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譽看著支離破碎的投石機，不由得苦笑起來。初戰的順利，讓他有些得意忘形。甚至他忘記了，投石機這玩意唐軍也有。在外城損失了一些，內城裡面還是有殘餘的投石機存在。
剛剛的一輪還擊，一定是唐軍集中了所有投石機幹的。自己的投石機，看樣子損失慘重。也不知道那些工匠們，到底能夠修好幾架。如果修不好，這場攻城戰將會變得曠日持久。這可不是自己希望的！
戰場就是這樣，一方將領心情大好。另外一方將領的心情，就會很糟糕。究竟是心情大好還是心情糟糕，完全取決於戰場形勢。
既然李得譽和優素福心情不好，那張亮的心情肯定不錯。
“很好，這一下至少幹掉了敵人一半以上的投石機。剩下的慢慢磨，總是會磨掉的。”張亮拍打了一下冰涼的城牆，興奮莫名的道。
攻城戰，投石機才是最要命的玩意。尤其是大唐軍隊有了火藥和火油之後，傳統的工程方式，必然會遭遇到毀滅性的打擊。沒人可以在火藥和火油的攻擊下，攀爬高大的城牆。
最著名的戰役，就是雲浩指揮的朔方一戰。戰後張亮到過戰場，看到那座幾乎與城牆平齊的屍山。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張亮，也要嘔吐三升。
“要不要出城去幹一下，波斯人正在潰退，正是好時候。”韓德旺興奮的問道。
“算了！外面已經變成了一片瓦礫，根本不適合騎兵行動。騎在馬上的騎兵，卻要像步兵一樣衝鋒。後果你知道會怎樣！人家有兩條腿，你也是兩條腿。即便追上了，體力消耗也很大。
現在咱們處於劣勢，還是不要浪費人手。吩咐下去，投石機盯著對方的投石機砸。把食物收集起來，再檢查一遍燃料。看看到底夠咱們堅持多久的！”既然頂住了進攻，那就要為將來打算。
“大帥您放心，物資上不會出現大的問題。當初選址的時候，就將大軍的物資倉庫選在了內城。別看咱們外城丟了，但物資損失其實很少。雖然還沒有盤查，但屬下覺得三五個月還是沒問題的。”韓德旺很為自己當初的高瞻遠矚得意。
“不成啊！朝廷知道訊息開始，再動員派出大軍。大軍再到達阿拉木圖救咱們，沒有四五個月你想都不要想。還是採取點措施，看看怎樣節約著度日比較好。好在剛剛下過大雪，至少水源沒問題。”
踩著厚厚的積雪，張亮第一次感謝這場暴風雪。
投石機被摧毀，波斯人不得不偃旗息鼓。尋找另外合適的方式，進行攻城戰。他們也是遠道而來，身體上的疲憊不是休息一兩天就能消除的。
李得譽雖然很急，但優素福卻不著急。他認定了唐軍是甕中的老鼠，跑不出他的手心去。甚至優素福還有了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既然包圍住了張亮。索性就將他圍在這裡，等待大唐的援軍到來。到時候來個裡應外合，吃掉大唐的援軍之後，再收拾城裡的這只大老鼠。
看著洋洋自得的優素福，李得譽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阿拉木圖並不是一個合適決戰的地點，這裡的地勢太過平坦，十分適合大唐騎兵馳騁。雖然波斯的騎兵同樣出名，但最多也就是能和唐軍打個五五開。
優素福總是拿那五百名聖殿武士說事兒，卻不知道大唐的皇帝同樣是馬上皇帝。大唐，也有精銳的玄甲軍。相對於只知道拿著彎刀的聖殿武士，那些人才是殺人的魔王。
推土機一樣的玄甲軍，對任何步兵都是噩夢般的存在，包括所謂的聖殿武士。
沒辦法說通優素福，李得譽也沒辦法。畢竟，這裡的主帥是優素福，而不是他一個外來人。
兩天過去了，雙方保持了詭異的安靜。唐軍不出城來襲擊，波斯人似乎也很愜意。滿城的收羅吃食，還有能用的一切東西。許多波斯人住進了沒有被毀的房子裡，天寒地凍的有間房子就是幸福。
直到第五天的時候，天空上出現了一個黑點兒。然後人們就聽到巨大的轟鳴聲，黑點兒越來越近。終於可以看清楚，那是一艘巨大的飛艇。
飛艇的好處之一，就是不必需要降落場。這東西可以懸停在城市的上空，而不必降落。
看到了半個城市都淪為廢墟的阿拉木圖，飛艇的駕駛員也嚇了一跳。看到內城仍舊懸掛著紅底黑字的唐字大旗，飛艇直接飛過去。並且懸停在空中，再三確認之後，才放下軟梯爬下來一名校尉。
張亮緊繃了幾天的臉終於有了笑容，飛艇可以將訊息帶回去。朝廷的救援大軍也會到來，自己折在這裡的風險大大降低。
既然不會死在這裡，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趕上這麼一場大戰，應該是機遇才對。張家三代的富貴，恐怕就要在這一場戰爭裡面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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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下來的校尉又爬上去，除了帶走了張亮的手書之外。還順走了五桶火油，沒有足夠的火油他們根本回不到庭州。這一來一回，差不多一千裡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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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太極殿的上空盤旋著李二夜梟一樣的笑聲。
李二開心極了，寂寞了很久。宇內難於敵手，他甚至生出了無敵的寂寞感。現在好了，西方的那個叫做大食的國家，悍然發動了對大唐的戰爭。
桌子上就有兩封奏報，一封是海峽城堡發來的。另外封是留守庭州的丘師利發來的，海上陸地兩場仗。一勝一平，大唐在遭遇突襲的情況下打成這副模樣，令李二非常欣慰。
“說說看，派誰去合適。張亮被人困在阿拉木圖了，得想辦法把人撈出來才成。”李二看著滿大殿的臣子們。
房玄齡閉目養神，這兩年朝廷議事的時候他就是這樣。人老了，就會想著身後事。這兩年房家不太平，主要就是兒媳婦高陽給鬧的。
不聾不啞難做家翁，房玄齡快恨死自己說過這句話。如果不是因為高陽是公主，房玄齡恨不得把他浸豬籠。老房家的臉，都讓這個蕩婦給丟盡了。
現在房玄齡就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想著哪天李二高興把自己的辭職報告給批了就好。
長孫無忌抬頭看著太極殿頂上的藻井，兩隻手交叉在身前。大拇指不斷的互相轉動！
這個舅舅現在是大唐管錢的戶部尚書，兼尚書右僕射。這出兵的事情跟他沒太大關係，支應錢糧就好。只是現在大唐到處都在搞工程建設，到底在哪裡摳錢出來是個難題。
程咬金也不說話，他家程處默就在海峽城堡抗敵。已經殺傷波斯人數千，功勞已經板上釘釘。再也不用去西域那破地方撈軍功！
牛進達通常是和程咬金站在一起，他也不說話。因為他兒子牛見虎就在大唐號上執役！而大唐號在得知海峽城堡被圍攻的第一天，就起錨出海。在一群僕從船的陪伴下，浩浩蕩蕩的殺向海峽城堡。
尉遲恭同樣不說話，他兒子尉遲寶林正在調兵譴將趕往廣州。一旦到達廣州，他們就會登上遼東趕過去的運輸艦。然後在大唐號的保護下，去波斯海域在波斯灣登陸。他們打算去問問大食皇帝，為什麼要來攻打大唐。
當然，活著帶回來更好。死了帶回人頭來也成，反正功勞肯定不會少。
李績倒是想去，長安的政治旋渦太過詭異。他這個兵部尚書如履薄冰！可……！真要讓他放下好不容易到手的兵部尚書，他又有些不甘心。
西域那地方待了好多年，早就待膩歪了。如果可能，他真不願意再去吃沙子。
大佬們都不願意動，剩下的就只剩下兩位皇子。
李恪和李泰都在打著主意，李恪暗自慶幸自己人張亮去了西域。不管這一次仗打成什麼樣，被突襲的情況下還能力保阿拉木圖不失。這就是板上釘釘的功勞，回到長安李二肯定會有封賞。
李泰心裡發酸，張亮立了功。回到長安地位只會更高，當初要是知道有這事兒，早就舉薦自己人去西域了。郭孝恪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當年跟著李二百騎衝陣的就有他一個。
既然要派援兵，自然要把這差事搶到自己手裡。西域的軍功可不能讓張亮一個人全都撈了，自己也要撈一點兒才行。
李恪在想著，西域的軍功可得自己人都撈了就好。自己應該保舉丘師利，這傢伙原先跟著侯君集和太子混。現在侯君集太子都倒了，又向自己效忠。他是西域的副將，主帥被困。
丘師利來帶兵，合情合理！
雙方都想著怎麼把差事攬在自己懷裡，卻又都不準備第一個說話。大殿裡面一時間氣氛有些詭異！
“陛下！臣願往西域一行！”所有人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時，一個聲音忽然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