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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這畜生還真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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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小牛皮雖然殺不得,但是殺幾個無關緊要的道士還是可以的。”吳靈素父子乃是離陽王室用來監視北涼的,這枚旗子暫時還有些作用,景舟隨即以秘音之術朝白狐兒臉傳了一句話,唯恐她大開殺戒,畢竟以往敢調戲她的人,都去見閻王了。然後他又揮揮手,將青鳥喊了回來。

這由三十六人組成的神宵劍陣,乃是出自吳家劍冢趙玉臺之手,雖然和吳家劍冢由九位劍道宗師組成的陣法一比連卵都不是,不過以青鳥現在的實力,對上這劍陣,尚難自保。

“此陣可剛可柔,柔處以柔克剛,以輕靈取勝,而剛處則是三十六柄劍鋪天蓋地而出,致力於萬劍齊出的意境。只是青城山上這些道士修為有限,別說三十六劍齊出,便是二十四劍對這些人來說都難如登天,不然這劍陣倒也有些看頭。”景舟漫不經心地替青鳥解釋著神宵劍陣,而劍陣後面的吳士禎則是臉色白得厲害,這看著比仙女還漂亮的小娘皮,竟然功夫如此之高!

這曾在皇宮內舞出滔天氣象,連龍虎山上的老頭都側目的陣法,竟然難以困住這用雙刀的小娘皮!

白狐兒臉一刀斬出,如同奔雷,看的吳士禎心恍然一跳,唯恐這陣法就此破去。他父親素來不修武道,而是大力推崇丹鼎之術,若是這陣法破去,依靠他那口綻蓮花,視以武證道為邪門歪道的父親顯然是撐不住的。雖然他老子常說要靠丹鼎雙修以證無上天道,然後去打龍虎山的臉,不過在他看來,他那已年過半百的老子,再過五十年也不一定能夠證道。

難道要他那醜八怪的孃親出手?那長得嚇人的瘋婆娘對他父子拳打腳踢乃是常事,能不能出手護住他還是兩說,以至於他都不知懷疑過多少次,自己不是那瘋婆娘親生的。

這時,恍然一陣嘶吼聲遠遠傳來,似虎非虎,似豹非豹,震盪不絕於耳。

“原來虎夔在這裡,就怕你不出聲,出了聲就別想逃。”景舟哈哈一笑,衣袖一揮,人如孤雁,虛空踏足,凌空而起。

吳士禎傻了眼,原本以為那用刀的白衣娘們已經是高不可攀之人,現在看來那看似體虛軟弱無力的紫衣人才是真正的高手。他曾聽他老子說過,劍神者,可御劍飛行,但是這凌空虛度的,卻從未聽過!

若非親眼所見,打死他都不信世上還有這般高手,即便是他那瘋子孃親,他老子一直想要打臉的龍虎山天師,也做不到這般吧?

這要是那紫衣人親自出手,此時他即便是躲在神宵劍陣下,也必然難以存活。霎時間一股劫後餘生的錯覺恍然朝他湧來。

原本還嚴謹有序依照陣法互為犄角對敵的三十六個道士,先是被虎夔嘯聲所震,而後又望見一襲紫影扶搖直上,轉眼便跨過那座在佇在懸崖之上,在山風中飄搖的鐵鎖橋,均心神有亂。

本就不圓滿的神宵劍陣被白狐兒臉抓住破綻,一刀斬出,裹挾著凜冽殺意的刀罡頓時斬斷了一柄青罡劍,刀罡去勢不減,連帶著握劍的道士一斬兩截,鮮血內臟登時灑了一地。

刀起頭落,一個呼吸,令人膽寒的刀罡又帶走七條性命。

吳士禎只覺得腮幫子一熱,下意識伸手一抹,一截血淋淋的腸子被他從臉上拽下來。他驚叫一聲,急忙將那截腸子從手中扔出,一屁股跌在地上,身子癱軟如泥。

現在什麼鬼玩意的春宵一個值千金,什麼床第之樂早被他扔到腦後,只盼望著那平日裡叫他恨不得掐死的怪物娘趕緊來。

原本閒適慵懶賣弄身姿的道姑更加不堪,有幾個道袍下已經流露出黃白物。這青城山經吳靈素不斷吹噓,號稱神仙洞府,青羊宮裡住的哪個不是風流人物?往日裡別說是死人了了,即便是見血都極為罕見。

幾人哆哆嗦嗦閉上眼睛,不敢再看,誰能想得到那悄似仙女的人,刀刀見血?

過了許久,一眾道姑並未感覺到身上傳來痛感,這才忐忑地睜開眼,朝前看去,青石路上血跡遍地,布神宵劍陣的三十六人全部斃命。

躍過一處宛如天劍的山峰,到了青城後山,虎夔的嘶吼聲愈發嘹亮激昂,似浪潮一般連綿不絕。景舟循聲尋去,又往西行了三四裡,終於看到了這頭受天地鍾愛,身逾一丈,通體發紅的異獸。

附近一片不知生了多少年的古樹悉數折斷,被劍氣肆虐過的地上插著一截截斷枝,而在虎夔的對面,是一個身材高大健壯,著灰色道袍面相凶煞的中年道姑。那道姑見眼前突如其來多了一道身影,隨手一招,從一旁抓來一截枝椏,警惕地望向景舟。

她本來手中是有一把青罡劍的,只是剛才在和虎夔打鬥時,被那畜生咬住從她手中把劍奪了過去。

雙角六足的虎夔用力一咬,那柄千金難換的青罡劍應聲而斷,這叫景舟忍不住道了一聲“好!”

這虎夔不愧是兇悍之物,想將趙玉臺的隨身佩劍輕而易舉折斷,尋常一品高手可沒這本事。

趙玉臺出自吳家劍冢,乃是吳家劍冢上一代劍冠吳素的劍侍,師從吳家劍冢老祖宗,一身實力比此時的白狐兒臉還要高上不少。

當年徐驍征戰四方,趙玉臺披甲而戰,即便是徐驍手底下第一謀士趙長陵都忍不住對其身手大為讚歎,不然趙玉臺也不會被徐驍當作暗棋放在青城山,於山中藏六千甲,作為徐家最後的退路。

虎夔將斷劍從臉盆大的嘴中吐出,朝著景舟嘶吼一聲,然後小步往後退了幾步,從眼前這人身上,它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趙玉臺試探性問道:“閣下可是自北而來?”

相較這交手數次她都無法奈何的虎夔,眼前這紫衣人才是重中之重。一身紫衣且功夫高明的人,極有可能是大柱國秘信中提到的那個人。

景舟點了點頭。

趙玉臺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並不感覺驚奇,以徐驍的耳目自從他出現在徐鳳年身邊的那一刻起,便落入了徐驍視線中。而以徐驍為達目的不則手段的心思,他在聽潮亭旁出手鎮壓楚狂奴的那一刻起,便被徐驍當作了一枚棋子。

徐驍拿他當棋子,為了西楚能一統神州凝聚無上氣運,他也需要北涼來牽制離陽和北莽。只是徐驍雖能猜到他收姜泥為徒的動機,卻想不到天底下還有機關獸這種可移山倒海的玩意,這在大柱國眼中的即便是能復國也難以有所作為的西楚,只需時機到了,便能叫天下人跌落一地眼珠子。

趙玉臺佈滿劍痕能將小孩嚇哭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大將軍在信中提及過,讓我等約束好手底下的人,若是遇到先生可得長些眼,莫要與先生起了衝突,平白丟了性命。”

景舟盯著虎夔,輕笑一聲:“徐驍這老家夥倒是好算計,平白丟了姓名,我看是他怕我亂了他的棋局。不過我雖未出手,但身邊的人可沒我這好脾氣,現在估計那鬼宵劍派死了不少人。”

趙玉臺毫不在意道:“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玩意,死了再招一批就是。”說完,她又上前兩步,剛好堵在虎夔的退路上,岔開話題,問道:“先生此行可是為了這頭虎夔?”

虎夔似乎聽懂了趙玉臺的話,前面一對爪子按在地上,嘶吼聲愈發低沉。這突然出現的人比那和它打鬥過數次的女人更加危險。若非景舟和趙玉臺一前一後將它夾在中間,將它退路悉數封死,此時虎夔早已生出逃走的念頭。

景舟輕聲道:“不錯。”

虎夔這種事,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只是他話音剛落,虎夔便勐然朝趙玉臺撲去。柿子挑軟的捏,人自然是挑弱的打。紫衣人體內有一股澎湃的力量,顯然要比那女道厲害的多。

一個有心逃,一個有心攔,只見趙玉臺手中的枝椏舞成一道劍網,密集如雨的劍氣雖未破開虎夔一身鱗甲,卻也將它攔了下來。

“你這畜生還懂得人話,果然是得天地鍾愛。”景舟笑罵一聲,又道:“既然我來了這青城山,你便跑不掉,安心替我作腳力,自有你的好處,不但能化去命裡一死劫,即便是你肚子裡的那兩隻小崽子,也能享受不少氣運,安安穩穩活個五百年不是問題。”

趙玉臺微微一愣,想不到這年輕人好大的胃口,想要做那異想天開的事,竟然要抓虎夔當坐騎。

這虎夔乃是天生異種,雖兇悍無比,卻渾身是寶,且不提那一身鱗甲和一對比神兵還要堅硬三分的雙角,即便是虎夔身上血,尋常人喝上一碗,便能強筋健骨。只是千百年來,還從未聽說過有人想要抓虎夔作腳力。一是這虎夔極難尋覓,百年不一定能碰到一隻,二是這畜生殘暴兇狠,又最不容易馴養,誰會去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虎夔任憑數道劍氣落在自己的身軀上,身子不斷往前撲,勐然張開大嘴,朝著趙玉臺手中的劍咬去,打算再如法炮製,將趙玉臺手中的枝椏咬斷。

只要這女道沒了武器,便攔不住它。

“記打不記好的玩意!”景舟低罵一句,欺身而上,霎時踢出兩腿,只聽兩聲悶響,加上尾巴兩丈有餘的龐然大物頓時被踢出十多丈,砸在地上濺起好大一片煙塵。

“好強的肉身力量!”趙玉臺忍不住暗歎一聲。她和虎夔交過幾次手,自然明白這畜生的厲害之處,這隱隱能壓她一頭的虎夔,竟被接不住那人兩腿。

“你可願意與我作腳力?”景舟身子一晃,落在虎夔背上。

虎夔嘶吼一聲,扭過脖子一口朝景舟咬去。

“性子還真倔犟,倒是看看你能撐多久。”景舟一拳朝著虎夔的腦袋砸了下去,那好似鍋蓋大小的腦袋如同一根遭受了巨力而被壓彎的竹子,霎時間朝下低了下去,將地砸出一個大坑。

“砰砰砰”

“砰砰砰”

悽叫聲混合著拳頭聲,不斷迴響在林中。

趙玉臺看了一會,忍不住開口道:“先生,據古籍記載,這虎夔唯有幼獸時才會認主,它初次睜開眼時,看到的是誰,便會認那人作父母。數百年前,曾有位陸地神仙也曾遇到過虎夔,想要將其降服,只是最後那神仙……”

趙玉臺的話只說了一半,便被景舟出言打斷,只聽他道:“狗屁的古籍,不過是一些道聽途說者結合自己的臆想胡編亂造出來的。若是只有睜開眼才認主,那這虎夔豈不是白長了鼻子和耳朵?它爹和它娘長得明明和人不一樣,難道只憑藉第一眼就能叫這能開靈智的異獸將人認作父母?”

向來喜歡以劍服人不善言辭的趙玉臺被說的啞口無言,畢竟虎夔這玩意,百年難得一見,古籍上記載的是真是假也無從考證。她總不能拿著劍,和對待吳靈素父子一般,與那能將虎夔按在地上暴揍的人理論一番吧?

如同擂鼓般的悶響持續了約一刻鍾,虎夔的嘶吼聲漸漸弱了下來。

景舟伸了伸腰,從虎夔背上下來,這畜生還真是倔,被他打暈過去也不低頭,若非他下手有分寸,留了不少力氣,這虎夔早就被他捶死了。

“先生,不如先上山上歇息一下?”遲疑了片刻,趙玉臺才喊出一句話。

景舟將虎夔的腦袋從土裡拽出來,省的這虎夔沒被他打死,反倒被埋在土裡憋死。

“先生。”趙玉臺欲言又止。

“不去。”景舟澹澹回了趙玉臺一句,拍了一巴掌虎夔碩大的腦袋,又自言自語道:“一根筋的玩意兒,在我座下,聽我講講道,嗑嗑丹,不比你獨自在山中覓食強?說不定百年後,一身實力還能再漲三分,突破虎夔五百年的大限也未可知。”

若是有外人在此,聽到景舟這話必然一笑了之,說不定還會出言諷刺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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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虎夔講道,還真當自己是龍虎山那位白日飛昇的齊仙人?只是在見識過眼前這人輕而易舉將虎夔制服後,趙玉臺心裡則是將在旁人當作笑話的話牢牢記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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