你轉來之前就是這個樣子。不過班裡的其他女生說……說她是作。”
江沚挑了挑眉：“怎麼個作？”
“害，徐菁不喜歡跟人講話唄。表白牆上不也有人表白過她，也沒見她搭理。她們說她故作清高。”
“還有學習上也是，她平時好像挺寡的，一天到晚就是學，沒見她跟誰玩過，久而久之就都不願意跟她玩嘍。其他女生說她是裝模作樣討好老師的，其實就是……額，其實就是賤。”
江沚安靜了半晌，沒吭聲。
末了，他低聲道：“還是不要帶著惡意隨便揣測別人好。”
袁率笑嘻嘻地撓撓頭：“怎麼會呢？女生之間總有一堆破事嘛，聽聽就行。反正我挺佩服人家的，成績在那兒擺著呢，怎麼可能是裝模作樣。年排133唉！幾個普班有這水平。”
“嗯，那就好。”
“水哥，你不對勁喲，打聽人家的事情幹嘛？”
江沚面不改色地炫一口飯：“這不是你自己說了一大堆嗎？”
“唉，唉？是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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