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力,是我這種‘送陽人’在冥界得以行走的唯一靈力來源,念力越強,力氣就越大,走路就越快,到了一定強度,就可以突破障礙結界,從現世界稍點東西給老爸也就易如反掌了。早點掌握‘搬運’這種入門級的法術,也好免去見天的混在娃娃堆裡送泡泡槍了。
不過這念力從何而來我和老爸都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可以自產也可以外採。
自產就是多做好事別人信你,外採就像是沾沾卡,去大神那兒蹭蹭熱度,沾點福氣。
“怕不怕疼?”
“怕!”疼誰不怕,不過:“我能忍。”大老帶我飛,哪兒能因為吃不了苦就不去抱大腿。
昨兒個剛和老爸吐槽了沒有教科書的煩惱,今天就遇到霍將軍幫忙通關,這就是勢不可擋的‘鬼運’吧!
為了早日能練成來去自如的兩界達人,不辜負老爸費勁心力把我送到冥界的苦心,讓暴風雨來的更勐烈些吧!
大概是我臉上猙獰而又堅毅的表情充分表達了此刻的心情。
霍將軍不再說話,伸手把我和‘化魂’牽引到海平面上。
下面是翻騰著藍格瑩瑩的海水,頭頂是望不到邊的黑暗,圍著我的是通體綠光的化魂,顧不了腳下,只看眼前,綠光逐漸盛大,一絲絲一縷縷滲進我的身體。
涼涼的,下一瞬,就有刺骨的疼從腳底開始往上冒,好像指甲蓋被生生拔掉一樣,接著是骨肉分離,紅的肉,白的骨。
啊,我大叫起來,疼痛讓人不受控制的鬼叫,想閉上嘴巴都不行。
看著身上的肉從骨頭上剝離出來,那綠光化作一縷縷的輕煙,迅速的在紅肉裡穿梭,好似在尋找什麼東西。
這才一條腿,我就疼的死去活來,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霍將軍舉起手,揮了一下,分神的我看到,‘化魂’就盤上了我的右腿。
啊,加倍的疼痛快炸開腦仁了,我像被踩了一腳的毛毛蟲,身上流著綠色的水,不停的扭來扭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出現了幻覺,一條晶瑩透亮的白線被‘化魂’剝離了出來。
白線細的可憐,風一吹都能斷,吃過藕片的人都知道,藕斷絲還連,這白線就和那藕絲一樣纖細。
又一縷白絲被挑了出來,同剛剛那一根擺在一起。
“分!分!”
聽到霍將軍念了一聲,手又揚起來,我曉得,倆胳膊保不住了。
綠光滲進皮膚,像剪刀一樣劃開皮,破開肉,靈活的鑽進血管,這回我看得清楚,它在裡面捉魚一樣的追趕那些白絲一樣的線,把它們聚在一起。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TMD簡直太折磨人了,被虐也就算了,還得眼睜睜看著。
“不,啊,不,啊,”發出殺豬叫一樣的我,就是那被佛祖壓在五指山下的猴子,轉圈的磋磨也逃不脫。
說真的,我也知道練級要受苦,可能不能別讓我親眼看見自己的皮、骨、肉分離。
打小我就暈血,看著自己的肉,被分作五花、梅花、肘花、後腿、純瘦擺成一灘,心理上還噁心的想吐。
到最後,我疼的無力分辨,膽汁都嘔出來了,鼻涕眼淚亂流,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渾身又像著了火一樣的滾燙。
活著上燒烤架!嗶嗶波波的炭燒。
‘化魂’總算停了下來,那蛛絲一樣的線飄到了霍將軍的手裡。
“你的念力駁雜,只有這些還算純淨”,他把我丟到海水裡降溫,“看你還算有幾分吃苦的精神,這個靈印就當個禮物送你。”
我躺在水面,看他十指翻飛將那白絲編成一個花鈿。方才那痛苦的一場掙扎,這會兒像是終於分娩出寶寶,霍將軍正在給它綁臍帶,甭管弄出來的是個醜八怪還是個糯米糕,我都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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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花鈿飄到我的眉心隱沒了,剛剛蝕骨鑽心的痛也慢慢平靜下來,“你,有什麼,想要的嗎?”上牙打著下牙,一會冷一會熱的我哆嗦著問他。
老爸說過,不能白收別人的好處,有來有往,來日方長。
霍將軍嘴角翹起,分明說了兩個字。
這邊沒收到訊號,“您想要什麼,沒聽清。”怪就怪我,看到鬼笑,一時走神了。
熱鬧?他想要的是熱鬧,腦袋裡復原他的唇形,不知道翻譯的對不對。
躺在海水裡,我被扔下來之前,‘化魂’胡亂把我的皮肉裹了回去,不確定回到現世界還能完好無損不?這會兒骨肉蜇得酥酥的麻,怕不是重新長一遍?
自查著身體狀態的光景,突然間海浪翻湧起來,海底似有怪獸在攪弄水晶宮,好在此刻的我只是一片魂魄,跟著浪潮上下,倒也沒覺得頭昏眼花。
那“化魂”此刻卻追著我,也上躥下跳。
怎麼肥事?
望望四周,滿眼都是水,頭頂黑乎乎還是那個冥界的天。
霍將軍飛到半空,不知何時抽出了一支黑色羽箭緊扣弓弦,對準我的左後方,轉頭一看,但見萬千流光追隨那羽箭沖天而去,似乎要將天幕點亮,這一射之力,足有半個馬拉松距離之遠,最後拋落到視線盡頭,只聽得‘叮叮鼕鼕’落雨敲鼓的聲音。
‘化魂’受了主人的命令,委屈的把我拖到半空,那星星點點照亮了冥界黑暗的天空,在黑藍與銀光的交匯處,一個六層樓高的橙色火鬼張著獠牙,血紅的眼洞裡噴著岩漿一樣的仇怨,向這邊奔來。
饒是這冥界的天再黑,我也看出了不同。
這怨鬼有殺氣。
霍將軍又抽出羽箭,就地取材,‘化魂’一瞬間就變作光圈附在箭尾後,這一箭射過去,那海水攢成光柱結實的射入那火鬼的眼睛,海平面足足下降了三尺,那火鬼才嗷嗷叫著躲避。
“真不抗揍!”
看打鬥看得精彩,沒留神身邊多了個小鬼,要不是他出聲說出了我的心裡話,還真沒發現他。穿著小紅裙,手腕腳腕綁著紅色腕帶,是個喜歡扮可愛的童子。
“你是來看熱鬧的?”我問他。
“你不怕我?”小鬼反問。
“我都是個鬼了,怕你做什麼?”
“騙子,”小鬼扯了扯身上的裙子,“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鬼,你明明是個生魂,還敢在我面前裝鬼。”
他突然就伸出長舌頭獠我,嚇得我往後翻了個跟頭,說變臉就變臉,真是個孩子。
他樂得張大嘴巴直笑。
霍將軍注意到這處的異樣,把‘化魂’指派過來看護我。
隨即取出一支羽箭,引了黑雲裡的一點墨,拉弓射箭,箭如雨發,那黑墨一遇到火鬼就如同水滴掉進了硫酸,火光迸濺的天都染紅了半邊。
“流雲殺都使出來了,”小鬼倒是不怕,仍坐在離我一米遠的地方,盯著戰場看。
‘化魂’滴熘熘繞著我轉圈,很不耐煩。
“什麼是流雲殺?”我問他。
小鬼一個人看熱鬧也怪沒意思的,解釋給我聽,“告訴你,你也不會用,這可是戰神的必修技,以冥界流雲為引,召喚四面八方的鬼兵前來效命,這種招數最是好看,像漫天撒花一樣。”
那火鬼被這沸水般湧向它的鬼卒激怒,分出無數火球把霍將軍圍住,平靜的海面瞬間下降,原本波濤洶湧的大海此刻竟成了無底的深淵,火勢更強了,離戰場這麼遠的地方都感到了陣陣熱風。
“你會嗎?”我問他,非常謙虛的姿態。
“你還不去幫忙,現在正是白晝,火化的鬼多,不怕你家將軍受傷,還在這兒看熱鬧!”小鬼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這是說我呢嗎?沒等我問,身邊的‘化魂’嗖的一下躥了出去,好像火燒了它屁股一樣。
看著戰場上的黑衣將軍和紅色火球,我問:“這火鬼是什麼做的,這麼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