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拒絕,雖說江湖兒女不在乎些許細節,可誰知道他有沒有腳氣!萬一,那個,心裡想著,手上動作不緊不慢,襪子鞋捏起來,湊近一點,好麼,完全沒聞到臭味,也就放心了不少。
抬頭看眼景明,他肯定看到我聞臭鞋子的舉動了,一張原本白白的石灰臉上爬上了可疑的青綠色,趕緊解釋一句:“這夜遊鞋款式有點彷古,不知道加的什麼針腳,居然可以破除禁制,我就是好奇!”
景明嘴角擠出一絲笑,說道:“你問我就好,何必湊那麼近。雖說這裡陰寒不容易出汗,走了這麼久的路總不會乾淨。”
我擺擺手,“沒事沒事,別太講究。”
“這夜遊鞋針腳沒什麼特殊,只是材質與普通鞋子有些不一樣。
我聽雪兒說,用了莧菜的汁水泡的葛麻編制,鞋底用的是麻籽研磨的粉末和生脈熬成的漿水湖成,每一張鞋面又在忘川水裡泡過,做起來頗費功夫又要搭上許多人情世故,所以她才懶得做。”
“哦,竟然有這麼多講究,凌雪可真厲害,單是看一雙鞋子,就能分析出這許多名堂!”
“這可不是她看出來的,是那個靈宗的弟子鄒正告訴她的!”
“鄒正?”我問,“他什麼時候和凌雪混熟了!”
“這我沒問出來!”景明提到這個,心事重重的感嘆:“雪兒也並不是什麼都肯跟我說。”
“那我自己找機會問她!這鄒正也有些古怪,畢竟是靈宗的人,思來峰出來的都不太地道。”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可別把心思簡單的凌雪帶偏了。
穿上鞋,一蹦三尺高,再使勁一縱,跳出山界。
透過浮雲障霧,黑漆漆的原野像一尊尊巨獸安詳的沉默著,我正要跳回去,忽然眼前十里地的山間冒出一點火光,不過眨眼功夫又滅了,饒是我自負眼力卓絕,也不免懷疑是不是眼花。
正在猶疑,腦袋裡聲音便響起來了。
“再看看!”
是鳴鳳說話。
“我離近些看看!”
“切莫,不要打草驚蛇!”
“好!”
等待了梳個頭髮的時間,那道光又出現了。
“是破曉白羽箭!”不等我問,鳴鳳沉吟道,“雲翳的箭法!”
“怎麼會,”雲翳那家夥,難道在這裡隱居?雖然難以置信,但以鳴鳳對雲翳箭法的瞭解,很難反駁他的理解。
我顧不上向景明解釋,只把鞋一把丟下去,朝著那處消失的箭光奔過去。
瞬移已經用的爐火純青,加上我的buff-望遠鏡似的眼睛,很快來到剛剛冒光的地方。
瞬移這種技能,使用時一定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心不慌。
否則氣息不勻很容易卡在哪個縫裡,一半魂在物質裡,一半魂在虛空中。這就尷尬了!
從鬼靈到鬼仙,一個是藏頭露尾的江湖把戲,一個好比全面無死角的大魔法師,非常考驗身感的靈敏度。
穿過來,沒把握好精度,刺眼的白光像是宇宙大爆炸燒光了顏色,熱浪撲到全身,像針扎在眼皮,睜不開眼睛。
我一手捂住眼睛,匆忙撒出水靈減輕那灼熱感,還沒來得及灌滿全身,不知誰大力扯住我的衣服,拽著我往後急退!
不知是敵是友,反手剛想甩掉。
“你不要命了!”身後,耳邊同時炸起一道聲音,翻開眼皮一看,拽著我衣服的居然是鄒正。
“怎麼是你?”
“怎麼不是我?”鄒正鬆開手,說:“你怎麼這麼冒失,當真為了奪寶,命都不要了!”
“你說什麼瞎話?”姐剛才流程操作有點失誤而已,“命這麼重要,怎麼會不想要。”
“那你怎麼直接往裂谷裡衝?”
我探頭朝剛才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兒黑乎乎一團深不見底,看不出什麼光景,“這就是大裂谷?”
“李柰,你怎麼也來了!”
只顧著和鄒正打官司,一出聲這才注意到,旁邊扛著大刀,臉上鋪了一層黑灰的居然是敦實的得莫利。
離他不遠,站著胖胖的白皮,他還在抖身上的土沫子,寬幅的身軀撲啦啦抖的肥肉亂顫,塵土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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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著嘴咳嗽兩聲,專注的白皮才終於發現身邊多了個我。
看著我,咧著嘴苦笑,說:“又來一個!”
“白師傅也在這兒,怎麼,今晚上大家在這兒聚,”我問得莫利,“剛剛誰發了響箭?”
“什麼響箭,”得莫利看了一圈,說:“我們幾個,沒有人動手,兵器都沒這樣式的,你怎麼這麼問?”
“剛模模湖湖間,看到這邊有人發響箭,莫非看錯了?”我解釋。
“你是過來救援的?”鄒正問。
“就我這半瓶水,哪兒有那覺悟,”我回他,“純粹好奇!不過,”我問:“你們怎麼攢一起了?”
“我說我在後山摸魚,忽然一陣風把我卷到這兒,你信嗎?”鄒正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那石子往前撲了幾下滾不動停下了。
“我信啊,說不定是你家祖師看你不認真練功,把你打發到這兒來修行呢!”我真是這麼認為。
鄒正把臉上的半幅面具往上扶了扶蓋住鼻子,不理我了。
我模彷他踢了一腳石子,明明用了大力,可一顆小石頭卻好像被施加了更大的反作用力勉強滾了一滾,笑話我沒力氣。
這地方詭異!
得莫利把肩上的大刀杵在地上,指著不遠處的大坑問:“誰知道,那裡面是什麼玩意?既然已經到這兒了,走一步算一步!”
“爺倒是看得開!”白皮樂呵呵的說,“這裡已經是大裂谷邊緣,”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繼續說:“估摸著,是到了凸嘴哇。”
凸嘴哇的形狀就像是猿猴凸起的嘴,從綠燈塔領域伸過來,像是要咬掉川樸洞的一塊肉,看上去特別大嘴巴。
我離得近,看清那張地圖,正是《見聞錄》裡那張冥界地圖,只不過這張多了些新畫上去的小道道。
“這地圖倒是更新的快,白老闆從哪兒淘的?”我問他。
“孔瘋子擅長地理勘探,我找他要的。”
“你說的是,文宗這一任宗主孔守常?”鄒正小百科問。
“是不是文宗宗主不知道,掉書袋的樣子看起來是個愛讀書的,他這圖挺好使。”白皮把圖卷了卷塞回去,問得莫利,“爺,咱怎麼打算?”
“你回去吧?”得莫利對白皮說:“告訴舅舅,改日讓天行到我這裡把東西拿回去就是!”
“這怎麼行,”白皮也不避諱我們,直接說:“這裡危險,你雖然領了察查司的敕令,可就算完不成,也有平王說項,用不著置身險境。”
“好男兒,拿得起放得下,既端了這個碗就要吃這口飯,怎麼能半路撒手?你不用勸我,出了什麼事,我自己擔著!”
“爺,話不是這麼說,”白皮原地轉著圈,對著得莫利說教:“此地不比別的,一點把握都沒有,何必冒這個風險,不如我先發個訊息給平王,等他來了再做打算!”
“我都這般大了,做事犯不上老找家長,這麼多人,爺還怎麼出去混,你這麼說話,爺的臉都腫了!”得莫利把刀抬起來又放下。
我湊到鄒正身邊說:“還不去勸勸,難不成今晚真要來個三個傻蛋大冒險?”
鄒正一雙細眼睛眯了一下,“由著他鬧,賊大膽攔不住!”
我跺跺腳,恨鐵不成鋼,雞娃不成雙。
只好走到得莫利身邊勸導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剛剛我就是心太急,差點碰個眼瞎!聽說這大裂谷,特別奇異,扔個鳥蛋下去,都聽不見響,咱們幾個落進去,不白瞎麼?”
“還沒親自去查探就這麼快認慫,”得莫利到底年輕氣盛,懟我:“說不定黃元土精就在此處,別說你不著急,你要是袖手旁觀,我也不怪你,反正誰都別攔著我!”
“那土精又沒長腿,”我說,“大不了咱們商量好對策再來!”
還要再勸,卻發現不止得莫利,連白皮和鄒正都一臉古怪盯著我。
“怎麼,我說錯什麼了?”
“你居然不知道,土精長腿會跑的事?”鄒正答疑解惑,“你是怎麼混到五行使裡來的?”
“哎?”居然有這麼一說麼,也沒人給我科普過呢,幸虧這會兒腦袋轉得快,趕緊打補丁說:“長腿怎麼了,它還能跑得過我們這群捕獵高手,好獵手不打有準備的狼,咱們不要自亂陣腳!
它既然出現了,就跑不遠,是不是?”
白皮點頭附和,可鄒正卻看起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