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蘭斯回到斯萊特林休息室的時候，已經快要七點了。潘西跟在他的身後，一從石門進去就立刻遠離蘭斯，和休息室中的其他幾個女生一起返回了女生宿舍。
蘭斯並不太在意，因為他知道以潘西這麼高傲的性格，今天事情對她的衝擊一定很大，就算她同意結盟，也需要自己消化消化。
一路上微笑地與和他打招呼的斯萊特林點頭致意，蘭斯也回到了男生宿舍裡。推開屬於他和德拉科臥室的門，蘭斯看到德拉科窩在沙發裡看書，他已經換上了絲綢面料的睡衣，金色的劉海也服帖地搭垂在額頭上。
德拉科梳起劉海時，總是給人一種貴族子嗣的高傲感，可現在他放下來劉海，卻又反而有一種安靜乖巧的感覺。看著德拉科，蘭斯的嘴角勾起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弧度。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們兩個人的宿舍，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德拉科從書上的目光抬起，看了一眼蘭斯，又低下了頭繼續看書。
“去洗漱。”他說。
他們現在已經越發默契，有些事情不說也心照不宣。比如今天潘西的事情，蘭斯大概能猜出來德拉科會對她說什麼，而德拉科也知道蘭斯為什麼晚歸，知道他一定已經搞定了潘西。
他們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彼此的人了。
蘭斯勾了勾嘴角，他伸手掛好袍子，又去解學院領帶。
“哈利似乎也在建立小組。”蘭斯說，他拉下領帶，開始解紐扣，“有人在豬頭酒吧看到他了。”
“真不小心。”德拉科輕哼道，他翻過一頁，懶洋洋地說，“做這種違反條令的事情，怎麼能在那麼人多嘴雜的地方？”
“我更希望你將這稱之為，我們在為了學習成績而熱情地組建學習小組。”蘭斯說，“給我傳訊息的人是一個啞炮，我們三年級時見過。你知道加比嗎？那個年輕人是他的侄子。”
德拉科抬起頭，他揚起眉毛，“魔法部的首席拍攝師？他的家族裡的人幾乎都是魔法部和《預言家日報》的骨幹級別人物，我都不知道他還有個啞炮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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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週末會去見他一面。”
“見那個啞炮？你現在可真是交際廣泛，但我仍然不覺得一個啞炮有什麼需要拉攏的地方。”德拉科漫不經心地說，“生活在魔法界的啞炮基本已經算是殘疾人了吧。如果我是啞炮，我會選擇去人類世界生活的。”
“多交些朋友總不是壞處。”蘭斯說，“而且他很聰明，我喜歡聰明人。”
蘭斯走進盥洗室，裡面傳來水聲。而德拉科翹著腳，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他放下書，抬腳上了床，將枕頭放得舒服一些，然後靠了上去。
在水聲中，德拉科抬高聲音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被烏姆裡奇發現你在搞小動作，結果會怎麼樣？”
過了一會水流停下，蘭斯走了出來，他的頭髮尖還有些溼漉漉的，他已經換好了睡衣。
“她能怎麼樣？”蘭斯漫不經心地將額頭上的溼發向後抹去，“不是我對他們有意見，但說實話，在魔法部坐了十年以上的官員，還有幾個能像是學生時代那樣精通魔法？她懂的魔咒或許還沒有我多，而且發現了又能如何呢？烏姆裡奇能夠在霍格沃茨橫行霸道，只不過是因為她有能夠辭退學生的能力。我又不怕退學的威脅，她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德拉科抬起頭，他想了想。
“如果你退學，我也退學。”
“那可不行。”蘭斯一下就笑了起來，“我們兩個之中，總得有一個完成學歷吧。”
蘭斯抬膝蓋上/床，就看到德拉科靠在那裡，手指交叉放在小腹上，淺灰色的瞳孔圓溜溜地看著他，似乎若有所思。
“怎麼了？”蘭斯靠在德拉科身邊，用手肘撐著床，側身看著他。
“我們得好好談談。”德拉科說。
蘭斯倒是還真不知道德拉科想談什麼，他抬了抬下巴，“好啊，那就談談。”
德拉科就明白蘭斯根本沒認真，這也是很容易讓人惱火的一點，從小到大，蘭斯都比他成熟，比他心思深，也太對德拉科瞭如指掌，在這種瞭解之下蘭斯表現出的是一種他本人都沒有意識到的傲慢，他很難去認真對待自己瞭解的那些人，因為他有將對方和局面都完全控制得住的能力。
德拉科以前總是被蘭斯的這種態度惹惱，他那時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生氣，畢竟蘭斯一直都對他很溫柔。直到現在――說來也令人唏噓，在經歷過三強爭霸賽的漫長噩夢暑假之後，當蘭斯最後的那層隱藏的傷疤被徹底撕開之後，當他為了自殺甚至利用德拉科之後，德拉科卻忽然真正地、徹底地明白了蘭斯，德拉科甚至比蘭斯還要瞭解他自己。
在這層瞭解之後，德拉科反而不容易生氣了。
他也側過來，兩人面對面，德拉科剛想開口卻停頓了一下，他仍然猶豫自己現在的決定是否正確，但是他明白他們之間有些事情必須得說明白。
“我們現在還算是在一起嗎？”他問。
蘭斯愣了一下，他說，“當然――這難道不是我們一起抗爭來的結果嗎？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德拉科沒有理蘭斯的回答，他繼續說，“那你還愛我嗎？”
“當然。”蘭斯說。
“和以前一樣愛我？”德拉科問。
“是啊，你――”
蘭斯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德拉科忽然翻身坐了起來。金髮少年可能覺得自己躺著太沒有氣勢，所以坐在了床上，他注視著蘭斯。
“你對我的感情和以前一樣嗎？”他說，“你敢向我保證，你對我一點點的感覺都沒有變？”
蘭斯剛想開口，德拉科便說，“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一次，我希望你也別欺騙我。”
蘭斯閉上了嘴，他沒有說話，他注視著德拉科，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可是德拉科表情很平靜，他似乎沒有生氣，也沒有擔心或者任何情緒，似乎只是在單純問蘭斯而已。
德拉科長大了。蘭斯想。
“到底發生了什麼？”蘭斯說，“你為什麼忽然問這些問題？你和潘西――”
“跟她沒什麼關係，我只是想到，我們之間應該好好聊聊了。”德拉科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蘭斯的手肘用力，他剛想撐起自己，先安撫德拉科，德拉科卻伸出食指指向他。
“不許起來，也不許笑，將你嘴角的笑容給我收回去。”德拉科說，“不然我就要生氣了。”
無奈，蘭斯又躺了回去，他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有點無可奈何。
“你這樣讓我有點傷心。”蘭斯輕輕嘆息道，“德拉科……”
德拉科深深地吸了口氣，蘭斯的確知道他的弱點，因為蘭斯就是他的弱點。所以每一次蘭斯示弱可憐巴巴的時候，他都會繳械投降。可是這一次不行，他必須要保持一直堅定到底，否則又會被蘭斯轉移重點。
“我比你想象得還要瞭解你。”德拉科說，“所以別再搞這些無用的事情了，這一次我們必須得說明白，沒有其他可能性。”
蘭斯注視著德拉科，他的目光逐漸深沉了起來。好的，德拉科想，他現在開始有一點點認真了。這應該算是個好事吧……可蘭斯從來沒有對他嚴肅認真過，而且現在又有點神經質，德拉科有點難以預料未來的結果。
“我怎麼可能會對你和過去一樣，什麼都沒有變呢？”蘭斯說，“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連我自己都被改變了，我對哈利、對西弗勒斯都不能和以前一樣，對你也有所改變，也算是正常的事情，不是嗎？”
“你還像以前那樣愛我嗎？”德拉科問。
“是的。”蘭斯說，“我愛你。”
他們互相注視著彼此的眼眸，那離情侶間的含情脈脈有點遠，更像是互相審視和一種較量。
“你說得不對。我相信你愛我，可和過去的那種已經不一樣了。”德拉科坐在床上，他注視著躺著的蘭斯，“你一直是一個警惕心很強的人，以前你有個安全區，我、波特和西弗勒斯都在安全區裡，可是現在――你將我們也拋棄了。你說你愛我，可我感覺到了距離。現在，你的安全區裡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蘭斯沒有說話，他們仍然注視著彼此。德拉科知道他在觸碰從蘭斯回來後，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卻對蘭斯避而遠之的那層界限，可是德拉科不行，他無法允許自己在蘭斯的界限之外。
“你在害怕什麼？”德拉科輕聲說，“因為西弗勒斯傷害了你，所以你怕我和哈利再次傷害你？你是這樣想的嗎？”
蘭斯注視著德拉科，他的嘴角緩緩向下。
只是一個微小的面部表情，德拉科便感覺到室內的溫度開始緩緩下降。蘭斯沉默著，可是這種沉默令人害怕。有那麼一瞬間，德拉科甚至覺得蘭斯會打他。
“沒人能傷害得了我。”過了半響，蘭斯緩緩開口，“你太小看我了，德拉科。”
“是嗎？”德拉科說，“那你現在為什麼這麼生氣？”
德拉科質問人的時候天生就會帶些嘲諷般上揚的語氣，他以前沒有覺得，在這個安靜的時刻，才發現這一點如此明顯，似乎過於明顯了，他開始懷疑他會不會惹怒蘭斯。
蘭斯的手掌撐在床上，他緩緩地坐了起來，德拉科下意識地向後挪了一點。蘭斯伸出了手――德拉科緊繃起身體，他以為蘭斯會傷害他，可是蘭斯只是用手指關節輕輕地從他的臉頰上劃過，撫摸著德拉科的臉。
“別鬧了，德拉科。”蘭斯說。
蘭斯的眼裡沒有笑意，這讓他低沉柔和的語調聽起來有點嚇人。連帶著那只撫摸著德拉科臉龐的手都如此冰涼，讓德拉科不由自主地輕吸氣。
“我知道我說對了，你就是這樣想的，是不是？你現在心裡面誰都沒有了，那裡是空著的。”德拉科說，“你根本就不愛我，不然你就不會在醫院時利用我――”
德拉科的話沒有說完，因為蘭斯已經傾過身體吻上了他的嘴唇，這回他們曾經的那些溫柔的接吻不太一樣。蘭斯什麼都沒說，可他的姿態語言就像是只暴躁的野獸，他握住德拉科的手腕，德拉科被蘭斯的重量壓得向後倒去，兩人倒在床單上。
這是一個對兩方都不太好受的吻，粗.暴又一塌糊塗，甚至沒有換氣的時間。等到蘭斯抬起頭的時候，兩人都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喘息著。蘭斯一手仍然握著德拉科的手腕，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刮過德拉科的嘴唇，他壓低身體，德拉科被他身體的陰影籠罩著。
蘭斯近距離地注視著德拉科的眼睛，德拉科那雙淺灰色的眼眸也注視著他。
“永遠別說我不愛你。”蘭斯輕聲說，“明白嗎？”
“你真的愛我？”德拉科倔強地問。
“我當然愛你。”蘭斯說，“你怎麼樣才能相信呢？”
“那如果我要和你分手，你同意嗎？”德拉科說。
蘭斯沒有說話，他抿起嘴角，有那麼一瞬間，他在陰影下的臉看起來有點可怕。可最終，他緩緩地鬆開德拉科的手腕，坐直了身體。
“如果你覺得這樣對你更好，”蘭斯說，“我會同意的。”
聽了他的話，德拉科的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起來，他看起來十分生氣，生氣到失去理智。
“放屁！”他罵道，“如果你還愛我，你根本不會有讓我離開你的機會！”
蘭斯徹底呆住了，他沒有想到德拉科會這樣說。而在他摸不清頭腦的這十幾秒裡，氣憤不已的德拉科開始抓著枕頭用力地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