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剛在醫院裡守著高鳳英,像昔日守著安心一樣,片刻不曾離開。
手術後,麻藥勁過去,高鳳英疼的齜牙咧嘴,佐剛就挑他記憶中溫暖有趣的瞬間講給母親聽。
逗的她一會兒咧嘴齜牙,一會兒又倒抽冷氣忍不住大笑。
母子倆的相處氛圍,變得空前融洽起來。
長這麼大,好像還沒像今天這樣和母親心無旁騖的說笑過。
尤其成年以後,他天天忙著工作,忙著賺錢,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在了他畢生的心血元匯坊上面。
事業有成之後,他又有了李莉,每天忙著打情罵俏,沉浸在偷腥的新奇與刺激中樂此不疲。
更是沒了時間與耐心去顧及母親,顧及他的家庭。
想起之前的種種,佐剛忍不住悲嘆一聲。
他近距離的守著母親,第一次覺得她是真的老了。
頭髮不知何時,已然變得花白。
臉上也爬滿了皺紋。
眼角唇邊,深深疊起的肌膚,似乎在訴說著她往日的辛酸與滄桑。
看著高鳳英因疼痛而一下一下不斷皺起的眉頭,佐剛心裡忍不住再次湧起一陣無邊的自責。
“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一時衝動,您也不會招這份罪!對不起,媽!是我害了你!”
佐剛說著,抓起高鳳英乾枯的手掌,緊緊捂在自己臉上。
眼裡似有淚水翻騰。
“傻兒子,說什麼傻話呢!是媽老了,不中用了,給你添麻煩了才是!”
高鳳英看著突然變懂事的兒子,心裡暖暖的湧起一陣感動。
她想用另外一隻手探過來揉揉兒子的腦袋,結果一挪身,又牽扯到了剛開的刀口,瞬間疼的哎喲一聲。
佐剛趕忙放開她的手,起身滿臉擔憂,著急道:“怎麼了媽?要不要叫大夫?!”
“沒事!不用叫!媽不動就好了!”
“對不起,媽!”
“傻孩子,什麼對的不起對不起的,以後不說了!”
高鳳英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收回手,刺心的疼痛不間斷的襲來,讓她躺著不敢再動。
佐剛看著日漸憔悴的母親,心裡一陣酸楚,抹了一把臉,出門撥通了佐強的電話。
這個不孝子,這麼多年也該回來看看了吧?
佐強正因為找不到柳青青而借酒澆愁,一看是佐剛來電,想都不想就按了拒絕。
畜生!
佐剛心底怒罵一聲,再次固執的撥通了佐強的電話。
佐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不耐煩地接起來,醉意闌珊道:“怎麼了?有事快說!煩著呢!”
佐剛一聽電話那頭的人說話連舌頭都捋不直了,知道說了也沒用,嘆了口氣,回了句沒事,就要結束通話。
突然聽見電話裡有人呵斥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坐在這裡喝酒?!還不快去找?!再找不著你也別回來了!!”
那人很兇,聲音裡夾著無處安放的恐慌和憤怒。
佐剛重新拿起手機,放在耳邊,有點擔憂的問道:“怎麼了,強子?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兒了?!”
“呵,難事?!”佐強站起身來,冷哼一聲,有些憤怒道:“我能遇到什麼難事?!天底下就沒有我佐強辦不成的事兒!!!”
說完栽起酒瓶咕咚咕咚,又灌了幾口。踉踉蹌蹌的就往外走。
“沒你辦不成的事?那你倒是把人給我找回來啊?!在這裡耍橫算他娘的什麼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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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青的父親睜著一雙猩紅的血目,瞪著佐強東倒西歪的背影,心裡一陣悽楚。
自己的女兒失蹤好幾天了,他竟然寄希望於這個沒有半點血緣的兩旁外人身上,也真是可笑。
可是自從柳氏走上下坡路以來,就樹倒猢猻散,除了甘願為女兒留下來的這個莽夫,他身邊已經沒了可用之人。
柳志航憂傷的探了口氣,坐在黑暗中,眉心緊鎖,如果再追查不到女兒的下落,也只有動用最後一張王牌了。
這最後一張王牌干係重大,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是斷然不能用的。
柳志航惆悵著,憂心女兒,竟也落下淚來。
佐強從一棟普通民宿裡出來。
被冷風一頂,瞬間有了幾分清醒。
他看了眼還在保持通話的手機,突然心下一陣悽楚,鼻頭一酸,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滾了下來。
“哥!我心痛!痛的喘不過氣來!”
佐強拿起手機,無限傷感道。
像個孩子一樣,突然渴求起別人的撫慰來。
佐剛正要再次掛掉電話,佐強壓抑剋制的聲音突然來,他回頭看了眼病房裡默默發呆的母親,捂著手機,走遠了幾步,才又問道:“怎麼了?需要哥幫你做點什麼嗎?”
“不需要!”
佐強擦了一把眼淚,心又荒蕪起來。
郗城的夜景霓虹流串,很是美麗。
可他心像是被誰掏空了一樣,麻木的沒有任何感覺。
“你們在找誰?”
“哥,你別問了,陪我說說話就好!”
“或許我能幫上什麼忙!”
“你幫不上的!”
“不一定!如果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肝腦塗地傾家蕩產我都幫你完成!”
肝腦塗地,傾家蕩產?!
佐強被佐剛的一句話逗的冷笑出聲。
你有幾個家產可以傾蕩?
“怎麼,不信嗎?”佐剛又道。
“如果我說這是和陸振華脫不了干係,你覺得你肝腦塗地有用嗎?!”
陸振華?!
佐剛心下狐疑起來。
怪不得自己上次去他家裡,敲了半天門都沒有反應呢!
難道他是和佐強結了樑子而遷怒於自己了嗎?
呵,還真是個小人!
混跡於陸氏家族這麼多年,佐剛早就摸清了他們所有人的脾氣。
陸振華就是一個生存在聚能光環下的窮光蛋,紙老虎。
見佐強說這事和陸振華有關係,佐剛心裡的底氣,霎時足了起來,也不管佐強話語裡的不屑和嘲諷,拍拍胸脯道:“包在哥身上!保證給你一個漂亮的交代!”
佐強坐在道牙子上,聽著電話裡佐剛擲地有聲的保證,啐了一口唾沫,望著遠處的燈火,皺了皺眉。
自己實在不想拉他下水,但如果他自己這麼熱情的想要參與進來,再拒絕,那就顯得自己有點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