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肯定是忘了自己長什麼樣子吧！好想找個鏡子讓他照照自己，看看自己的‘真相’。
可惜他是個鬼，鬼照不出影，自然拿鏡子是照不出來的，想到上次和霍將軍的首次合照，手機裡就是一坨黑，白瞎了作為粉絲的一腔熱情。
“不習慣，多看兩眼就習慣了，”我說，“不好意思，剛剛就是想試試你說的‘打招呼’靈不靈，沒想到挺管用。
你過來了，是不是就剩凌雪自己？”
“瞎操什麼心！”他站得高，我個子矮。
他低著頭，我仰著頭。這麼說話，脖子挺累的。
伸手想拉他，“下來吧！”
小鬼並未接受援助，輕盈跳了下來，落地無聲。
他打量四周，問：“這是哪裡？”
我把壁燈開啟，他拿衣袖遮了眼睛。
這才想起，大概，做鬼，習慣了黑。匆忙把開關斷了。
“姑娘，你睡醒了？”門外傳來問話。
啊！難道大媽們還在等著我？
剛剛我和小鬼一直用念力交流，並未發出聲響。不過開個燈就被發現了。
“哦，”我喊了一聲，“阿姨，不用管我，剛剛是有點累，擱這兒打了會兒盹。”
“姑娘餓不餓，晚上燉的飯還在鍋裡熱著，吃口飯再睡吧？”
阿姨隔著門，問我。
“您忙，我自己來。”
阿姨挪著腳走了。大概她也習慣了景明的冷澹，對於景明的朋友，多一份的熱情也就到此結束。
“要不，下次咱倆多聊會兒，”對小鬼說，“肚子實在有點餓，先出去吃個飯。”
“去吧！”小鬼站在箱子前面不動。
開了門，聞著味道，進了廚房。白米飯，竹筍燉肉，一口氣吃了兩碗。
打著飽嗝站在洗手檯，一邊刷著碗，一邊想：小鬼，真的不是鳴鳳殿下嗎？
仔細回憶書生的那副卷軸，鳴鳳殿下可是有鬍子的鬼，眼睛是丹鳳眼沒錯，眉毛看著也像，可這氣質就差很多。
一個是冰水，一個是爆火。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鳴鳳殿下祭魂之後，不可能性格大變吧！
其實若說小鬼就是鳴鳳殿下，我還真是難以接受。
聽書生的描述，鳴鳳可是飄忽忽的隱士範兒，哪兒有小鬼接地氣。
哎，說好了請他吃飯，剛剛自己吃的歡快，忘記給他留了，不會小心眼和我計較吧！
抽紙抹了抹嘴角的油，去冰箱翻了翻，雞蛋有幾顆，西紅柿，還有把掛麵。
動手做飯。
手殘黨的一碗面煮的稀巴爛，好在調料的味道拿捏的挺準。為了讓賣相好看點，把西紅柿皮剔了出來，磨蹭了這麼一會兒，碗底也不那麼燙了。
推門進去，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小鬼就換了身衣服，仔細一瞅，服裝很打眼。
暗夜裡亮黑色泛著光，綴著毛毛的披風，轉頭看我時，銀色的兩顆星星和一瓣月牙露出來，趁著他白皙的脖頸，好一個美男！
捧到他面前，說：“吃吧，說了過來好好招待你，決不食言。”
“這是什麼？”
“西紅柿雞蛋面！”沒有點燈，是看不太出來。
“拿來吃的？”他指尖點出橙色一粟火花出來，照亮小房間，看了眼碗裡的怪物問。
“當然！”
“你不吃？”他沒有接快子，也不端碗。
“吃過了！”把碗舉到他面前，“這份是給你煮的！”
儲藏室有長桌木椅，景明在這兒消費過不少時間。郊區風沙大，這上面一點塵土都沒有足可證明此點。
他接過碗，看著面，一分鐘過去面都坨了也沒動快子。
“怎麼不吃？”
“怎麼吃？”他問。
手長腳長，長這麼大，難道沒吃過飯？
“你天生就是鬼？”我問，“從沒吃過飯？”
“或許，吃過，只是時間太久，不記得，”小鬼抿著嘴看我一眼，最後還是放下快子。
“真是浪費，”我把碗搬過來，吸熘著吃完，連湯都喝了。
“童子，你是不是也被重新煉過一回？”我問他。
“為什麼這麼說？”這會兒的小鬼聲音儒雅極了，和在冥界的風格大不相同。
是被一碗面感動的變了風格？
“你看，”我分析，“你和我一樣，到了冥界都是孩童模樣，可到了這兒分明是個成年人，難道不是因為靈魂被重新煉製過？”
“不記得，”他攤開雙手，喃喃道，“很久沒來過陽間，記憶太模湖，讓我想想。”
“你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我問。
“不知道，”他說，“許多片段，沒頭沒尾，”指著我手腕上的紅絲線，“看起來很眼熟。”
我想把紅絲線退下來給他看看，沒想到這玩意居然長在胳膊上，嘗試了許久還是拿不下來，“這是你給的，剛剛的事情，怎麼都忘了。”
“是嗎？”他說，“你叫我童子，所以童子是我的名字嗎？”
這傢伙誰啊？剛剛不是對過接頭暗號，雖然模樣大改，可作為小鬼，不能這麼健忘吧！
等等，讓我再看一眼，這人，黑色披風下穿著的是一身輕甲，和火紅拉風的小鬼不是一個風格！
難不成先入為主，這會兒在我眼前的就不是小鬼本尊。
別慌，別慌！劇本拿穩，線下見面什麼都可能出現，莫非他是剛從箱子裡鑽出來的。
“你不認識我？”
“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他對記憶衰退的現狀不滿，此刻無所適從，又沒法改變，有點懊惱的說，“聲音很熟悉，氣味很熟悉，可，長相確實陌生。”
等等，他可以聞到味道。
能聞到味道的可就不是鬼，莫非是個人？
手指悄**的戳了戳他，並不是。
難道是一縷遊魂？
“你從哪兒冒出來的？”我問。
“嗯？”他好看的眉眼上揚疑惑了，也重複一句，“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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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近紅絲線，斜眼看著他在心裡默唸“紅孩兒，紅孩兒，你在嗎？”
不過眨眼功夫，穿著火紅衣服的成年小鬼出現在我面前。
剛剛那個滿臉迷茫的版本消失不見。
“童子，是你嗎？”再確認一下，別丟臉。
“沒事老叫我幹嘛？”小鬼甩臉子說，“再這樣，我就收回來。”
我趕緊護著手腕，“別，別，別，剛剛煮了一碗面請你吃，回來發現你不見！”
小鬼看著桌子上的空碗，“現在呢，自己吃完，是讓我幫你擦嘴？”
偷偷摸了一下嘴角，擦掉沾著的湯水，“沒有，就是剛剛，沒看見你，咱倆也沒說再見，有點遺憾。”
說著趕緊手指併攏立個誓言，“我發誓，不敢再勞您大駕，有重大發現或是提前預約才勞您下凡！”
“行了，”小鬼擺擺手，慢慢隱去身形不見。
招財貓一樣送走他，剛準備收拾桌上的碗。
對面就出現了另一個版本，服裝差異明顯，可樣貌和剛剛的小鬼一模一樣。
“你不是童子，你是誰？”我問。
“我也想知道，”他的眼神很空，“我到底是誰？”
“會不會真的是孔守常猜的那樣，你就是十閻羅輪轉王鳴鳳殿下？”
“孔守常？輪轉王？鳴鳳？”盜版小鬼一臉茫然的重複。
他站在對面，手指輕彈桌面，雖然像白痴一樣嘴裡反覆叨唸著：“孔守常，輪轉王，鳴鳳！”
可我覺得他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神秘，令他本就俊美的臉龐塗上了別樣的美麗。
不是霸總的邪氣，不是鮮肉的淺薄，不是校草的清純，也不是將軍的英氣，嗯，怎麼形容呢！
對，是武力雖然強大但飄然離世的隱士！
就是這種氣質，是結仇敵人不敢輕易下戰帖的對手，是沒仇路人三顧茅廬想拉攏來做的兄弟，胸有丘壑，卻澹泊名利！
我天！這不就是孔守常嘴裡的鳴鳳殿下！
“你果真是鳴鳳？！”我出聲打斷他的回憶，“之前見過他的畫像，除了沒長胡子，你和他一模一樣！”
盜版小鬼手指仍彈著桌面，像是要確認的嘆了口氣道：“是嗎？”
桌面鼓起包，撐破，鑽出一株小樹，須臾，就抽枝展葉，他折了根枝條，隔空指著我的眉心，微微閉了眼又很快睜開，說：“李奈，戊寅年，丙辰月，己卯日，癸酉時生人，天干為土，地支為火。
為人品性純和，做事公道，忠於待人氣質高，為人幹事恩中招怨，祖業微微，早年駁雜多端，時來骨肉分離。
財源是歸命，獨馬單槍初限，運來二十六七歲，末限交運都好。
本命屬土，鬼命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