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棺材二人在木匠那裡又當了幾年徒弟，那時我們已經十九歲。
也是在十九歲的時候，我和陳棺材分道揚鑣了。
……
木匠和老闆娘只有一個孩子，還是個女兒，那時也是十九歲，叫劉招弟。
只不過她皮膚有點黑，有點微胖，所以人們都叫她黑妹或者胖妹。
我十六歲那年，身高是一米六出頭；到了十九歲時，依然是一米六出頭；而如今我已經六十四，身高縮水，甚至連一米六都沒有了。
那時的陳棺材身高則有一米八多，長得也很好看，斯斯文文的，留了長髮就是一個美女，剪了短髮就是一個帥哥。一看就知道他是女人喜歡的那種型。
黑妹她也看上了陳棺材。
在我和陳棺材幹活時，她總是來給我們送水喝。有時她還會偷瞄陳棺材幾眼。這些我都看在眼裡。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黑妹對陳棺材有意思。但是黑妹她不敢表達自己的感情，她就只是保持著這種狀態，然後等著陳棺材自行領悟。
有一次，我和陳棺材在幹活時，黑妹又來送水了。她離開之後，我用手肘推了推陳棺材。
“幹嘛？”
“你看，黑妹又來給你送水了。”
“知道了，怎麼了？”
“怎麼了？你可不要辜負人家的一片心意啊。有時間不如約她出去看看電影。找人借輛腳踏車，再花兩毛錢買兩張票，和她發展發展唄。”
陳棺材聽了，苦笑一聲，說：“還是算了吧，我不喜歡她。”
“為什麼？就因為她不漂亮嗎？女人就應該只看臉嗎？”
陳棺材搖搖頭，說：“不是。我也知道選女人只看臉是不對的。我之所以不和她在一起，主要是因為我自己本身的原因。”
“什麼原因？”
陳棺材嘆了一口氣，說：“看見她我會害怕。”
“害怕什麼？”
“我見到她的膚色，就會想起我以前的模樣，想起那種被人當作怪物的感覺。”
“真的這樣嗎？那可惜了，黑妹她是一個多好的女孩啊。”
陳棺材點頭，說：“是啊。”
我想了想，然後說：“這麼好的女孩子，跟了別人就可惜了。不如，兄弟把她讓給我唄？”
“我和她之間沒什麼關係，沒有什麼讓不讓的。”
“那好，我可要下手了哦。”
……
後來我開始追求黑妹，但其實我並不喜歡她。
我之所以追求她，是因為她家有錢。我思考過，木匠家裡就黑妹這一個孩子。而木匠他和多個寡母偷過情，至今沒有什麼結果，估計以後也是生不出來了。所以，即使黑妹是女的，將來也肯定能繼承木匠家的一大筆錢。
我想過了，如果真的有必要，我甚至可以為了錢，改姓為木匠家的劉，入贅。畢竟我只是一個孤兒，姓什麼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
後來，我寫了一封信給黑妹，讓她傍晚去村頭等我。不過那封信，我留的是陳棺材的名字。
當天傍晚，我先到了。但是我躲了起來。因為我害怕黑妹她發現約她的人是我，然後直接就走了。
等了一會兒，我就看到了黑妹來到村頭。那晚她刻意打扮了自己，雖然看起來不是特別漂亮，但是起碼看起來挺順眼的。
她在原地看了看四周，發現陳棺材沒到，就開始自顧自地整理起自己衣服來。看來她是想給約會的人留下一個良好的第一印象。
我這時走了過去。
到了她旁邊，我跟她打招呼：“黑妹，你來了。”
她見來者是我而不是陳棺材，就疑惑地問：“怎麼是你？陳棺材呢？”
我撒了慌，說：“陳棺材也約了我，他已經先到電影院了，讓我來這裡接你。”
“哦，是這樣啊。你們兩個真的是形影不離。”
就這樣，我領著她到了城裡的電影院。
我事先買了三張電影票，故意多買一張，裝成陳棺材也有來的樣子。然後我一屁股就坐在了三個位子的中間，這樣不管黑妹怎麼選，她都是坐在我的身邊。
我選的是愛情電影，雖然我並不感興趣，我喜歡看打特務的劇情，但是為了泡她，我必須選這種型別的。
她問我：“陳棺材不是來了嗎？”
我回答：“不知道，可能是走開了，一會兒就回來吧。”
就這樣，電影開始了。我在看電影的時候，偶爾根據劇情跟她說幾個在工作時從同事那裡聽來的笑話，希望能把她給逗樂。
我說了很多個笑話，她就是不笑。最後在我講到第十五個笑話時，她終於笑出了聲。看來，她之前也是想笑的，只不過不好意思，所以才忍了這麼久。
電影看完後，我想和她去吃東西，但是她拒絕了。
她問我：“陳棺材怎麼沒來？”
我回答：“可能是他有事，就先走了吧。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就這樣，我和黑妹的第一次約會就結束了。
當然，這只是個開始，我知道要收穫就必須要有付出。
後面我用這個套路又約了幾次黑妹。
我編了很多個陳棺材沒來的理由，最後越編越離譜，連我自己都不可能相信。
看電影的時候，我一如既往地跟黑妹講笑話。我儘量讓笑話不重複，顯得我是一個幽默的，有才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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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一次，電影結束了，我約黑妹去吃飯：“你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去吃個宵夜？”
“好啊。”
努力了那麼久，終於有進展了。
我們在街邊吃飯。在快吃完的時候，黑妹她突然抬起頭來，跟我說：“其實約我的不是陳棺材，而是你吧。”
我聽了，知道露餡了，但我還是自顧自地吃飯，並沒有回答她。
黑妹繼續說：“你這些把戲太假了，我從第一次出來跟你見面就猜出來了。”
我依然不說話
“其實你想跟我看電影不用那麼麻煩，你自己跟我說不就行了。”
沒錯，成了。
從此之後，我再也不用打著陳棺材的名號約黑妹出來了，而是在她送水的時候，輕描澹寫地對她說一句：“今晚看電影嗎？”
而且黑妹來送水，再也不是為了陳棺材，而是為了我。
我也不用買電影票時買三張了。每次約會，我可以省下一毛錢。
吃飯的時候，也不是問她餓不餓，而是說：“我肚子餓了，去吃個飯吧。”
沒錯，女人往往會被一種錯覺欺騙，就是對方愛著她。
她們自以為自己很聰明，認為和一個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還不如和一個愛自己的人在一起。
結果卻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個世界的愛可能是虛假的，或者說，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愛。
不久，我就用了一句很經典的話騙了黑妹，說我愛她。
她也信了，說要和我永遠在一起。
自此，離我霸佔木匠家家產的大計又近了一步。
……
後來木匠這又來了一個女孩。
這個女孩比我小，那年十七，叫劉奕彤。她是木匠親戚的女兒。
親戚家裡的其它人都得了怪病，死光了，只剩下劉奕彤一個人，所以有關部門就帶著她來投靠木匠。
劉奕彤不僅名字比黑妹好聽，人也比黑妹長得好看。外貌怎麼這樣，我不用怎麼描寫，四個字：小李嘉欣！
她剛來的時候，看得木匠這裡的五十個男工人眼睛都直了，無論他們是不是已經有了老婆孩子。
木匠把她安排住在黑妹附近，從這一次露面後，她就很少出現了。
……
有一次，我在幹活。
陳棺材茶盤做一半就去拉屎了。我正在幫他繼續凋上面的花紋。當然，我技術不好，只能幫他凋一些普通的，簡單的花紋，精細那些還得等陳棺材回來，讓自己處理。
突然我的鼻子嗅到一股芳香，我意識到有人悄悄站在我的後面。我想知道是誰，就回頭，結果發現竟然是劉奕彤。
上次見她，是遠看，這次是近看。近看的她比遠看要好看多了。劉亦彤的五官是那麼精緻，皮膚是多麼細膩，眼睛是那麼的大而有神，鼻子高挺，嘴唇還是粉粉的，黑妹根本就和她沒法比。
因為她的臉跟我靠得太近了，我一害羞，就後退了幾步。
結果她竟湊了過來，填上了我讓出的空間，來到我做到一半的茶盤面前。
她摸著茶盤說：“這麼漂亮，是你做的嗎？”
我當時竟然裝起來了，可能男人碰到漂亮女人就會選擇裝吧，我說：“嗯……是……是我做的。”
聽完我說，她看了看我，說：“你真有才。”
我的眼神和她對視了一秒就匆忙逃避了，低頭笑著說：“哪有……”
她看了我有個十幾秒，然後才說話：“你長得挺好看的。”
我身高只有一米六多，長相普通。今天還是第一次有人誇我長得好看，而且還是個美女。
被她這麼一說，我怪不好意思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做什麼。只感覺她的芳香飄到我的鼻根，像中了它的毒一樣，我心跳變得急促起來。
就在這時，黑妹突然在門口出現了，她叫住了我：“張阿尾，你在幹什麼？”
我看到黑妹來了，害怕自己和劉奕彤待在一塊會讓她誤會，於是就連忙編了個謊言解釋：“沒什麼，劉奕彤過來找陳棺材，結果陳棺材剛好出去了，我們就隨口聊了幾句。”
劉奕彤也是說自己還有事，下次再來，然後就走開了。
劉亦彤她剛一走開，黑妹就跟我發脾氣了，說自己明明聽到了劉奕彤說我長得好看。
我解釋，我也不知道她會這麼說，可是黑妹就是什麼也聽不進去。
後來我費了很多口舌，買了很多禮物，發了很多毒誓之後，黑妹她才原諒了我。
從此，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發脾氣，想讓她消氣，不管是誰對誰錯，都不能靠講道理，只能靠哄。因為女人是不講道理的感性動物。
黑妹還勸戒我最好離劉奕彤遠一點，說她在親戚那邊名聲不好，是出了名的紅顏禍水。
我聽了黑妹的話。
……
黑妹跟我和好後，她因為害怕我離開她，就跟木匠公開了我們的戀情。
我當時很恨劉奕彤，因為她的出現，讓我和黑妹還沒生米煮成熟飯，就被木匠知道。我霸佔木匠家財產的計劃可能要落空。
我威脅過木匠，他知道我是個小人。
所以劇情和我想象的一樣，木匠堅決不同意黑妹和我在一起。
木匠說我又矮又窮又醜，還笨，木工都學不明白，人品還不行，反正就是什麼都不好。還說讓黑妹考慮一下陳棺材。
但是黑妹她被我騙得很深。戀愛中的女人是看不到男友之外的其它男人的，哪怕是多麼優秀。
黑妹一直跟木匠說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如果木匠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她就要自尋短見。
一見黑妹以死相逼，木匠軟了下來。但他估計是想用緩兵之計，跟黑妹說先觀察我個三年再說，如果三年內發現我為人有什麼不正直的地方，就會讓黑妹離開我。
黑妹說相信我的為人，就讓我趕快答應。我也聽黑妹的話，答應了木匠。
其實我知道，木匠是想在三年內隨便找個理由，然後把我趕走。
但我也有我自己的對策和算盤，就是在三年內讓黑妹懷上我的孩子，讓木匠別無選擇。
我本來以為，自己要和木匠展開一場為期三年的漫長博弈。結果剛過幾天，木匠就安排我去外地的分店當實習掌櫃，說是要試探一下我的能力。
看來姜還是老的辣，木匠估計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沒辦法，黑妹讓我去證明自己，我也就只能去了。
……
就這樣，我去了外地當見習掌櫃，離開了陳棺材。
結果這次分別後，我再次見到陳棺材的時候，已經整整過了12年。
因為我從外地回去時，陳棺材已經離開了木匠，而且還帶著劉亦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