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就問過你的名字，你說你是紅孩兒，可這聽起來倒像是諢號，並不是真正的名字。”
“你是傻嗎，”小鬼說，“明知道在冥界問別人的真名是會牽扯因果的，還非要知道我的名字。”
“哦，”原來小鬼是這個意思，一直以來還以為自己和他之間的關係與眾不同呢！
也是，小鬼這麼優秀的一個鬼，是我高攀不起的層級。在現世界交朋友講究門當戶對，到這了，也是一個道理。
普天之下都是一個鳥樣。
心裡突然就有點酸酸的。
只是嗓子眼湧上來一絲絲的甜，分明是此前不久他讓我吞下的薄荷糖——渡魂膽的精華才對。既然不想和我扯上太多關係，那為何屢次出手相救？
小鬼在冥界是個‘急公好義’的大俠呢？還是‘見義勇為’的好青年？或者‘樂善好施’的慈善家？
還有，剛剛破劍不止對他親近，分明和我關係不很一般，這又是什麼故事？
想到這裡，趕緊追兩步，問他：“這把穿雲劍有什麼來歷，你知道嗎？”
小鬼停下腳步，“你是想在尹吾城裡賣掉它？”
搖頭，“當然不是。”
“還以為你叫這麼大聲是為了吸引買家的注意力！”小鬼盯著我看了一眼，“你把東西放到哪裡了？”
指了指懷裡，“怎麼樣，看不出來吧！”把劍貼身藏衣服裡。
劍本就有靈性，可長可短。大衣裡面的內兜有個地方正好合適它待著。
“還真是不見外！”小鬼說完，抱著胳膊往前飄走。
正想追上去，凌雪在身後喊我，“奈奈，等我，你們怎麼這麼快！幸虧童子這衣服顯眼，要不然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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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賦異稟沒辦法啊，想到這麼快就超越凌雪，到了‘小聖’級別，還是驕傲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快，”笑眯眯對凌雪說，“進步神速可能就是形容我的！”
凌雪也是真心高興，笑著拖著我的胳膊，說：“走吧，先去大會看看。”
“這塊地界歸誰管？”問她。
“花將軍！”凌雪說，“你認識嗎？
他可厲害了，他還有一匹大黑馬，這匹馬通體都是黑色，沒有一絲雜毛，我給它取名叫黑黑。
不過別人叫它‘魅影’，你覺得哪個名字好聽？”
該同意哪個？既然她問我意見。
哪兒知她就是缺個聽眾，也不等我回答，繼續往下說。
“是吧，花將軍經常騎著它在邊界巡邏，遇到那私自翻越邊境線的小股勢力，他直接一把槍給戳翻。
不過他很忙，經常不在城防營地，你找他有事嗎？”
“不認識花將軍，”我說，“倒是聽說過，冥界的傳奇人物可真多啊，今天在萬鬼盛宴上能看到多少呢？”
“山宗宗主和代王肯定會在，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參加，認識的不多。
山宗宗主你知道嗎？
你肯定不知道，他被譽為上下五千年最帥的一任宗主，除了法力高強之外，他還擅長養器，你看啊，就最普通的鵝卵石，他都養成了渡魂膽，你見識過了吧，是不是很厲害？”
啊，原來渡魂膽就是他的傑作，要是被他知道，我吃了一塊，會不會找我算賬？
小鬼剛剛說的話，果然大有深意，即便把烏金劍藏起來，本身我就是個惹事的！
作為一個‘送陽人’能力提升這麼快，很招人惦記；又是什麼五行體，要去找別的同伴，更不是省心的；剛剛把山宗宗主的魂膽吃了，現在舌頭還是甜甜的。
從包裡翻出新的外科一次性口罩，趕緊戴上，還是少說話為妙。
好在凌雪話多，我聽著‘嗯嗯’兩聲，她就繼續說。
進了城，主街果然熱鬧，擺攤賣畫的，算卦稱骨的，交易靈氣的，買賣靈器的，當街賣藝的，還有插草賣身的。
熙熙攘攘之中，和凌雪手拉著手，滿眼凌亂。
往前走了幾百米，各種嘈雜聲逐漸低下去，骷髏也少見了。
“這個給你，”凌雪從懷裡掏出一個木製銘牌，接過來一看，正面繁體寫著“靈官”兩字，背面綬‘天水府邸霍’幾個小字。
“頒發定級儀式結束之後，有投靠各將軍府的鬼或者‘送陽人’，我已經和其他靈官打了招呼：有未定性或者可疑的都收攏在一起，咱倆過去測一遍，好把五行使篩選出來。
景明哥哥說了，除了‘送陽人’有五行命，就是特別的鬼也兼具五行呢！
你記住了嗎？”
嗯吶！
“好，既然記住了今天晚上的任務，咱們趕緊去搶個好位子，看表演！”凌雪把一個東西塞到我懷裡，扯住我的胳膊往前跑。
被她拉著跑了一陣，沒留神小鬼。
再找，就望不到招風的紅衣了。
石頭城裡的牆都是石頭，牆頭站著威風凜凜的鬼卒，手裡握著隨風招展的旗幟，白的如雲，紅的似火，黑的如墨，青的如林，黃的如土；又有印著骷髏十字架的，藍底銀邊花圖桉；也有外圓內方一枚銅錢居中，四角鑲嵌了元寶的新綠色旗子。
這些旗幟綿延一週，除了正門皆有佈置。
門口的衛兵檢查了令牌就放我倆通行，一進去就被聲浪擊潰的耳膜‘嗡嗡’亂響。
門外分明一絲聲響都無，不過剛踏進來一步，聲勢就如此不同，看來這裡也是花了靈力佈置了結界。
凌雪的小臉通紅，著急的朝四周望了望，終於確認了方向，朝對面的方向揮了揮手。
這裡面是大校場一樣的地方，中心處有一方四五米的方形高臺，或許剛剛的表演落下帷幕，四周的吆喝聲頂了天，吹哨子的，擊鼓的，亂成一片。
對面半空裡有一艘船型的看臺，凌雪揮手的時候，也有一個宮裝麗人衝她致意，雖然那麗人蒙了面紗。
可我瞧著她側身時瀑布一樣的黑髮垂到盈盈一尺的蠻腰，柔軟的腰肢被短款上衣綴著的珍珠歡動的敲著粉白的肌膚。
單單看這裝扮就絕不是宋以來謹慎的裝扮，若是古人，肯定屬於唐或者唐以前。
踮起腳，趴在凌雪耳旁問：“對面漂亮姐姐是誰啊？”
凌雪側過臉，有點茫然：“什麼漂亮姐姐？”
恰逢鼓點停下。
我也沒再說什麼，大家關注的點不一樣吧！
凌雪拉著我順著圓弧跑道往對面方向小跑。
剛跑到拐彎處，鼓點又起來。凌雪立刻站住，望著中間的舞臺。
百十個壯漢圍繞著舞臺，兩人圍著一座兩米直徑的大鼓‘冬鼕鼕’敲起來，整個地面都開始震顫。
不等我催促凌雪往前走，耳邊響起了整齊的祝禱聲：
風兮，起兮，動盪；
風兮，起兮，湯湯；
木兮，流兮，惶惶；
木兮，流兮，蒼蒼；
身兮，魂兮，動盪；
身兮，魂兮，湯湯；
子兮，母兮，惶惶；
子兮，母兮，蒼蒼；
佑吾兮，佑吾兮，冥皇；
佑吾兮，佑吾兮，湯湯；
佑吾兮，佑吾兮，蒼蒼；
知吾命者，得吾助之；奪吾志者，上下覆之；
風兮，風兮，起兮，起兮；
木兮，木兮，流兮，流兮；
身兮，身兮，魂兮，魂兮；
子兮，子兮，母兮，母兮，
佑吾兮，冥皇；佑吾兮，湯湯；佑吾兮，蒼蒼；
知吾命者，得吾助之；奪吾志者，上下覆之；
生者，土母；養者，水火；達者，金石林木；
聚兮，從兮，莽莽；
雲兮，原兮，象象......
鬼使神差的，我也跟著鼓點唱和起來，彷佛這歌就藏在血液裡，滾湧的時候就會自動播放。
這大概就是幽冥神曲，怪不得聽到鼓點，大家就定住了，動彈不得。
不知道凌雪看見沒有，我的眼前出現了萬點升空的靈力，這些靈力從身邊的鬼身上逃逸，隨著鼓點密集，從點點變成一絲絲，逐漸匯聚成一股五彩的光柱，倒像是魔幻的通雲梯。
這就是萬鬼盛宴啊，果然好看。
巨大的光弧垂掛在天幕，懸掛的蘑孤一樣，最下端是青黃紅黑白五色織就而成的蓮蓬，在歌聲中，眾鬼們抬起頭，瞻仰著中心的秀場。
唱悼神曲的都在供奉，誰又拿著法器在吸收這些靈氣？
怎麼有點感覺，身邊都是一群韭菜，昂著頭等著收割！
這麼一想，神思清明過來，趕緊拽了拽身邊的凌雪。
【作者題外話】：為了寫首火爆幽冥的神曲，還真是頗費腦汁。
請各位讀者看到我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