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起武沒和老頭多廢話，給了二百塊，搬著那些書就往自家裡搬。
書不捆起來也抱不了多少，第二趟過來的時候老頭冷笑一聲：“傻子，那邊有三輪車，你放車上不是一趟就搬過去了？”
趙起武沒問出來從哪兒進的貨，嘴裡沒好話：“我怕你問我用車費。”
“狗嘴裡吐不出來象牙。”老頭哼了一句不搭理他。
趙起武嘿嘿一聲，搬著書往三輪車就放，老頭也沒吭聲。
他還沒騎過這種人力三輪車，總覺得騎著三輪車一使勁蹬，車就要往一邊跑。好在路不遠，搖搖晃晃到了家門口，書都放到門後面之後，就把三輪車又還了過去。
放好車正準備走，老頭也不賣剩下的那點書了，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進貨去嘍！”
趙起武頓時就邁不開步子了：“去哪兒進貨？”
“嘿嘿！”老頭冷笑一聲。“想去？想去了過來幹活。”
趙起武也沒法，他是真想知道地方，上去幫著把書裝上車，正想著怎麼跟老頭去他進貨的地方，老頭伸手一指車座：“你騎車，我指路。”
……
三輪車上的書少了，老頭坐著倒是舒服，可是趙起武就沒那麼舒服。
這種三輪車還真不好騎，關鍵就是需要克服那種一蹬車就覺得車要往一邊跑的感覺。老頭指指點點的，也不怕坐生手的車會摔下去。
晚上的京城沒那麼熱鬧，晚風吹著，如果是散步，肯定很愜意。
可是第一次騎三輪車的趙起武可是累了一身汗，兜兜轉轉到了一條小巷子，老頭喊道：“停下停下，就這了。”
這條巷子也是老房子，一溜兒的老四合院，老頭喊停的地方就是其中一個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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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起武還沒反應過來：“賣舊書的就在這兒嗎？”
老頭哈哈一笑：“不在。”
“那你讓我把你拉到這兒？”趙起武怒道。
“拉這兒就對了。”老頭得意的很。“這是我家啊！”
趙起武怒目而視。
老頭笑眯眯地推開他接過車把，這才慢悠悠地說了句：“你從這到了前邊大路一直往北走，過了遺址公園還直走，第二個路口處，東北角有個掛著個舊書批發牌子的院子，那裡就是我進貨的地方。”
“哼哼！”趙起武反應過來了。“這會兒大半夜了，人家還開門？”
“開著呢，你去吧！”老頭笑著就推著車往院裡走。“這次沒騙你，你去看看就知道。你騙我一次，我坑你一路，已經抵消了，不會再騙你的。”
“不信。”趙起武回答的很乾脆。“你剛不是還不告訴我嗎？”
“不信拉倒。”老頭哈哈一笑。“反正你買書也幹不了什麼壞事兒，給你說說也不怕。”
趙起武：“……”
他明白了一個問題，這老頭不是看自己不順眼，他是看誰都不順眼，看誰都像是要幹壞事的。
自己打扮像學生，晚上溜達他就覺得肯定是逃課的，自己想打聽他進貨的地兒，他也覺得自己想幹壞事兒。
買書能幹什麼壞事兒？而且自己買的都是學生們能用上的，哪怕是一些學習用不上的，也是可以給學生當課外讀物的。
這老頭應該是想明白這點，才告訴自己的。
想明白之後也不和這老頭計較，反正自己不吃虧。上次也把他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這次被騙來當了一路蹬車的，好歹也知道了進貨的地方。
……
不過趙起武還有點不放心，他怕老頭最後再擺自己一道，所以就沒打車過去免得浪費車錢。晚上這巷子裡人少，他找了個陰影的地方，騰雲駕霧飛過去的。
過去一看，老頭還真沒騙自己。
掛舊書批發的地方是個大院子，裡面現在還有人忙活著。
整個大院子裡都是舊書，幾個人正在裡面挑挑揀揀的分類。趙起武進去了也沒人特意招呼，就有個人讓他隨便看。
看了一會兒他就明白了，這些書應該都是從廢品收購站收來的。這些人要做的就是分個類，然後批發給擺攤的。
他隨口問了幾句就知道，這裡往外批發書都是論斤賣的——人家真正重視的，是一些更古老的書本，類似一些古籍之類的，這樣的書淘出來一本，那就比別的書賣幾百斤。
而自己想買的書，在這裡算是最便宜的，比廢品的價格高不了多少。因為學生用的書更新換代的快，賣不掉過一陣子可能就真的只能當廢品。
這下趙起武就來勁兒了，給剛才和自己搭話的人說了一句等下就來，轉頭就開了拖拉機過來。
然後兩千多塊錢，買了一車斗的書。
回到院子裡，看著自己下午批發的，剛才拉回來的書，滿意至極。
但是這麼一耽誤，又睡涼蓆了。
現在天氣熱起來，蚊子就多了，好在趙起武開發出來雲霧新功能——雲霧牌蚊帳，不怕各種蚊子叮咬。
和金子一起躲在雲霧圍起來的走廊下，趙起武得意洋洋。
每次開發出雲霧的新功能，趙起武就得鄙視一番故事裡那些只會用騰雲駕霧的神仙們，太浪費了，都不懂得充分利用資源。
……
第二天一大早趙起武拉著一車書帶著金子就飛回了家，然後拿出來老牛家的那套房子手續和鑰匙：“爸媽，你們看，房子買好了！我還認識個那一片的成管大哥，和他們離不遠，都算鄰居。”
趙景山一貫的沉穩都沒了：“鑰匙都拿到了，多少錢？”
黃大妮關心的則是：“房子什麼樣，多大的，氣派不？”
趙起武一揮手雲霧飛來：“走，我帶你們看看去。”
“算了算了，先不看，今個天好，我們還得曬麥呢！”趙景山趕緊擺手。“要去也不能這麼飛過去，大白天的，那可是京城。等以後再看，以後再看。”
黃大妮倒是想看的很，但是趙景山都說了話，她也只好繼續問：“趕緊給我說說多大的？”
趙起武拿出買房協議，給他們指著看：“這是價錢，三十多萬，人家要出國，算是很便宜的。大小也就是和個小宅基地的面積，這邊三間正房，這個空白地方是自己加的房子還沒在圖上，比咱們家是小的多……”
“不小不小了，人家那大城市，寸土寸金的。”黃大妮美的合不攏嘴。“你好好上學，以後考上京城的大學，我去住那裡給你做飯吃。”
“那我就幸福了，能天天吃老媽做的飯。不過最好你們都去，要不現在就去鎮上去吧？”趙起武早想讓他們倆不折騰家裡這點活兒，收完麥又曬麥，現在老爸的膏藥就又貼上去了。
“不去不去，趕緊吃飯，吃完飯曬麥。”趙景山看著滿屋子的麥就很滿足，哪兒也不想去。
“別理他，以後媽跟你去。”黃大妮這次站兒子立場。“現在鎮上我不去，以後我肯定跟你去京城。我還沒看過天安門呢！”
“嗯嗯！”趙起武點點頭。“回頭咱們倆去，到時候我再買個小轎車，開著車帶著你，咱們看天安門，看長城，看香山紅葉，想看啥就看啥……”
“那你得能考上。”被孤立的趙景山給他潑冷水。
“你怎麼知道我兒子考不上？”黃大妮不樂意了。“我兒子這麼有本事，考個大學還不是容易得很。以後讓你個死老頭子自己在家裡，守著你的麥過日子吧！淨說喪氣話……”
趙景山看著被半個饅頭拐回來的媳婦，當時就不吭聲了。
趙起武嘿嘿直樂。
黃大妮又問了一通話，暢談了一番，才想起來問他車上的那一車書：“你買這麼多書幹什麼呀？”
“送西薩去，舊書都送那邊學校圖書館去，新的那些都是小學生用的，直接送到那邊居住點上。”趙起武早想好了。“我想著咱的錢都是從……”
“我知道我知道，你做的好嘛，應該的。”黃大妮高興的合不攏嘴，兒子做什麼都是好的。
買房子在她看來就是大事兒，兒子掙錢買房子，那就是大人了，做的事兒她都支援。
趙景山也支援，吃過飯趙起武幫著把麥子扛出來，趙景山就不讓他繼續忙這個：“你忙你的去，書都買回來了，就給人家送去。讓人家多識字是好事兒，別像俺倆，出了門都怕不認得路，買了房子都不敢去看……”
“誰不敢去看了！”黃大妮反駁他。“我是想等兒子忙完了再去，是吧兒子？等你放暑假咱們就去……”
“行行行。”趙起武現在支援老媽，他就希望老媽一去就不回來，然後要不了三兩天，老爸肯定也得去。
然後就不用繼續折騰種了還賠錢的土地。
想起這個，他才想起來問：“那咱們啥時候去交糧啊？”
“這個不用你管，你忙你的。”趙景山擺擺手。“去去去，把你拖拉機開走，我鋪麥呢！”
“那你慢著點幹，別再累著腰了！”趙起武叮囑了一句，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媽你等著，說不定啥時候我就給你個驚喜。”
“什麼驚喜？”黃大妮問道。
“先不說，等以後再說。”趙起武忍了又忍，總算沒把自己去電視臺的事兒說出來，掏出來手機遞過去。“對了，那邊沒訊號，我手機放家裡媽你幫我看著，有電話……”
“啥？你啥時候買手機了？”黃大妮當時眼睛就瞪大了。“好啊，你這死孩子，有點錢就不知道姓啥了是吧？手機多貴呀，你上著學用得著嗎？”
趙起武當時就傻眼了，他算是知道什麼叫禍福相依，什麼叫得意別忘形，小尾巴真的不能隨便翹——買手機的事兒，他一直瞞著家裡呢，今天一高興，給忘了！
“李大哥送的，人家換手機，舊的沒處扔送給我的，真的……”趙起武把手機朝老媽身上一扔就上了拖拉機，一團雲霧連人帶車罩在其中，聲音從裡面繼續傳來。“反正有電話了你們記得接，要是找我的，你們就記下來什麼事兒誰打的……”
說不定是找老媽的，那自己就什麼不用擔心了，到時候偷偷上電視臺，偷偷買手機什麼的，在外婆的訊息面前，還能叫個事兒嗎？
話音未落，人就飛上了天。
再不走就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