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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埋葬眾神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娜娜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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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沒想到,戴院長的這最後一個條件居然會如此簡單。在他們看來,前兩個條件已經如此困難了,這最後一個條件會不會是讓娜娜獨自去殺一頭狼人啊。可誰知,竟然只是讓娜娜給家裡寫一封信。不過更讓眾人驚訝的是,已經順利透過前兩項測試的娜娜竟然拒絕完成這最後一個條件,這讓已經接受娜娜作為他們中的一員的眾人紛紛惋惜起來。

在潘應天的眼中,娜娜已經是自己弟弟的女朋友,所以自然而然地從一個大哥的角度出發勸道:“娜娜,不過就是給家裡寫一封信,是不是你不會寫字啊?沒關係,你想寫什麼告訴我,我來幫你寫。”一旁的肖雲海作為娜娜忠實的追求者此時也一臉殷勤地走過來說道:“娜娜姑娘,你是不是擔心你如果如實寫的話,家裡人會擔心你啊。你放心,你就告訴他們在這邊有我肖雲海照顧你,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可是,在他們兩人說完之後,娜娜仍然沒有抬起頭來,只是在那裡微微地搖著頭,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看到娜娜這副模樣,剩下的幾個人也都圍了上來,紛紛為娜娜出謀劃策。然而不管眾人說什麼,娜娜都是一言不發,只是止不住地搖頭。北羽見狀只好走過來問道:“娜娜,你之前不是跟我們說你和你的爹爹住在一起嗎?如果你不給他寫封信的話,他一定會著急死的。”

誰知,北羽的這句話終於起了作用。只見娜娜那一直搖晃的腦袋終於停了下來,然後一道細如蚊蚋的聲音從她的嘴裡傳了出來:“他不是我的父親……”可是娜娜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結果周圍的人只能聽到她好像說了些什麼,卻沒人聽清楚內容。於是,北羽只好接著問了一句:“娜娜,你剛剛說什麼?”可是這回,娜娜就好像一個安靜的火藥桶突然被點著了一樣,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說,他不是我的父親,不是!”

娜娜這突如其來的反應不僅把北羽也把圍觀的眾人都嚇了一跳。而一直在旁邊觀察娜娜反應的戴院長此時發現娜娜的情緒有些不對,連忙上前兩步說道:“孩子,不要激動,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我們也不逼你了。”戴院長一邊說著,一邊用他那寬厚的大手撫摸著娜娜的頭頂,希望能夠讓她冷靜下來。興許是戴院長那大手的溫度讓娜娜感受到了一絲慰藉,本來接近暴走的娜娜終於漸漸地平靜下來。只見她緩緩地坐到了地上,隨後用一種悲傷的語氣道出了她的身世。

“我本來出生在一個無比幸福的家庭,我有一個疼愛我的爸爸還有一個溫柔如水的媽媽。我的爸爸是當時村子裡唯一的鐵匠,而且因為他打造的鐵器質量極佳,所以甚至周圍的幾個村子的人都會來找我爸爸打鐵。於是在我小的時候,打鐵的叮叮噹噹聲可以說是我家裡最常出現的聲音。然而那個時候的我卻特別討厭這個聲音,因為這個聲音總會把我從睡夢中吵起來。可是每當我向爸爸抱怨的時候,他都會一把抱起我,用他那滿是胡茬的下巴逗我笑。雖然我特別討厭他那一身汗臭味,可是我卻特別喜歡他用他那胡茬逗我,因為這是他身上唯一能夠讓我發笑的東西。

而我的媽媽則會一直在一旁溫柔地看著我們,好像只要我們快樂她就會很快樂。這樣美好的時光一直持續到我五歲,然後一切就在那一天都變了。我永遠都不能忘記那一天的到來,那是一群僱傭兵打扮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了我們的村子裡。本來我們的村子的位置很是偏僻,一般只有偶爾迷路的人或者慕名來找我爸爸打鐵的人才會出現在我們村子。所以,那樣的一群人突然出現自然顯得十分的突兀。不過,在那群人的頭領從村長的屋子裡出來之後,村長就預設了他們的存在,並讓家家戶戶拿出好酒好肉來招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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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我還沒有意識到我的容貌會對其他人產生多大的影響,不過因為孩子對陌生人總會感覺到好奇,所以我就混在一群孩子中間偷偷地打量這些身材比普通人都要高大一圈的外來人。不過就在所有人都走了出來之後,我卻驚訝地發現在村長的屋子裡還坐著一個穿著極為講究、氣質雍容華貴的少年。當時的我覺得這個少年和其他人很不一樣,所以我就大著膽子溜進了村長的家裡想要和這個少年打招

呼。沒想到這個少年在看到我以後也有些驚訝,不過隨後就很友好地和我交流起來。他說他們這些人都是來自大山外面,這次來是想要進山尋找某樣東西。然後他還給我講了很多外面世界發生的事情,這些事情對於當時從未走出過大山的我來說自然是新奇無比。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一直聊到了很晚,直到我的媽媽來找我的時候,我才依依不捨地和那個少年分開,並約好明天我繼續過來聽他講故事。可誰知,噩夢就在那天晚上降臨了。本來因為白天少年的那些故事正做著香甜美夢的我突然被一陣吵鬧聲給驚醒,緊接著我就感覺自己被一個人抱了起來,飛快地衝出了屋子。此時,村子裡的好幾處房子都已經被大火吞沒了。從未見過如此景象的我那個時候自然是已經嚇傻了,只知道憑本能緊緊地抓住抱著我的那個人的衣服。

那個人抱著我跑了很遠,遠到連村子裡的動靜都聽不見之後,他才把我放下。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這個人的長相,赫然是白天突然出現在村子裡的那群人中的一個。只聽這個人低聲說了一句:“小丫頭,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至於你能否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記住,不要回頭,繼續向前走。還有不要再回你的村子,村子裡的所有人都已經死了。”說完,這個人就再一次消失在了夜色裡,只留下我自己一人在一處空無一人的荒地上。那個時候的我大腦裡完全一片空白,下意識地聽從那個人的話繼續往前機械地走著。就這樣,一直走到紅光再次灑滿大地,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孤獨和無助的滋味,然而誰知道這不過只是一個開始。

因為當我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距離村子太遠了,所以根本就找不到回村子的路,只好一路漫無目的地走著,希望能夠找到一個有人的村落求助。可是,當我的雙腳都磨出了血,渾身連一絲力氣都沒有的時候,我仍然在那片荒地上遊蕩著。終於,當我再又一次摔倒了以後,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而我的意識也好像被投入井裡的石子一樣深深地沉了下去。那是我第一次嗅到死亡的味道,那個味道是那樣的讓我恐懼和厭惡。恍惚間,我的耳邊好像響起了爸爸打鐵的叮叮噹噹聲,我想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一定不會再討厭這個聲音。我多希望自己之前的遭遇不過是我的一場噩夢罷了,當我被打鐵聲吵醒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躺在那張小床上,媽媽則在一旁準備著早餐。

可是,當我如願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眼前出現的景象卻和我想象中的相距甚遠。那是一間陰暗破敗的小屋子,我的身上仍然穿著那件破爛不堪的衣服。不過好在這回我不再是一個人,我的身邊還有好幾個和我的樣子差不多的少女。不過當我問她們這是什麼地方的時候,她們也都和我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這時,那間小屋子的門被開啟了,然後那個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男人就這麼出現了。

只見他的手裡拎著一個大號的木桶,然後“咣”的一聲,他把木桶放在了地上。接著,他說出了決定我們這些女孩兒這一生命運的一句話:“吃下這桶裡的食物,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們的爸爸了。你們要聽從我所有的命令,這是你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或者你也可以不吃,這樣你就在這間小屋子裡等死吧。”我們這些女孩兒都是幾天幾夜沒吃過飯的了,所以一聽到有食物根本就沒聽這男人後面說的是什麼,就爭先恐後地圍了上去搶吃的。不過我當時瞥到還有幾個年齡稍大的女孩兒並沒有動,好像在猶豫什麼。

雖然那個木桶裡的食物都已經餿了,可是我們這些餓極了的女孩兒還是拼命地往嘴裡塞著,甚至有些人一邊吐一邊吃。也是從那時開始,我對於每一粒糧食都極為地尊重,因為我真的是餓怕了。在我們把那個木桶裡的食物都消滅乾淨了之後,那個男人有些嘲諷地笑笑,然後對我們說道:“很好,如果想要一直有東西吃,就拼命地努力吧。只要你能夠證明你的價值,我就會帶給你更多更好的食物。”然後只見他拍了拍手,一群年齡已經很大的老女人從他身後的門裡魚貫而入,帶著我們離開了這間陰暗破敗的屋子。而那些拒絕吃飯的女孩子們,我也再沒有見過她們。

後來,我們這

些女孩兒開始被教導各種各樣的知識,甚至還有人教導我們該如何戰鬥。表現好的人自然會得到‘爸爸’的賞賜,而表現不好的人都會被‘爸爸’拖到一個房間裡,往往這個人過幾天就會消失不見了。而我憑藉我的容貌以及逐漸覺醒的天然魅惑的本領,自然得到了‘爸爸’的重點關注。所以,我後來的生活過的還算是不錯,並且逐漸地知道了我們這些女孩兒最終的命運。

原來,這個所謂的‘爸爸’竟然是一個有名的人販子,而且他以調教各種各樣的歌姬女伶而出名。當然,他財富的來源就是我們這些被他撿回來並每天加以非人的訓練的可憐女孩兒。我在知道了這個訊息之後,心中頓時就生出了想要逃離那個地方的衝動。可是,那個地方防守之森嚴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留給我們。而且,我憑藉自己的天然魅惑在和那些守衛聊天的時候瞭解到,那個地方的周圍完全就是一片荒漠,所以即使我逃了出去也根本沒有地方可去。好在,我還有一個夥伴,一個從我進入那個地方開始就不時出現在我的身邊幫助我的夥伴。

它是一條狗,我給它取名叫‘幽靈’,因為它真的好像一個幽靈一樣神出鬼沒。我還記得我第一次看見它,是在我因為犯錯而第一次被關禁閉的時候。我不知道它是怎麼出現在那個狹窄逼仄的房間裡的,不過它就那麼出現了並且給已經餓了一天一夜的我叼來了一塊兒肉。把肉放下,它就再一次消失在了黑暗裡,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留給我。從那以後,每當我遇到困難或者危險,它總會在恰當的時候出現並給予我幫助。所以當我想要逃離那個地方的時候,我的腦海裡瞬間就出現了它的身影。雖然它只是一條狗,但我相信它一定會幫助我順利逃離這裡的。

於是,在我故意犯了一次錯誤而被關禁閉的時候,它終於又出現了。這一次我沒有輕易地放它離開,而是自顧自地說起我想要離開這裡的這件事。我也不知道它是否能夠聽懂我在說些什麼,可是我還是對著它說了起來,就好像它是我多年的朋友一樣。果然,在我說話的時候,它第一次停了下來,並好像在耐心地聽我說話一樣。當我說完我的想法之後,它才再一次像一個幽靈一樣消失在了房間裡。

果然,就在之後的一天晚上,禁閉室的門突然悄無聲息地開了。當時我正忐忑‘幽靈’會不會聽不懂我說的什麼,結果就看見它那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禁閉室外,隨後再次消失。欣喜若狂的我趕忙跟著它的身影向外奔去,結果我發現沿途的所有守衛都好像睡著了一樣軟軟地躺在地上。就這樣,我跟著‘幽靈’一路有驚無險地離開了那個地方來到了外面。接著,它就示意我坐在它的背上,然後載著我在那片荒地上飛快地跑了起來。

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自由的我那個時候感覺自己就像是只終於從籠中被放出來的金絲雀,大聲叫喊著抒發著自由的喜悅。再之後,我不知怎的就和‘幽靈’出現在了這片森林裡,然後遇到了你們。這就是我的全部身世了,所以當你們讓我寫信給家裡的時候,我真的沒有人可以寫。我的親生父母已經死在了那場大火裡,而那個人更是我不會主動去聯絡的一個人。”

聽完娜娜這悲慘的遭遇之後,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怎麼都不會想到看起來如此樂觀開朗的娜娜竟然遭受過如此非人的折磨,而同樣已經失去父母的北羽在聽完娜娜的講述之後,更是引發了很深的共鳴。他覺得和娜娜相比,自己已經是很幸福的了,畢竟自己的父母應該還在人世,只不過不知道在哪兒罷了。

站在一旁的戴院長在娜娜說完之後,也是露出了一副憐愛的神情對娜娜說道:“苦了你了孩子,放心吧,你到了這兒再不會有人欺負你了。這第三個條件就當老頭子我沒說過,從今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這些孩子就是你的兄弟姐妹。只要你肯努力,你想在這裡待多久可以。”

聽到自己終於得到了認可,娜娜也是再也忍不住了,撲倒在戴院長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雖然娜娜已經經歷了很多,可她畢竟也就是一個剛滿十歲的孩子。當一個十歲的孩子時隔多年再次體會到親情的時候,她又怎能忍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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