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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埋葬眾神的地方 第八十二章 死鬥(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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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鬥臺上,相對而立的兩個人都一動不動。和之前的三局不一樣,北羽一看見這個對手就知道他和對方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因為在此時的章峰刑的眼睛裡,燃燒著的是熊熊的必勝之火。這種火焰是不可能靠言語澆滅的,反而有可能會使北羽露出破綻,讓對手趁虛而入。於是,兩個人都一邊打量著對方,一邊默默地蓄起勢來。

像他們兩個這種層次的戰鬥,其實很多時候在外人看來並不是十分精彩,甚至會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因為,他們都是深諳戰鬥之道的人,都知道什麼時候該出手,什麼時候該收手,所以很難透過拳腳上的爭鬥來分出勝負。於是,拋開最後決勝的一拳,他們之前的一舉一動實際上都是在進行較量。就像現在,他們首先在氣勢上較量了起來。

和北羽那好像能包容一切的深潭不同,章峰刑此時的氣勢就好像一頭即將出世的絕世兇獸,正瞪著一雙銅鈴大小的猩紅色眼睛,準備擇人而噬。這兩個人此時雖然一動不動地相對而立,但是在他們各自的背後所形成的勢卻是正一刻不停地膨脹著。他們現在都在等一個契機,到底是北羽背後的那汪深不見底的深潭先把章峰刑身後的絕世兇獸淹沒,還是代表著章峰刑的混世魔獸先一步掙脫深潭的束縛。

然而,公共修煉室裡的眾人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出此時北章二人戰鬥的風險,甚至有一些姍姍來遲的人還在小聲地抱怨著,說這兩個人為什麼還不開始。而在“滾滾客棧”的二樓,一直都未瞥向光屏一眼的田青青此時竟然饒有興致地把目光投向了那仍然一動不動的兩個人。如果有人能夠仔細觀察田青青的瞳孔的話,竟能隱約看見在她的瞳孔裡此時正有一頭在一汪深潭裡不斷咆哮著的絕世兇獸。顯然,田青青是可以感知到北章二人的氣勢之爭的。不過,另外幾個人卻只能隱隱感覺到光幕那邊氣氛的壓抑,至於壓抑的原因他們就不得而知了。

此時戴院長的房間裡,在輕呷了一口茶之後,坐在藤椅上的老人輕聲說道:“看來這兩個小家夥兒已經誤打誤撞地領悟到勢的重要性了啊,不過看他們這懵懵懂懂的樣子還真是讓人懷念啊。小黃,你說這兩個孩子誰第一個忍不住出手啊?”坐在戴院長對面的塔靈小黃輕捋了一下耳邊的金黃色秀髮,隨後饒有興致地說道:“我猜啊,應該是那個叫北羽的小家夥兒吧。畢竟,他的勢也太過簡單了些。雖然他的對手的勢也沒有成形,但是那股絕世兇獸的囂張氣焰已經初現端倪。只想憑一汪深潭就困住對手那麼複雜的一股勢,以我的經驗應該不會成功的。”

聽完塔靈小黃的這番分析,戴院長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沒有作出什麼點評,而是若有所思地繼續看著光幕裡的場景。此時的決鬥臺上,如果有外人在場的話,定會被二者已經快要攀升到頂峰的勢驚得說不出話來。甚至此時的空氣中都可以隱約聽到陣陣獸吼和水花四濺的聲音。而北羽和章峰刑二人,也都不約而同地顫抖起來,看樣子他們也都快控制不住自己所蓄積的勢了。很有可能下一秒鐘,就是如雷霆閃電般的交手。

終於,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那絕世兇獸的一隻爪子竟然被章峰刑拼命幻化了出來。雖然這只爪子的狀態還不是十分穩定,但是對於此時同樣已經竭盡全力的北羽來說,這只爪子的出現無疑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之後的事情,果然如塔靈小黃的預測一樣。那只絕世兇獸猛地向外一蹦,就掙脫了那汪一直困著它的深潭,隨後在敲擊著自己的胸膛一陣嘶吼之後,就向此時

已經形單影隻的北羽撲去。

可是,異變就在此時發生了。在兇獸掙脫了那汪深潭之後,北羽就感覺自己的耳邊隱約傳來一陣既像蛋殼破碎,又好像種子發芽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讓他說不出來的舒適感,就好像一個勞累了一天的人終於泡進了一個注滿熱水的大池子裡,整個人說不出的熨帖。與之一起變化的,則是北羽身後的那汪代表著他的勢的深潭。本來在兇獸掙脫之後,這汪深潭就好像突然枯竭了一樣,連潭口都漸漸地縮小好像化為了一片虛無。感受到北羽的勢被自己壓制住了之後,正想趁此機會用勢逼北羽出手的章峰刑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悸。

他怎麼都不會想到,那汪潭水確實是消失了。可是當潭口收縮成一個點的時候,伴隨著一陣好像鏡子破碎的聲音響起,北羽身後的整片空間好像都崩潰了,而在那片空間的背後則是如滔天的洪水傾瀉而下。轉眼間,北羽的身後就變成了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汪洋。而剛剛氣焰還十分囂張的絕世兇獸,在這好像天災一般的洪水面前,卻是連一道吼聲都沒有傳出,就被淹沒了。受到自己的勢的影響,章峰刑一個趔趄就像前面撲去。雖然,以他的戰鬥意識及時地彌補了這一失誤,可是一直在等章峰刑露出破綻的北羽豈會給他喘息的機會,挾著他身後那汪洋大海的氣勢就是一拳朝章峰刑揮去。至此,二人終於進入了近身搏擊的環節。可是,已經失去先機的章峰刑勢必會被北羽壓著打。他能做的就是儘量維持住自己此時的劣勢,並伺機反攻。

看著已經纏鬥在一起的北章二人,別樣紅總算是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以她的眼光和閱歷,自然也是能夠看出剛才北羽和章峰刑兩人氣勢之爭的風險。如果其中一方稍有不慎,隨之而來的就是另外一方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勢。同時,在判斷出二者的勢都是什麼之後,其實她的判斷和塔靈小黃的判斷也相差不遠。雖然北羽是她的弟子,她不希望北羽輸掉這場比賽。但是客觀地來說,北羽的勢確實是不如章峰刑的。可誰知道,就在二者的氣勢之爭即將分出結果的時候,那枚剛剛被北羽孕育出來的霸氣的種子竟然陰差陽錯地發芽了。

沒錯,北羽之所以會感覺到一陣突如其來的舒適感,完全是這枚霸氣之種帶來的。其實,所謂的霸氣也是氣勢的一種,而且是屬於幾種頂級的氣勢之一。但是,除了對弱者進行威懾,以及抗衡強者的威壓之外,霸氣是很難被運用到氣勢之爭當中的。所以,霸氣也被認為是幾種雞肋的氣勢之一。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擁有霸氣的人很難自如地使用自身的霸氣。通常如果一個人霸氣外露了,都是受到了極強的外界刺激,並且引起了自己內心強烈的共鳴才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但是,氣勢之爭的時候,對於自身氣勢的掌控也是很重要的一項因素。如果你不能自如地收放自身的氣勢,那麼對手完全可以透過一些假象來誘導你的氣勢,等你的氣勢變弱再反過來壓制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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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發生在北羽身上的情況可以說是因緣巧合才成功的。首先,他的對手章峰刑對於勢的利用也是一個新手,甚至連入門都不算。不過,因為他長期以來的橫行無忌再加上他的天賦確實不錯,這才使得他具備了一個很強大的勢的雛形。和北羽那簡單直接的勢一對比,章峰刑的勢就會給北羽造成很大的刺激,而且是無意識的刺激。

當兩人的勢都攀到頂峰的時候,這個刺激也達到了最大。隨著,北羽的勢的破裂,這個刺激終於影響到了北羽剛剛才形成的霸氣之種。因為這枚種子剛剛形成,而且北羽所

形成的勢恰好是水。要知道,水是最能包容一切的一種形態。故此,北羽的那枚霸氣之種竟然汲取了北羽已經破碎的勢發芽了。這樣一來,也就意味著北羽今後可以像操縱自身的勢一樣,操縱他那初出茅廬的霸氣了。

此時,戴院長的房間裡。在看到剛剛發生的一幕之後,塔靈小黃不禁輕咦了一聲,隨即看向坐在藤椅上的老人。當她發現老人並沒有表現出十分驚訝的表情時,不禁噘著一張櫻桃小嘴嘟囔道:“戴院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個小家夥兒會發生如此異變了?不過,這個小家夥兒的運氣還真是好啊,竟然讓他誤打誤撞地打下了這麼一個堅實的基礎。我想,稍加調教這個小家夥兒就可以上戰場了吧。”戴院長微笑著點了點頭,眼中也是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視線回到決鬥臺上。在二人近身纏鬥了將近一炷香之後,北羽發現雖然自己搶佔了先機,但是對方在熬過了開始的那段時間之後,竟靠著自身豐富的戰鬥經驗,漸漸挽回了頹勢。這樣下去,本來自己佔盡優勢的局面就會逐漸發展為一場消耗戰。雖然自己之前判斷過這一場決鬥應該就是最後一場了,但是萬一對方還有什麼殺手鐧,他還是需要儲存一些體力以防萬一。

想到這兒,北羽不禁猛地雙拳一震,然後就向後退去,打算另想辦法儘快和對方分出勝負。而一直在等著翻身一刻的章峰刑,此時見北羽竟然主動退去,心裡自然也是樂開了花。待雙方拉開到了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兩個人第一次交談了起來。章峰刑率先開口說道:“不愧是折了我方三員大將的‘新人王’,你的實力確實是讓我刮目相看。”見章峰刑主動搭訕,北羽瞬間就明白了對方是想要拖延時間,爭取時間恢復。而同樣消耗不小的北羽自然也是樂見其成,因為比拼恢復能力,他到現在還沒怕過誰。於是,他介面說道:“過獎了,你這‘戰盟’的新盟主也是實力不凡啊。怎麼當初戴老大離開的時候,沒把你一起帶走呢?”

北羽的這句話其實就有些誅心了。因為,能夠被戴斌帶走的,肯定都是被戴斌認為是真正的心腹之人。而像章峰刑他們還留在第一層的,雖然風險小了很多,但是對於他們這些想要更進一步的人來說,無疑是不公平的。不過,章峰刑的心態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在臉上劃過一絲陰沉之後,章峰刑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些許笑容,展顏說道:“戴老大自然是想帶我走的,不過我習慣了一個人無拘無束的日子,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夠擺脫頭頂上的幾座大山,我自然不會跟著他們一起走啊。你看,現在的我有多自由。”

聽著章峰刑這明顯言不由衷的話語,北羽沒再說什麼。因為,就在這幾句話的功夫,北羽的體力和傷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明白此時他和章峰刑都是在搶時間,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就把他一直收在體內的“開天闢地”弓取了出來。

見北羽終於拿出了他的武器,章峰刑的臉色也是瞬間就沉了下來。顯然,他沒有想到北羽竟然這麼心急的就打算開戰,而他此時的狀態還沒有恢復到可以一戰的水平。但是,為了扳回劣勢,章峰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索性一股腦地把他身上攜帶的寶物都拿了出來。因為他很清楚,再開戰他們兩個就很有可能戰到一方倒下,才會結束戰鬥。所以,他自然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見到光幕裡的兩個人都開始亮家夥了,所有關注這場決鬥的人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因為他們也意識到了,這場“死鬥”即將進入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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