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堅是強大的，除了溺愛兒子這點有些不妥之外，堪稱沒有弱點。
心狠手辣，殺伐果斷。
相比起各個方面都十分完美的好人林九，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強大，然後就是壞。
但這些在王坤看來，其實都是優點。
所以，當他走近使館大廳，見到賀茂一夫的屍體，並沒有覺得奇怪，真正有些意外的，是石堅此刻的氣息十分不正常。
忽強忽弱。
“世伯受傷了？”
王坤輕聲問道。
“嗯，對面那個東瀛人有些詭異手段，強迫兩個鬼東西自爆，老夫一時不察，差點著了道。”
石堅解釋完，接著又問道：“你那邊處理的怎麼樣？”
“已經解決，沒有一個活下來。”
王坤點頭回道。
“很好，很好。”
石堅呆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這次之後，你我都會成為過街老鼠，有什麼打算？”
“我準備北上。”
王坤說出了自己早已經有了的想法。
這個時期，北方是一切漩渦的中心，文人墨客，良臣將相都匯聚於此，想來大氣運者肯定也很多。
另外，都說南毛北馬，毛家的他見過了，不去見識一下馬家的傑出青年人未免有些可惜。
“北上嗎？也挺好，”
石堅點點頭，“我會把這件抗下來，你安心上路。”
“哦？世伯為何如此？你可以將一切都推給我的，反正我也不在乎。”
這下王坤真的有些驚訝了。
“推給你？老夫還沒有淪落到讓小輩扛事的地步。現在少堅死了，我沒什麼好牽掛的，回山上安心修道吧。”
石堅說的輕鬆，但事情肯定要嚴重的多。
王坤沒有再勸，畢竟他從來都不是個矯情的人。
接下來，兩人在東瀛租界外分開，一個向南，一個往北。
曹參的死，讓整個善城陷入了混亂，原本看似鐵板一塊的派系，此時山頭林立，以至於什麼妖魔鬼怪都開始往街上跑了。
王坤沒看見也就罷了，但要是正好撞見，也會順手處理掉。
一路走到城門處，背後的屍體又快鋪滿了街道。
倖存下來的人，不僅沒有被幫助後的感激，反而充滿了恐懼，看向王坤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頭妖魔。
當然，他並不在乎。
就這麼大步走出善城，沒有任何人敢阻攔。
這一趟說起來收穫還挺大，不僅完成了兩個目標，還解鎖了真正的伏靈陣，箐箐的實力也恢復到了從前。
雖然依舊很爛。
但他這裡是結束了，真正的影響才剛剛開始。
東瀛人死了兩個重要人物，東條理人跟東條應人，陰陽界中，賀茂家一脈更是被直接廢了，只剩下一任家主這個光桿司令。
安倍家則要好一些，但也很有限。
安倍青魚因為保護不力，失去靠近權利中心的機會，被遣返回國。
王坤做的這件事，就像在本就暗流洶湧的河流中扔下一塊巨石，炸出一片魚蝦，同時水也變得更加渾濁。
可以肯定的是，東瀛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當然，從他的角度來講，不僅沒有怕，反而還充滿了興奮。
因為只有在極限的環境中，才可以看到極限在哪裡，同時看清楚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
……
嗚！
綠皮火車的嘶鳴響徹天際，濃煙滾滾，好似一條吞雲吐霧的長蛇，行走在大地之上。
“同學，你去北平做什麼啊？”
扎著大麻花辮的小姑娘笑著道：“本來我也是一個人出來，家裡本來還不放心，好在還有幾個同學陪我一起，她們就坐在另一節車廂。”
她的模樣說不上有多好看，但卻清純甜美，很容易就讓人產生好感。
坐在對面的，是一個身穿中山裝的少年。因為身材偏瘦的緣故，看起來比實際年紀還要更小一些。
“不知道。”
此人便是從善城離開後，決定北上的王坤。
只聽他輕聲道：“走到哪裡看到哪裡唄。”
原本還一臉笑容的少女立刻繃住了小臉，“同學，你這樣可不行，咱們是少年人，一定要有自己的目標，否則就是虛度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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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有什麼目標嗎？”
王坤終於將腦袋轉了過來，他的眼睛很深邃，就像兩口古井，讓人看著看著就不自覺沉迷其中，好似靈魂都要被吸收。
現在的他，比起最開始時有多了變化，因為修行萬鬼決的緣故，整個人的氣息有些陰鬱，但透著一股貴氣。
五官也柔和精緻了許多，看起來十分俊美。
乍一看去，妥妥的禁慾系美少年。
女孩的臉不自覺紅了紅，但很快又將念頭壓了下來，“當然有，如今世道沉淪，列強賊寇橫行，清庭已成昨日黃花，我輩讀書人，當奮起自強，為國家讀書，為萬萬同胞讀書。”
頗有氣勢的話說完，她大方的邀請道：“既然你不知道要做什麼，不如加入我們，等到了北平，我們一起去…”
說道這裡，她像是想起什麼，連忙捂住了嘴，但依舊沒有死心，“怎麼樣，要不要跟我一起啊？我可以給你做擔保人跟推薦人。”
王坤嘴角上翹，他很欣賞對方的朝氣，但也僅此而已了。
這片土地必將會有英雄降臨，民族也必將會崛起，但這一切，和他這個武人屠夫沒什麼關係。
畢竟，他只會殺人。
“還是不要了，我做不來。”
王坤搖頭拒絕。
女孩頓時失望無比，不志同道合者，便不能稱之為同志，真是太可惜了。
氣氛變得有些沉默。
王坤早已經習慣，因此並沒有太過在意。
只是，還沒安穩兩分鍾，一連串急促的腳步由遠及近。
女孩抬頭看去，只見自己幾個同學正滿臉慌張的向這邊走來，像是有什麼洪水勐獸在身後追趕。
“芳芳，小青！”
她起身叫道。
“劉婷，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被叫做芳芳的女孩，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樣貌在幾人中最漂亮，身材也最好，皮膚白皙細膩。
在這個年代，能養出這種女兒，家庭條件一定很好。
“怎麼回事？”
劉婷也跟著慌了起來。
她沒有等到回答，卻已經知曉了答桉。
車廂的前後兩節，齊刷刷冒出了一群帶著草帽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