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浩看到的兩座冰雕，頭髮鬍子都染上了白霜。渾身僵硬，臉上卻帶著神秘而詭異的微笑。常年生活在北方的雲浩知道，凍死的人臉上都帶著笑。還有人管這叫鬼笑，說是凍死的人太痛苦，小鬼兒招魂兒的時候會有解脫痛苦的開心。
楚源和楚休紅開心不開心雲浩不想知道，他只是覺得眼前發黑。無數個小星星，在圍繞著自己亂轉。
除了老孃老婆和兒子，世界上最親的人就數這爺兒倆。想起當年父子如何搭救自己母子，臨別時那沉重的兩貫錢。農人沒有太多的進項，這些錢可都是口挪肚攢下來的。這份情誼，這份恩情……！
“大人，清早巡邏的軍卒在營門不遠的小巷子裡發現的。他們被打斷了手腳，在雪地裡蠕動了好長時間。身後有長長的痕跡，您看他們的腿……！”李文仲看到雲浩臉色不好，小聲稟報著。
“別說了，是他媽誰幹的！”雲浩一聲暴吼，殺人殺慣了的李文仲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雲浩的眼神兒很像狼，李文仲很怕這股無明業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不……不知道！已經讓人去查，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
“估計……！”雲浩狼一樣的眼神瞪過來，李文仲汗毛炸立。
“屬下這就去查，這就去！”說完也不等雲浩答話，屁股中箭一樣的竄了出去。楚源和楚休紅爺倆跟雲浩什麼關係，這營裡誰不知道。李文仲也想知道，誰得了失心瘋居然敢動這爺倆。
雖然明日裡雲浩總是帶著和煦的笑，看上去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李文仲卻知道，別惹這位主。記仇著呢！真要惹毛了這個小子，他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變身成為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
“回來！”李文仲剛剛竄出房門，雲浩的聲音就在屋子裡響起。李文仲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竄回來，這個時候的雲浩不能惹，也惹不起。
“集合隊伍！”雲浩一亮手中兵符，李文仲應聲稱諾就退了下去。心道不好，這件事情要鬧大。忙著去集合隊伍的時候，悄悄叫來自己的親兵，吩咐了幾句，那親兵便向李神通居住的院子裡面跑。
不用查詢兇手，雲浩認為這樣做是對著自己智商的侮辱。在藍田出了事情，無論如何也要落到長孫孝政的頭上。很多時候，報仇只要確定一個範圍，然後進行無差別的攻擊，往往就會在最短時間內幹掉真兇。
雲浩馬車也不坐，找了一匹馬騎著就跑到了城外大營裡面。此時李文仲已經用最快的時間，將向善志和盛彥師折騰起來。隊伍在空地上慌亂的集結著，有雲浩鼓搗出來的緊急集合打底，隊伍集結的速度相當快。不大一會兒，報告的聲音紛至沓來。手下兩萬人馬，全員集結完畢。
從隊伍的整齊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雲浩這一段時間練兵的成果。數九寒冬，所有人都釘子似的站著。人太多，只能看到黃黃的一片氈帽和人人嘴裡噴出來的白氣。
這邊隊伍集結完畢，那邊的李神通也接到訊息趕過來。老辣的李神通第一時間就知道雲浩要幹什麼，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考慮到李秀寧有身孕，騎馬不方便，只能自己趕過來。
“浩哥兒，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的，事情還沒查清楚。或許不是孝政做的，他是個好孩子，不至於到這個地步。”李神通拉住雲浩的手，現在他很後悔，沒讓李秀寧將雲浩的兵符收回來。他倒是想命令這些丘八就地解散，可雲浩早就下了死命令，認兵符不認人。而且還拉著李神通和李秀寧給自己背書，為了軍中符節的威嚴，李神通和李秀寧當時也是力挺。
在大庭廣眾之下聲言，就算是他們親自當面下令，也得拿出兵符才作數。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想收回來不是一般的困難。再說這幫傢伙都是雲浩一手練出來的，尤其是那個盛彥師，簡直就是雲浩一手撿拔上來的。他們對雲浩的親近，遠多於自己。
“傷我的人，在這藍田縣裡除了他長孫孝政還有誰敢這麼幹？不必查了，是他幹的也是他幹的不是他幹的也是他幹的。總之，人死在藍田他就死定了。”雲浩回答得斬釘截鐵。
“浩哥兒，你聽話。算是給老夫一個面子，老夫現在就去城裡親自問問長孫孝政。如果是他做的，老夫立刻就把他綁縛了送到你面前。你看可行？”李神通都快哀求了，他實在不願意看到，兩支同屬李淵手下的軍隊火併。若是長孫孝政有個什麼好歹，將來看到李淵或者是長孫順德可怎麼交代。
“好，就給大總管一天時間。明天這個時候，若是還沒有訊息。我就下令攻城！”
“好好！我這就回城！”李神通大喜過望，急急忙忙上了戰馬，準備回城裡質問一下長孫孝政。只是他忽略了一點，雲浩並沒有下令隊伍解散。
“盛彥師，帶本部人馬護送大總管回城。”雲浩一聲令下，盛彥師立刻帶著本部人馬跟隨李神通去了。
李神通看到身後長長的一串兵馬，心道沒有兵怕是鎮不住長孫孝政那小子。也沒阻攔，就讓盛彥師跟著來了。
城外這麼大的動靜，城裡早就亂成一團。城門已經緊閉，城頭上長孫孝政的軍卒嚴陣以待。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了，只要是個人就拉上城頭。衣服各異，甚至有些明顯女性化的衣服出現。花花綠綠的，在冬日裡清冷的陽光下十分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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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我是關中道行軍大總管李神通。趕緊把城門給老子開啟，耽誤了大事老子剁碎了你。”李神通指著城上一個穿著貂皮大氅的傢伙喝罵道。
他認識這傢伙，長孫家的大管事。這貨根本就不會治兵，長孫孝政派他掌軍，純粹是因為信任。在長孫孝政看來，會不會治軍不重要，重要的是放不放心。
“大總管，小人也想讓您進城。可您看看，您帶著那麼多兵呢。我家主子有命令，今天關閉城門裡不出外不進。還請您體恤一下小人，小人這也是職責所在。”
“滾你娘個蛋，職責你媽！你小子再不開城門，老子進城第一個就宰了你。將來見到長孫順德，他也會說老子殺的對。”李神通指著城上喝罵，大管事一個激靈。看看手下那些沒打仗，已經哆嗦成一團的兵，再看看人家城下的那些兵。不用打就知道結果，只要人家敢攻城，手下這幫要飯花子似的王八蛋就敢一鬨而散。
“大總管，小人放您進來可以。只是，能不能少帶點兒兵。您看看，這足足有好幾千人。您要是帶著這麼多人進城，我家公子也會斬殺了小人的。您看少帶點兒兵進來成麼？”長孫家的大管事都快哭出聲來了，與李神通的對話就是赤裸裸的懇求。
李神通向身後一看，也的確是如此。盛彥師這王八蛋，很明顯是已經知道了事情經過。一個個弓上弦刀出鞘的，看表情就知道這些傢伙不懷好意。
“已經到了城裡，你們可以回去覆命了。”李神通回頭吩咐盛彥師道。
“卑職職責所在，必須要看著大總管安全進城才行。希望大總管體恤！”盛彥師抱拳道。
李神通一向，這好像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條件。看著自己進城，也不是跟著自己進城。也不多說，便示意長孫家的大管事開啟城門。
城門吱吱扭扭的開啟，李神通一馬當先馳了過去。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剛進城。城門還沒來得及關閉，盛彥師大手一揮。五千軍卒好像潮水一樣就灌進了藍田縣城，守門的長孫家軍卒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跑。
領導的面子要給，有時候也就是給給算了。李神通的面子雲浩給了，也左右不過是給忽悠走了再動手而已。在他的眼裡，其他的都是次要。這一次一定要幹掉長孫孝政，如果晚一步讓他跑了。無論是跑到李淵那裡，還是長孫順德那裡，雲浩都將拿他毫無辦法。
對於這種紈絝，雲浩認定先槍斃後審訊是最佳處置辦法。
李神通急著趕往長孫孝政的縣衙，根本沒時間理會身後的事情。盛彥師的手下，虎狼一樣的衝進來。事情正如長孫家大管事所料，一見到拿著刀槍的人衝進來。不但城門洞子裡的兵瞬間消失不見，就連城頭上的兵也跑的一個不剩。
來當兵都是混口飯吃，到現在一個大子兒都沒見到。就想讓老子為你打生打死的賣命，傻子才會幹這種蠢事。盛彥師幾乎是兵不血刃，就佔領了城門。前後不過半個時辰，雲浩就帶著人馬衝了進來。
“佔領各處城門，沒有我的將令裡不許出外不許進。”雲浩進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封城。
此時，城外十里處樹林之中武元爽迴轉過頭來，臉上浮現起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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