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初當即變了臉色,彎下腰來仔細檢視她,“怎麼了?”
顧暖鼓了鼓嘴,喉嚨裡一口氣懟到口腔裡來,和嚼成幾塊卻始終沒辦法嚥下的生魚片對沖,腥味突然在嘴裡擴散開來。
她仰頭,對視上霍庭初的雙眸時,眼眶裡竟流下了含了許久的淚水。
“乖乖?”
霍庭初剛喚出口,顧暖忽然攥足了渾身力氣,趴在沙發後,雙手把著欄杆扶手,腦袋急促的往外探出去……
張嘴就吐了出來。
嘴裡的生魚片全吐乾淨了,又大吐了幾口酸水,感覺整個胃裡都被搬空了,可還是翻江倒海的。
那幾口酸水吐完之後,顧暖就吐不出東西來了,只一個勁的乾嘔。
霍庭初早在她有反應的時候,便在她後背一下下的撫拍著,將她垂下的髮絲撩到腦後,待她吐完之後,又立即遞上紙巾。
顧暖擺了擺手,想要接來著,可脫力實在嚴重,手剛抬起便落了下去。
霍庭初直接幫她擦嘴,再端來一杯檸檬水,“喝兩口順順。”
顧暖怏怏的抬頭看他一眼,第一口先漱口。
她掙扎著想吐到遊艇外面,霍庭初及時的拿了菸灰缸,“吐這兒。”
顧暖仍舊聽他的話,又接連的漱了幾次,剩下的半杯才喝下去。
“好點沒有?”霍庭初的手始終沒從顧暖的背上離開,杯裡見底了,他又問:“還要不要?”
顧暖遲緩的點點頭,眼睫重重的垂著,聞言,微微抬起看他一眼,便又掩下去了。
她低低的喘一口氣,“不要了……”
一開口,她被自己的聲音給嚇了一跳,聽起來就像是在砂紙上磨砂過的。
粗粗的,彷彿有顆粒感。
霍庭初忽然覺得一陣好笑,“我唱歌就有那麼難聽,把你都給唱吐了?”
顧暖聽了大窘,她趕緊搖搖頭,“不是的……”
恰恰一陣風吹起,從餐桌上掠過來,顧暖又聞到了那股腥味,差點又想吐,她立時偏頭去尋新鮮空氣,求生欲可謂是很強了。
她手指顫巍巍的往後指了指,“是那個啦,我吃不來腥的。”
霍庭初立馬將顧暖給橫抱起,“吃不來就不吃,暈船了就說,你非要在我面前犟著做什麼。”
顧暖心虛的靠進他頸窩裡,唇瓣微微翕合,抖出幾個音來:“我也是要面子的嘛……”
“你跟我計較這個做什麼!”
霍庭初的語氣,顯然是有些生氣了。
顧暖就更不敢吭聲了。
樓梯太窄,霍庭初又不肯將她放下來,便從橫抱的姿勢變成了豎抱。
他手臂上力氣很大,竟單手橫摟著她,另一手把著扶手,一級級的走了下去。
再抱進了房間,放在鋪著純白色床單的雙人大床上。
大手覆在她額頭上,探了探溫度,指尖細膩的將她髮際線滲出的虛汗擦掉。
他躬著身,輕言細語的道:“我已經讓師傅往最近的岸上靠了,遊艇上沒備得有藥,得上岸後去買,你忍一忍,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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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暖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剛才又暈又吐的,在他面前幾乎是沒有形象了,這會兒的臉色估計也不好看,顧暖已經自暴自棄了。
可即便這樣,顧暖也堅決不肯開口認聲錯。
“知道了……”
“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去燒壺熱水。”
霍庭初的拇指從顧暖的額頭,撫到她眉心,輕微的按了按才收回手。
他出了房間,徑直去小型的開放廚房,拿熱水壺燒水。
一直等著水開了後,才取了個隔熱杯子,倒了一整杯。
可他回到房間,顧暖已經睡著了。
霍庭初只好將杯子放床頭櫃上,輕著動作,將被子拉過來,蓋到顧暖身上。
再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放進被子裡去。
還沒掖好,顧暖雙手猛地伸出被子外,霍庭初頓了頓,試圖給她放進去,剛碰到她的手,明明睡著的人,手上的力氣倒是挺大的。
霍庭初哭笑不得,只得作罷。
他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開啟窗戶往外看去,初步估計了下到岸的時間。
顧暖打鼾了……
霍庭初有點慌張,笑意壓都壓不住,攝像頭後的PD也忍不住發笑,霍庭初立馬示意他們安靜一些。
他拿出手機,靠床沿蹲下,悄悄的把手機湊近顧暖臉側。
他居然把她打鼾的聲音給錄了下來……
顧暖似有所覺,忽然睜眼,呆愣的看著黑乎乎的手機鏡頭。
剛剛醒過來,還沒有反應過來。
霍庭初不動聲色的收了手機,坐到床沿,替她將被角掖了掖,“就快到了。”
“要到了麼……”
顧暖迷迷糊糊的,往窗戶那兒瞥了一眼,撐著床沿,一點點的往上蹭著坐起身。
剛掖好的被子自然而然的從她肩膀上滑落下來。
霍庭初無奈,卻也搭了一把手,塞了兩個枕頭在她身後,讓她方便靠著,“燒了熱水,現在入口正好,要喝嗎?”
顧暖的確覺得嘴巴裡的味道很怪,霍庭初遞水的時候,她接過來了才想起要道一聲謝。
溫水從口腔順進喉嚨裡,暖了暖胃,精神也稍微好一些了。
她捧著杯子的雙手搭了搭,眉目偷覷了他幾次,可每一次都被他看見了,最後霍庭初索性就坐在那兒,深沉的眉眼,溫和的瞧著她。
包括她那欲言又止的小表情。
“想說什麼?”
顧暖開口之前先瞄了瞄洗手間的方向,“那個……想問問有沒有牙刷,我想漱口。”
“你可以用我的。”霍庭初面不改色。
卻把顧暖給說羞了,“說得好像遊艇是你的似的。”
霍庭初閒適的挑了下眉毛,“對,是我的,這艘是最小的,但是你應該沒機會再見更大的了,我不會再讓你坐船。”
他真是……
一點面子都不留啊。
顧暖一句都沒提自己暈船的事,雖然她每一樣症狀都把自己給暴露了,可嘴殼子依然硬得很。
顧暖的反射弧特別長,她愣過之後,忽然驚愕的聳了聳眉頭,“遊艇真是你的啊……不,我是想說……沒有備用牙刷就算了。”
她捧著水杯,喝了兩口溫水,被自個兒給臊得沒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