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實力極為不對等的戰鬥。
或許，達西本身在魔法上便註定沒有天賦沒有造詣，或許，他把在霍格沃茨裡度過的所有時光，都用來學習繪畫而荒廢了魔法。不論如何，即使雙手緊握著魔杖，達西?沃特也並不是這個食死徒的對手。
食死徒的每一次揮舞手臂都十分輕鬆隨意，而對於達西而言，他僅僅是防禦，便已經耗費了所有的精力。
“阿達瓦索命！”達西高聲道。
一道綠光從他的杖尖冒出，衝向食死徒，可是後者只是隨意一擋，便化解了那咒語。
“oh,my.”食死徒輕聲嘖道，“我第一次看到如此軟弱無力的死咒，真是大開眼界。”
他緩步向前走出，嘴角的冷笑越來越癲狂。
“該讓你嚐嚐，什麼叫做真正不可饒恕了。”他淡淡地說，“鑽心剜骨。”
這道咒語擊中了達西，青年尖叫著跌倒，他的身體扭曲著，他痛苦地大叫……
食死徒的嗓子咕嚕著，他模糊不清地笑了起來，然後那笑聲越來越大……他抬起頭，看向了蜷縮在角落裡的小蘭斯。
“有趣嗎，蘭斯？”他說。當他叫到名字的時候，蘭斯猛烈地抖了一下，食死徒哼笑道，“看著這個男人……這個你所謂的‘保護者’如此徒勞地、努力地在我的手下活命，是什麼感覺？告訴我，蘭斯。”
男孩沒有回答，他的嘴角緊抿著，綠色的大眼睛空洞絕望地看著他。
食死徒鬆開了對達西的咒語，他向男孩走去。
“不――！！滾開，你這該死的混蛋！！”達西的身體仍在因為疼痛而顫抖，他憤怒地伸出顫抖的手，去抓食死徒，“離他……離他遠點！！”
食死徒很輕易地踹開了他。
男人來到蘭斯的身邊，蘭斯驚恐地向著旁邊奪去，食死徒一手抓過了他的衣領……
“我在問你話呢，男孩。”他淡淡地說，“看著達西?沃特像是狗一樣在我的面前掙扎，是什麼感受？”
任由食死徒如何拽著衣領晃動他，五歲的男孩都緊閉著嘴巴，那明亮的綠色眼眸像是被蒙上了一片灰霧，彷彿已經感受不到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
食死徒嘆了口氣。
“好吧，看起來你已經成了一個啞巴。”食死徒晃晃悠悠地站了口氣，他的魔杖輕輕地拍打著自己的手掌，“蘭斯?波特。”他輕聲說道，“就讓我在你的死前，教給你最後一個道理吧。”
他轉過頭，看向了達西。
男人緩緩地向著達西走去，達西的胸口急促地起伏起來，他看向小蘭斯，他露出了一個緊張又侷促的笑容。
“……蘭斯，沒事，沒事……”即使聲音已經發慌得發乾，他仍然努力安慰道，“別看，轉過頭去，蘭斯……乖……”
食死徒舉起魔杖，他對準趴在地上的達西，他的嘴角殘忍地勾了起來。
“跟你格蘭芬多的骨氣一起去死吧，達西。”他說，“――烈火吞噬！”
一股透明的火焰從食死徒的魔杖尖噴湧而出，瞬間籠罩住了達西，達西凌厲的尖叫起來，他想要掙扎，可是食死徒控制住了他的身體，青年的手臂絕望又用力的拍著地面，
那樣駭人的尖叫聲，竟然是從一個男人的嘴裡傳來……那透明的火將達西的鞋燒得融化了，青年腳上的皮肉已經消失不見了，森森地白骨從皮肉中露了出來……
達西尖叫著，他的手指抓著地面，指尖已經磨破，留下了鮮血淋漓的抓痕。他的身體無法動彈，他不斷地將自己的頭磕狠狠地磕向地面。
看著他的慘狀，食死徒哈哈大笑起來。
“不，快停下來。”看著眼前的一幕，蘭斯終於有了反應，他撕心裂肺地大哭著，“為什麼要這樣做，不，不――”
“你這不是能說話嗎。”食死徒冷笑著，他高聲道，“波特！看好了，看清楚這一切――”
他低下頭，此時此刻，那透明的火焰在達西聲嘶力竭的尖叫聲當中，已經燒到了他的腿部，肉不斷地被吞噬，可是骨頭卻沒有燒化………他的小腿以下的骨骼完整的坦露在地面上，森森白骨讓人心下生寒。
“殺我了吧――！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達西高聲尖叫道。在極致的痛苦下，他的神智已經渙散，只是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殺了我，給我個痛快，殺了我！！”
食死徒蹲在他的旁邊，男人的表情平淡又冰冷。
“你得道歉。”他說。
“對不起，對不起，殺了我吧――！！”達西聲嘶力竭地大叫著，他的手心已經被自己掐得血肉模糊，他的嘴唇蒼白乾裂，可是額頭上卻是一層汗水，他的目光渙散，雖然睜著眼睛，卻像是什麼都看不到一樣……
“如果我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選擇拿起魔杖，殺了波特嗎？”食死徒淡淡地問。
“好――好――殺了他，殺了他！！放過我吧，讓我死吧，烏爾妮卡……殺……我，啊――――！！”
達西的神智已經開始消失，他開始胡言亂語……他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那透明的火焰已經卷席到他小腹的位置，他的上半身仍然是正常的，可是從盆骨開始，下半身已經化成了森森白骨……
食死徒扭過頭，他抓住了蘭斯的衣領。
“不，不，不――！！”
男孩恐懼地大叫著，掙扎著，可是毫無用處……食死徒將他扔向了達西，蘭斯的臉頰被地面擦破，他抬起頭，正對上達西那種蒼白脫水的面龐……達西已經沒有神智，他幾乎是下意識伸手抓住了蘭斯的肩膀，蘭斯尖叫起來，男人的手指嵌入了他的血肉……
“波特，你睜大眼睛，仔細看清楚他的慘狀。這是他的結局，而你也將會如此。”食死徒露出了陰森的笑容，“什麼他媽的正義，都是嘴上放屁，這個腐朽的社會控制著向你們這樣軟弱弱小的人……為了防止你們被真正的強者踐踏！這都是你們自己的錯，誰讓――你們這麼弱小呢。”
男人古怪發狂地笑著。
“――弱，就是原罪！”他抬起頭，喃喃道，“我可真是愛食死徒這個身份，還有黑魔王，我們的主人……都怪你，你這個該死的波特！”食死徒看向蘭斯，他冷冷地笑道，“現在，在死前，靜靜的欣賞我賜給你的禮物吧，波特。”
五歲的男孩的胸口起伏著，恐懼佔據著他的心頭，他害怕……他害怕食死徒，也害怕達西，害怕他那已經化為白骨的身體，害怕達西緊緊嵌入他肩膀的手指……那透明的火焰仍然在燃燒著，已經到達了達西的胸口，即使蘭斯什麼都不明白，他也知道，達西要死了……他的手指的力度越來越微弱，他的叫喊聲也越來越虛弱。
蘭斯渾身都在顫抖著，就在這時，達西的手緩緩地鬆開了蘭斯的肩膀，蘭斯抬起頭，他看向他……達西的臉脫相得不成樣子，他只剩下手臂和肩膀以上了，他撐著自己，頭沉沉浮浮。
男人的眼睛已經灰濛濛一片，看不出神采，只有偶爾從嘴角露出的呻/吟聲，才能證明他活著。
蘭斯不敢再看了，他低下頭，雙手抱住自己的脖子，肩膀聳動，絕望無助的哭泣。
就在這時，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
蘭斯緩緩地抬起頭，他的臉上掛著淚痕，他看到達西正抬著頭，注視著他。
那無色的火焰已經卷席到他的鎖骨，達西拖著自己，他勉強搭著蘭斯的肩膀，像是個被踩爛一半身體，卻仍然抬起剩下身體、奄奄一息的蟲子。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似乎有什麼神秘的力量讓男人迴光返照。
“蘭斯。”達西輕聲，虛弱地說，“看著我，孩子。”
蘭斯看著他脫相虛弱的神情，還有青年身後完整人類骨骼的森森白骨，蘭斯痛苦地哀嚎起來。
“蘭斯，聽我說。我們雖然只認識了一年，但是我足夠瞭解你。”達西輕聲道，“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記住了嗎？”
“達西……”蘭斯哭泣道。
達西費力地抬起手，抹去蘭斯的淚水，然後，輕輕地摸著他的臉龐。
“活下去，蘭斯。”
蘭斯愣愣地注視著他，青年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一如既往溫暖又陽光的笑容。
下一秒，那火焰席捲向青年的面部和手臂，達西變成了一副骨架。
蘭斯愣愣地注視著這一切，注視著自己臉頰上原本溫暖的觸覺，變成了白骨，然後摔向地面。
“廢話可真多。”食死徒不耐煩地說。
他一揮舞魔杖，達西的骨架逐漸變成了粉末，隨著風散開了……蘭斯微張著嘴，他毫無反應地看著這一切。
他的面前除了地面上的血痕，其他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像達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食死徒隨手一扔，那是達西的錢包……錢包落在青年抓出的血痕上，它攤開著，數張卡片散落在地上，有名片，小廣告，亂七八糟的塗鴉，某個巫師鎮子銀行的妖精名片……
還有一張照片會動的彩色照片。照片裡的達西微笑著，他伸手摟過一個長卷發的漂亮姑娘，那年輕女孩的懷裡抱著一個一歲出頭的小男孩，表情呆呆的。達西和烏爾妮卡不斷地重複著摟住一起的動作，他們微笑著，而男孩在吃手指。
蘭斯坐在地上，他低垂著眼簾，注視著那張照片。
“好極了，看起來我對你已經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傷害。”食死徒滿意冷血地笑道，“接下來――該到我毀滅你的肉體的時候了。”他抬起頭，張開雙手，“終於――終於，主人！我為你報仇雪恨了！仇人之子，已經由內而外，完完全全被我摧毀了，哈哈哈哈哈哈――――！！”
蘭斯緩緩抬起頭，看向男人，那雙綠色的大眼睛毫無色彩。魔杖對準著他的額頭，可是男孩似乎恍然未見。
他的身體不再發抖，他不再感到害怕、憤怒或者悲傷……他沒有任何情緒。
他看著食死徒站在巷口前，陽光在他的頭後，光芒刺眼，他看不清食死徒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因為興奮嗜血而睜大的眼睛，咧起的牙齒――
“阿達瓦索命――！”
有綠光從男人的胸口透過，食死徒猖狂的笑容僵住了，他臉上的興奮還沒有消散，身體卻忽然癱軟倒下。
在男人的身後，斯內普站在那裡，他的胸口起伏著，黑色的眼眸中還有冰冷憤怒的殺意。斯內普的目光看向了蘭斯，瞬間，那冷硬的目光變成了心痛、著急、害怕，以及更多難以形容的神情。
“蘭斯……蘭斯……”斯內普喃喃著，他向前走了兩步，跪了下來，伸出手緊緊地摟住了蘭斯，幾乎將他勒緊胸膛，“太好了，太好了……我差點就……”
蘭斯抬著頭，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任由男人哽咽著摟著他。
男孩臉上的淚痕未乾，卻再沒有一絲神情。那雙綠色眼眸，注視著刺眼的太陽。
斯內普緊緊地摟著男孩，這時，他聽到了蘭斯的聲音響起。
“西弗勒斯。”男孩道。他的聲音仍帶著孩子的模糊軟糯，聲調卻是毫無感情的。
斯內普不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麼，男人還處於失而復得的喜悅中。直到，他聽到了男孩的下一句話。
“達西死了。”五歲的蘭斯輕聲說，“因為他弱小，而我拖累了他。”
“不，不，才不是這樣！”
斯內普皺起了眉毛，他鬆開了蘭斯，看向蘭斯――男人愣住了。男孩的臉上，出現了不應該他這個年齡所應該擁有的神情。
蘭斯注視著斯內普，沒有表情。
“我恨這個世界。”他說。
//
晚上，鄧布利多趕了過來。
斯內普正在聖芒戈醫院的走廊裡著急的踱步，他看到了鄧布利多，立刻走了過去。
“終於……終於，在三個小時之後！”斯內普一邊走去，一邊冷冷地說，“學校裡那些健全令人厭煩的小崽子們，就這樣讓你放心不下，以至於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之後，你到現在才願意大慈大悲的趕過來嗎？”
“我剛從魔法部過來。”鄧布利多沒有在意斯內普的嘲諷，老人緊皺著眉毛，他沒有停下腳步，兩個人向著另一邊走去，“情況怎麼樣？”
“託魔法部的服！”斯內普幾乎壓抑不住怒氣，“他對我們說派來的是傲羅，其實派來的就是一個――不知道在哪個雞肋部門工作的無名小卒！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在沒有通知我們之前偷偷換人，蘭斯也不至於受到這樣大的打擊！”
“他叫達西?沃特，一個格蘭芬多，我的學生，不是無名小卒。”鄧布利多說。
“我他媽的也是你的學生，在某種程度上來講，現在三十歲以下的大部分英國巫師，都是你的學生！”斯內普譏諷道，“你就不能行行好，當初好好教教這個格蘭芬多的基本魔法修養嗎？他當初找學會一招，現在也不會落到這樣的田地！”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皺起眉毛，“他已經犧牲了，你就嘴上留德吧。還有，你管一管自己毒舌的毛病，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我要知道那孩子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他現在處於昏迷狀態，身體狀況特別差。”兩個人走上聖芒戈醫院的五樓，五樓是魔咒傷害科。斯內普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他被人施展過鑽心咒――看在梅林的份兒上，他才五歲，那雜種是怎麼下去手的？！”
“你現在終於看清你曾經的同僚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鄧布利多說，“你是典型那種不傷到自己的身上，永遠都不會理解別人有多麼痛的人。”
“好極了，現在換你來嘲諷我了嗎？”斯內普暴躁地說，“我現在沒有心情聽你教訓，你懂嗎？蘭斯很可能醒不過來，就算他恢復了，這麼大的創傷――我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像是以前那樣了。”
他們走到了一個病房前，兩人透過玻璃，看到屋內病床上，男孩緊閉著眼睛，小臉蒼白，蓋著被，沉睡著。
“你到的時候，現場是什麼情況？”鄧布利多問。
“那食死徒正準備行兇，我殺了他。”斯內普說，他欲言又止，“我擔心的是蘭斯……他……他當時冷靜得太過分了，甚至有點……”
“有點可怕？”鄧布利多皺起了眉毛。
斯內普注視著鄧布利多。
“他只有五歲。”斯內普道，“可是他對我說，他恨這個世界。”
“如果是我，我也會恨的。”鄧布利多嘆息道。老人的面容都變得滄桑疲憊了許多，“這也怪我……”
“你為什麼總是在知道福吉是個不可信的小人之後，還會信任他？”斯內普皺起眉毛，他冷冷地說，“這一切都是他挑起來的！他說要傲羅過來看護，轉過頭卻偷偷替換了傲羅？這是什麼見鬼的部長啊！”
“你不明白，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嘆息道，“福吉心地不壞，就是……唉。”
“現在我們怎麼辦？”斯內普攤開手，嘲諷道，“你本來想把蘭斯培養成個――正義鬥士，現在可好，看樣子，不出二十年，我們就要有第三個黑魔王了。”
“會有辦法的……”鄧布利多疲憊沮喪地說，“我只是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一個混亂的夜晚。
斯內普和鄧布利多一直都在門外，然後麥格教授來了，還有魔法部的人，傲羅，面色蒼白的福吉，甚至是盧修斯……
“也就是說，那孩子是哈利?波特的哥哥？”盧修斯握著自己的手杖，淡灰色眼眸輕撇玻璃，“才五歲，就能夠忍受鑽心咒……這孩子長大必成大器。”
“真是謝謝你的誇獎。為什麼你不給你的兒子試試鑽心咒，好看看他長大後會不會成大器呢？”斯內普譏諷道。
盧修斯挑了挑刻薄的細眉，很明顯斯內普現在不正常，雖說他們兩個在學校時不怎麼熟悉，但是畢業以後，因為某一些在‘刻薄’上的相似，倆人至少面子上相處得還挺好的。
而現在，斯內普幾乎是誰說一句話都要自動嘲諷回去。
“原諒我的無禮，西弗。”盧修斯輕聲說，以此來顯示自己虛偽的同情，“我家也有個兒子，我懂你的心情――等蘭斯好後，讓他多來馬爾福莊園呆呆吧。你以前把他看護得太嚴密了，我都不知道你這兒還有個波特。”
“把你官僚的那套收起來，盧修斯。”鄧布利多淡淡地說。
盧修斯瞪了鄧布利多一眼，他看起來十分不忿，但是仍然選擇了住嘴。
鄧布利多看向了面色蒼白的福吉。
“福吉。”他輕聲說。
“魔法部已經在調查這件事了。”福吉蒼白地說，“我們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還有什麼查的必要嗎？蘭斯躺在聖芒戈醫院裡，食死徒死了，一切都結束了。”斯內普冷冷地說，“你們魔法部還能做什麼？結案陳詞嗎？”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嘆氣道。然後他又看向福吉，“你通知達西的家屬了嗎？”
“誰？”福吉第一個反應是皺起眉毛，身後的官員彎下頭，在他的耳邊說了兩句，福吉這才恍然大悟，“哦……那個可憐的傢伙。不，還沒有，在結案之前，他的身上仍有懷疑。”
“懷疑什麼？”
“懷疑是他招來的食死徒。”就在這時，福吉身後的一個高個男人甕聲甕氣地說。
“閉嘴，高爾，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是個食死徒吧？”斯內普冷冷地說。
高爾先生的臉瞬間白了。
“我――跟你――一樣，都是很早就認識到錯誤的人！”高爾先生的憤怒地說，“不許汙衊我的清白。”
“沒人能汙衊你，高爾。”福吉安慰道，“放心吧，我們會拿證據說話的。”
就在這時，門開啟了，從裡面走出了一個三十歲出頭的護士，她的胸牌上掛著‘維羅妮?艾麗蓮’的名字。
維羅妮女士掃視著走廊裡的人們，福吉撇開了頭。女人看向了鄧布利多。
“他快要醒了，身體狀況已經緩步恢復，但是精神上――”維羅妮停頓了一下，然後看向了福吉，她淡淡地說，“成人被折磨過後都會留下心理陰影，更何況一個五歲的男孩。個人意見，在短時期內，魔法部最好離這孩子遠一點――別拿案子去煩他。”
“我們不會的。”福吉蒼白地笑了笑。
“他什麼時候能回家？”斯內普問。
“明天就可以。”維羅妮女士欲言又止，她看著斯內普，“他剛剛經受過創傷，很有可能抗拒其他人的接近，以此來保護自己。這孩子需要心理疏導，以及非常多的陪伴和關愛，您明白嗎？”
“我知道了。”斯內普說。可是維羅妮女士仍然注視著他，男人皺起了眉毛，“還有什麼事情嗎？”
“不，沒有。就是……您長著一張沒有關愛的冷酷面龐。”維羅妮女士說，“我覺得，這孩子需要女人溫柔的愛，您家有女人嗎，他有母親嗎？”女人停頓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了蘭斯的姓，不由得嘆了口氣，“――抱歉，我問了個蠢問題。”
“我也可以的。”斯內普輕聲說。
//
第二天，在蘭斯醒過來之前，斯內普抱著他，回了家。
小男孩躺在毯子裡，沉沉睡著。斯內普動作輕柔的上樓梯，他注視著蘭斯的面龐，恍然回到了四年前，鄧布利多將嬰兒遞給他的時候。那時，他也躺在毯子裡。
斯內普將小蘭斯輕輕地放在床上，蓋上了被子……他注視著男孩的小臉，和他的黑髮……斯內普想起了詹姆?波特，時到今日，他仍然對於這個名字耿耿於懷，內心噁心。然後他又想起了莉莉……斯內普的目光暗了暗，心下苦澀。
誰能想象，在五年以前，他還是一個瘋狂的一心想要黑魔法的食死徒呢？他想起在學校的最後幾年，他和莉莉的關係愈漸僵化，莉莉一次又一次地勸他別玩黑魔法，最後，他卻對她說，她是個泥巴種。
畢業後沒多久，她就跟詹姆結婚了。
斯內普曾經去找過她一次，勸說她歸順伏地魔……莉莉卻果斷的拒絕了，她說她覺得他的一切都很噁心，不管是黑魔法、他的食死徒朋友、還有他的黑魔標記……
斯內普那時總以為，只要他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受伏地魔的喜歡，等到伏地魔統治世界的那一天，莉莉就會發現他是正確的，黑魔法是正確的。那個時候她就會回心轉意，他們之間不會再有誤解，也不會有詹姆?波特……
他為了這個目標越來越努力，他為了得到伏地魔更多的信任，甚至潛伏在酒吧裡，就為了偷聽教授們的談話……
他從未想過，從他急切地將好不容易聽來的預言告訴了伏地魔之後，一切都走向了極端。
他害死了莉莉。
時到今日，他還在自食惡果。
直到五年之後的今天，直到蘭斯也躺在這裡的時候，斯內普才恍然發現，原來他錯得那麼深，原來莉莉一直都是對的。黑魔法很噁心，食死徒很噁心，他也很噁心。
在學校裡時，莉莉努力想要將救他出沼澤那麼多年，他卻執迷不悟，傷透了她的心。
他害死了她，毀了她的人生，現在連她的孩子都無法保護周全。
斯內普低著頭，他注視著蘭斯，目光晦暗。
就在這時，蘭斯的睫毛微微顫動。
男孩睜開了眼睛。
“蘭斯，你醒了？”
斯內普扯動嘴角，他露出笑容，蘭斯緩緩地眨動著睫毛，他愣愣地注視著他，幾秒鐘的大腦空白之後，男孩似乎回想起了什麼。他開始顫抖。
“達西……達西！”他悲鳴道，“那不是夢，對嗎？”
“蘭斯，你聽我說，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斯內普伸出手，他想要去摟他，“我會陪著你的，你什麼都不用怕……”
“不不不不，不要靠近我。”蘭斯卻尖叫道。他用力地推開男人的手，向著床與牆壁的角落退去，他的眉毛緊蹙著，綠色的眼眸像是小鹿般驚恐不安。
斯內普愣住了，他想起來了護士的話：‘他剛剛經受過創傷，很有可能抗拒其他人的接近，以此來保護自己。’
男人有點手足無措。
他從來都沒有過與人正常交往的經驗，更何況的安慰一個精神受夠創傷的孩子。
“蘭斯……”他嘗試著靠近，可是蘭斯立刻尖叫起來。
“不要！”他捂住自己的頭，大叫道，“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好，好……我離開這裡，你不要害怕……”
斯內普不得不向後後退，他離開了蘭斯的房間，關上了門。
……
整整一個星期，蘭斯就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一次都沒有踏出過房門。
有時候會有食物送進來，可是他也動得很少。他像是不再擁有味覺了一樣，而且也從沒有餓過，總是沒有碰過的食物，替換下一餐新食物。
斯內普努力過幾次，可是每一次剛剛走進屋裡，男孩就會高聲尖叫。
他就蜷縮在角落，一動不動。
又一個星期過去了，斯內普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再一次推開了蘭斯的門。
“出去――！”男孩尖叫道。
“我們得談談，蘭斯，我們得談談。”斯內普柔和地說。
他走到床邊，向著床面攀爬，蘭斯叫得聲音更大了，他想要躲，可是他在角落，無處可逃。
“蘭斯，我們得――蘭斯――”斯內普柔和地開了幾次口，都被男孩的高聲尖叫打斷了，斯內普吸了口氣，他有點嚴厲地說道，“蘭斯！”
蘭斯停住了。
他睜大著眼睛，看著斯內普。
斯內普心下愧疚，可是他別無他法，他伸出雙手，扶住男孩薄弱的肩膀，這才感覺到男孩正在發抖，彷彿是一個恐懼到極致，已經僵住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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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信任我嗎？”斯內普放緩了口氣，他注視著蘭斯的眼眸，儘可能展示自己所有的真心，“我把你養大，如果你不信任我，你還能信任誰呢？”
“所有人都可能背叛我，傷害我。”蘭斯輕聲說道。
“達西就沒有。”斯內普說，“他一直都為你而戰，不是嗎？”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蘭斯親眼看著達西死了，他怎麼還提這件事呢？！果然，蘭斯的身體一僵，然後更加劇烈的顫抖起來。
“他……他也在一段時間當中，拋棄了我。”蘭斯帶著哭腔說，“如果連達西都這樣動搖過，我還能相信誰呢？”
“你想要什麼？”斯內普放緩語氣問道。
“我要毫無保留的感情。”小蘭斯抽泣道，“我要――我要百分百的信任，愛，我不想被人拋棄，哪怕是一分鐘也不想。”
“我可以做到。”斯內普沉聲說，他注視著蘭斯的眼睛，“看著我，蘭斯，你可以信任我，而我也會會給你所有的信任――”
“你騙過我！”蘭斯指控道，“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我和哈利?波特的關係！”
斯內普愣住了。
“那……那是因為……我們覺得沒有到時候。”斯內普輕聲說，“你這樣聰明，一定會理解的吧？你才五歲，我覺得還沒有到應該告訴你這件事的時候，我希望你正常快樂的長大……想要得你十一歲那年再告訴你。我……我是為了你好。”
蘭斯沒有說話，他撇開目光。
如果是別人家的孩子，斯內普是絕對不相信五歲的小孩會有什麼智商。可是他現在就相信，小蘭斯在思考，在權衡。
“你信任我嗎，蘭斯？”他輕聲問。
蘭斯看向斯內普。
“是的。可是我需要的信任更多。”他委屈地說，“我想要全部的信任，就是――就是――”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詞語。
“毫無保留？”斯內普說。
“對，毫無保留。”小蘭斯說，“我不要秘密和隱瞞，我也不要‘為我好’。我要毫無保留，全心全意的愛，和所有的信任。想要殺我是背叛，隱瞞我的身份也是背叛――這沒有什麼區別！”
斯內普有點頭疼，小孩子的黑白分明，放在蘭斯的身上，就顯得有些可怕了。
殺人和關愛，怎麼會是一個量級的呢？
“西弗勒斯。”就在這時，小蘭斯道，“你愛我嗎？”
“當然。”斯內普沒有猶豫。
“我可以信任你嗎？”蘭斯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可以。”
“那――”蘭斯猶豫了一會，他鼓足勇氣問，“如果我原諒你隱瞞我的身份，以後你還會騙我嗎？”
斯內普愣住了。
他可以把自己的性命給蘭斯，可是，那個可怕的預言，他對莉莉曾經做過的可怕事情……
斯內普張了張嘴。如果說出去，可能會讓所有成年人都震驚――有那麼一瞬間，他差點真的想要跟這個五歲的孩子坦露他對他媽媽做的一切，他差點就真的告訴蘭斯，他都對他的原生家庭的分崩瓦解做了多麼可怕的一步貢獻。
斯內普看向小蘭斯，男孩抬著下巴，那綠色大眼睛正注視著他，溼潤又可憐，帶著一絲脆弱的期盼。
斯內普開不了口。
“我不會再騙你了。”他的舌頭麻木，彷彿不受他控制，他輕聲說，“我愛你，蘭斯，我愛你。”
男孩的眼睛，似乎重新出現了微弱的光芒。
他伸出手，抓住了斯內普的衣領，男孩的手攥緊了他的衣服。
“你沒有其他事情再隱瞞我了，對嗎？西弗。”
斯內普閉上了眼睛，他說，“對。”
“你以後也不會再騙我，隱瞞我，背叛我，對嗎？”小蘭斯一遍遍地問著，確認著。
“對。”斯內普說，“我對你毫無保留。”
“那你――沒有孩子吧？”小蘭斯說，“你不會為了什麼人，而放棄我吧？”
斯內普看著蘭斯。
“我不會為了任何人而放棄你。”他輕聲說，“不管賭注的另一頭是誰，不管是霍格沃茨、正義、鄧布利多、食死徒、甚至我自己，或者是整個世界――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只有你。”
蘭斯露出了從達西事件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他鬆開了斯內普的衣服，他伸出手，摟住斯內普的脖子。
“我就知道我不是一個人，我就知道我可以相信你！”小蘭斯的下巴抵著斯內普的肩膀，他喜悅地說，“我也相信你，西弗勒斯，只要有你在，我就不用再擔心和害怕了……”
斯內普抬起手，他抱住了蘭斯的後背。
“是的，是的……”男人輕輕地說道。
他抱著小蘭斯，心臟卻快速地跳著。等蘭斯再大些，等伏地魔的威脅真正解除了之後……他就告訴他這件事情，斯內普對自己說，除了他和鄧布利多以外，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蘭斯也不會知道的，不會的……
斯內普抱著五歲的小男孩，明明他才五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斯內普卻恍然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永遠失去了告訴蘭斯這件事情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