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腰肢款擺,拾級而上,腦袋後倒像是長了眼睛。
我抬腳她就走,我停住打量四周她就慢下來等著。
也不知道這女鬼和之前山寨盛宴的妖法有沒有關係,我可得小心點,雖說剛剛沒被吸走靈力,但保不齊這舞娘就是殺豬盤的一個前站。
這時候後悔不去還來得及嗎?然而喉嚨裡絲絲的甜還在,被靈氣滋潤肺腑,膽氣也足了許多,來冥界不就是為了長見識,若還像是在現世界卑微苟且,又有什麼意思。
再說,懷裡揣把至少活了一千多年的劍,手腕上還綁著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王者,有什麼好擔心的。
想到這兒,豪氣頓生,放飛自我邁開腳步。
姐姐我倒要看看,有沒有還作妖的,一頓給它消消樂。
小樓從外面看不過是兩層結構,內裡卻大不同。
樓梯彎彎曲折,竟是走了十幾分鍾,才到了地方。一路上見到那些個房間飄在半空,有圍坐一桌喝酒的,有鬥蟲鳥的,有看歌舞的,有聽小曲的,自成一體,互不相干。
更妙的是,這樓沒有屋頂,有遊樂完的直接就從上面飄出去。
怪不得剛剛進來沒碰到出門的,合著大家都是走天窗。
真好,冥界也沒有禁空令,可以隨便飛,不用申請航線。
剛想到這兒,半空就有倆撞到一起,一聲悶悶的‘彭’傳來,他倆下巴掉沒掉不知道,我的快了。
這狀況發生也沒有鬼來圍觀,可見冥界喜歡吃瓜的不多,或者是司空見慣。那倆貨撞了之後立馬擺好身形,互相幾個眼刀之後各走各的小道道,連半句廢話都沒有。
相當灑脫。
現世界裡,碰瓷的,插隊互相辱罵的,開車加塞的,到了這方天地居然都沒了,還真是神奇。
“客人是頭一次來尹吾嗎?”碧珠見我一路好奇,問道。
“對啊,這裡的一切可真新鮮!”
“客人可知我家主上?”
“不知道啊,今兒是頭一次聽說,為什麼要見我呢?”
“主上素來好客,待會兒見了就知道,客人不必擔憂。”到了走廊,碧珠一直飄在距我身前半米的地方,很是優雅。
這還是是一艘船舫,踩上去中空,行走的時候,堅硬的鞋子發出咯冬咯冬的聲響。
聲音聽著有些突兀,趕緊把自己飄起來,以免惹來多餘的目光。
沒想到這裡的木板居然是真正的木頭,不是靈力虛幻而成。可見主子至少是個有錢鬼。
老爸的日記上寫過,在冥界,想要得到一碗破泥土都費巨資,更何況這些長在冥界的樹木呢!何等珍貴,簡直就是二代們買艘航母開派對的做派。
船舫的扶手精凋細琢,有常見的乳白色祥雲紋,中國紅的回形紋和金色的蠶紋,更為玄妙的是,這些紋印隱約作龍騰飛天姿勢,一閃而過的流光彷佛一雙玉手不斷撫摸著船體。
船艙入口是竹簾吊垂,進門就是清香撲鼻的一品君子蘭,開得格外濃烈的花魁牡丹也作壁上觀,這兩種花,居然同時出現在一個房間,裝修風格也是相當大膽。
主桌正對的地方掛著一幅畫,畫上一個輕衣薄衫的女子,背對著看不清臉面,此刻揚著手彷佛在指點荷塘景色。
“相王,客人已經帶到。”碧珠微微頜首,聲音清脆的說了一句。
沒看到鬼影,聽到一句柔柔的:“下去吧,留客人說話。”
碧珠走了,我找尋聲音的出處,直覺是在眼前,可眼前又只有桌子,椅子,兩盆花。
“客人,在找什麼?”那聲音又起來,帶著點納悶,聽著仍然軟軟的,是我一輩子學不會的腔調。
只是仍然看不到她的影兒。
莫非也是個會隱身的。
對著空氣說話,也不是不行。
“不好意思,不知道您尊駕在哪兒,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客人稍等,我正在這裡撈東西,麗姐剛下了水,得幫她看著點,萬一來場風把她颳走可就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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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這位喜歡玩遊戲,這兒分明是在半空,哪裡來的水,說得和真的一樣,是劇本殺看多了嗎?
“可以坐會兒嗎?”我問,“一晚上跑東跑西有點累,您忙您的,我正好歇會兒,不著急。”
“客人隨意就好呢。”
這女鬼的聲音真是要了親命,柔軟的能掐出水,又溫吞吞浮在耳邊,撩撥的我這女漢子渾身軟綿綿。
再不坐下,膝蓋打彎就要跪了。
這椅子對於如今短小的身量略高,坐上去,兩腳懸空呆著。
屋裡很清靜,只能聽到自己的喘氣聲。
詭異!
主人邀我來做客,卻遲遲不見蹤影。
“客人能否幫個忙?”耳邊又是這溫柔的聲音。
好想拒絕,然而出口卻是:“您說說看?”
“麗娘已經下水許久,還沒上岸,你能過來看看嗎?”她說,聲音裡有點焦急。
“可是,”根本都不知道你們在哪裡,是用意念幫忙嗎?只能問道:“我能力低微,根本看不見你們啊!”
她說:“客人可否轉身,看這裡!”
聽話的我,左邊看看,右邊看看,無啊!
“客人回頭!”
啊!那牆上,四尺長的人物寫意畫裡,面如桃花,眉間一朵花鈿的女子正朝我招手。
她居然在畫裡。
在畫裡也就算了,說話也就算了,她居然是大熟人‘楊相’,那位自稱‘環環’,與霍將軍情深意長的主兒。
怎麼是她?
她想幹嘛?秋後算賬嗎?
見我臉色不佳,相王/環環扶了扶髮絲,輕聲說:“客人莫害怕,只是見你如此年輕,靈氣卻如此穩定,想找你幫忙拿樣東西。”
“拿什麼?”
話剛落定,人就被卷到一處地方。
好一片湖泊,全是水,青藍的水一望不到邊。這裡天光正亮,湖面倒映著白雲朵朵,如鏡,而流雲卻變化不似往常,像是八仙女在織同一片雲錦,不停的翻弄著雲棉,一會兒堆出一朵泡泡,一會兒堆出幾匹奔騰西去的白龍馬,一會兒又化作天狗嬉戲。
是2倍速快進。
招我進來的相王,單手滑動著湖面,就像是在ipad上劃拉幻燈片,一張下一張,怪不得這湖面的倒影變化如此之快,原來是她。
果然是在找東西。
近處沿岸的水域被分割成一片一片的荷塘,幾艘破舊的老船擱淺在岸邊,木漿早沒了蹤影,風平浪靜,木船像被丟棄的骨頭一樣無人問津。
“鏡花水月,似水流年,客人聽過嗎?”相王一邊劃拉湖面,一邊問我。
這倆成語,自然耳熟能詳,關鍵是我理解的和您想說的,是一回事嗎?
搖頭反饋,“不知道!”
“客人慧眼如炬,幫忙看看這水裡何時會有魚。”她說著話,手裡不停。
睜大眼睛,看那水裡,魚?魚?什麼魚?水裡明明只有,等等,還真有,錦鯉!
“那兒,那兒,”我指著不遠處的荷葉,“有好大一條錦鯉。”
橙紅的身體,只是頭部還有一坨白,擺動著尾鰭,可惜它被一翻而過的湖面波及,有點暈頭漲腦的呆愣,遊動起來吃力。
“麗娘快要力竭,客人說,該不該讓它上岸歇歇?”相王感嘆一句,問我。
我也就湖弄回答:“歇著吧,你要找什麼,告訴我。”依這條魚的光景,再讓她這麼翻水面翻下去,遲早翻肚皮。
喚做麗娘的錦鯉爬上岸邊,顯出濃密的長髮,那張蒼白的臉露出來忽然就撞進了記憶裡。
這可不就是送我‘垂髫’的仙女姐姐。
她已經筋疲力盡,伏在地上,哆嗦不停,溼透了的衣衫裹著她,像是被束縛在通了電的網裡,看得人一陣冷一陣麻酥酥的難受。
“你是麗娘?”我個子本就不高,現在又變了個孩童模樣,這麼蹲著看她,或許她已經不記得我。
麗娘這個名字總算想起來在哪裡聽過,是老爸的日記本說起過,麗娘很奈斯,曾經幫助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