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在找我？”老傅也沒通名，上來就來了這麼句沒頭沒腦的話。
此時聽筒裡可沒有越洋電話的電流雜音，聽起來聲音還原度還是挺高的，棍子一下就聽出了是老傅在另一頭說話，確定是老傅之後他問了句：“你身邊幹靜嗎？”
這問題讓老傅的警覺度一下就提起來了。
他遲疑了半秒後對棍子回答道：“勉勉強強。”
說真的，老傅並不知道棍子為什麼要給他打這個電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做好了隨時叫停的準備。
“請稍等。”
聽棍子這麼說之後，老傅耐心等待了幾秒。他本以為對方是要開啟干擾儀之類的玩意，可等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再響起時，卻換了個更蒼老一些的男聲。
對方並沒有同名道姓，而是直截了當的告訴老傅，這個電話是他讓棍子打的，而打到英國的電話，同樣也是他授意的。
這麼一說，這位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棍子是什麼人？能使喚動他的人又是誰？
所以老傅再開口的時候，說話便客氣了許多：“不知您特地打電話過來，有什麼吩咐？”
說真的，老傅並不清楚對面是什麼級別，但他想對方可不會隨便打個電話過來逗悶子打發時間。
而且有道是開口不打笑臉人，人家幾句話說的客客氣氣的，老傅也沒吃飽了撐的，非得得罪人結個莫名其妙的仇家才開心？
再說他還沒吃幾口飯呢不是麼？
對面聽老傅這麼客氣，在話筒裡哈哈一笑說道：“吩咐倒是沒有，不如我們見個面？”
‘見面’這個詞讓老傅的眉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有了郵差那個沒頭沒腦的前車之鑑，老傅是真不想出門見什麼鬼面了。
可對方能約他出來本身就是代表了一種態度，他這要是武斷的拒絕的話，不但得罪人不說，搞不好還得錯過點什麼重要的東西。
但見面這玩意又很有講究，於是老傅在考慮了一下之後，給對方說出了自己這邊的難處：“您也知道我這兒出了些事，我這裡可能不太方便跨境過去。”
這個‘跨境’既有沒這個美國時間的意思，同樣也是在問對方，是否有重要的，值得他浪費這些時間去的東西。
對面早就考慮到了老傅可能會說的話，這種軟釘子也在情理之中。於是老傅就聽電話裡哈哈一笑：“默罕默德說過，山不來找他，他就去找山。”
“最多兩個小時，等我電話。”
撂下這句話之後，對面隨手就把電話給掛了，讓這頭的老傅把電話從耳邊拿開之後，看著那短暫的通話時間，臉上的表情還有些發矇。
他隨手把電話合了起來，端起眼前的飯碗，夾了一筷子冷掉的菜，放進嘴裡細細咀嚼起來。
老傅在吃飯的時候，下去的疤臉可沒那閒工夫陪著李強和兔子倆人逗悶子。他交代了一句之後，便去幫鬍子蒐集資料了。
現在可沒多少人能使喚的上，到頭來還得靠自己。
而李強和兔子，倆人先去地庫把從外面帶回來的槍提了出來，尤其是兔子帶回來的M60E4。這小子特別喜歡這種火力持續性高，威力大還好用的玩意。
他抱著自己這個寶貝，和李強一路來到了武器庫。
李強跟著兔子，走到庫房門口的時候，還朝著那張庫管之前坐過的辦公桌那裡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誰在那攤血的位置上，擺了個用白紙疊的紙鶴。
他走過去看了眼這只紙鶴，心中一時間百感交集，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
另一頭的兔子放下槍繞出來，看到李強站那裡沒動窩，走過來跟他並排站在一起看了看那只鶴，伸手拍了拍李強的肩膀不說，還就勢摟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壓了壓。
“人世無常啊兄弟。”兔子感嘆了一聲，對著空蕩蕩的辦公桌輕聲說道：“哥們先走一步，回頭幫哥幾個佔個好位置。”
說完之後他又用力摟了李強一下：“走吧，咱們準備傢伙去。”
李強點了點頭，正要跟著兔子轉身進去呢，就聽另一邊響起了一聲：“隊長！”他應聲回頭一看，看到的是佐羅、白豬還有咖啡貓三人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拐角那裡看著他。
“你先過去。”李強跟兔子說了一聲：“我去看看。”
“成，自己把握。”兔子點了點頭，趕緊從辦公桌下面拿出個工具箱來伺候他的E4去了。美國的玩意好用是好用，但太過嬌貴，之前他又打了至少三個彈鏈，不好好清理下槍膛說不定下次用，這玩意就得給他造反。
李強跟兔子那邊點了點頭，走到白豬他們一行三人面前，勉強在臉上扯出個笑容來，看了看這三個人：“政委呢？”
“政委回孃家啦。”白豬大大咧咧的對李強說道：“上午有個召回電話把他給叫回去了，好像級別還挺高的，政委說要是沒問題大概……”他抬頭看了眼李強身後，掛在辦公桌上面的石英鐘：“還有三四個點就回來了。”
聽白豬這麼一說，李強第一反應便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段子。
心情一下低落下來之後，他臉色也不是那麼太好，連帶著說的話也有些堵人了：“哦，那你們幾個呢？”
話聽著挺正常，可那陰陽怪氣的語氣，是個人就能聽出不對味來。
品出這話不對頭的白豬正要一口嗆回去呢，就聽另一邊的佐羅開口了：“我們想跟著你，隊長。”
佐羅這句話讓李強愣了幾秒，然後他一下就笑了，抬手一拳錘在了佐羅的胸口上：“你小子，你特麼關係都不在我這了，還想跟著我啊？”
“我……”佐羅說這話時猶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沒什麼人的走廊，然後李強就看他腮幫子鼓了幾下，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借一步說話，隊長？”
“沒問題。”幾個人站在走廊拐角堵人路也不是個事，李強左右看了看，領著三人來到了武器庫旁邊庫管的辦公室。這間不大的辦公室此時也沒了主人，正好適合四人關起門來聊點什麼。
走進那辦公室之後，李強靠在了屋裡盡頭的桌子前，示意跟在最後的咖啡貓把門關上。
等門關好之後，他用下巴指了指微微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佐羅問道：“好了，想說什麼？”
“我說隊長你什麼意思啊你！”白豬先受不了李強這股子陰陽怪氣的樣了：“政委那是政委，文化人的想法你能猜透了，老子把腦袋給你甩下來！”
他說著話就要向著李強走過去，卻讓身後的佐羅一把給扒在了肩膀上。
“你鬆手！”白豬一掙沒掙開，回頭瞪了佐羅一眼，卻在看到佐羅紅起來的眼眶之後沒了言語，重重嘆了口氣向旁邊跨了小半步，把路讓開給了佐羅。
李強讓白豬這兩句嗆得心裡也不舒服。
他也知道自己這股子無名火發的不是地方，更不該對眼前這幾個發。可前面有老趙的臨陣退縮，後面又他媽蹦了個政委出來，這真是讓人憋得渾身上下都在隱隱作痛。
“隊長，趙頭剛給我們幾個有氣的開了個小會。”佐羅還惦記著老趙的好，也沒告訴眾人那會上老趙具體說了什麼，只是說出了這個小會的結果：維持原狀，等待召回。
或許是為了安自己手下這幾人的心，老趙還很明確的告訴眾人：錯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聽到這個‘另有其人’李強心裡就忍不住冷笑了，心說還好老趙他媽記得老傅的好，沒真把老傅推火坑裡。
可作為老趙的手下，這麼一暗示還不知道他指的是誰的話，也有些太小看人了。
“隊長，別的我不想管，我只想問你，這事到底跟他有關係沒？”佐羅死死盯著李強的眼睛，對李強問道。
看佐羅這幅想要吃人的表情，李強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心說老趙你他媽還挺會的啊，這個詞叫什麼來著，對了！
‘轉移內部矛盾！’
不過這玩意轉移來轉移去，轉移到了自己人頭上可就有點不地道了！
李強也不是老傅，也沒想過他站在老傅的角度上該去考慮什麼，或者說該去權衡什麼。
所以面對佐羅的質問，他哼哼冷笑了幾聲反問道：“你不是有答案了麼？”
李強的言下之意便是：你小子都舉起從老趙那接過來的屎盆子了，不利馬扣老子頭上，還在那假惺惺的騙鬼呢？
李強這句話刺得佐羅是特別難受。一邊是給了他前程的老趙和那些他親手帶出來，又親手蓋上白布的隊員；這一邊則是李強。
說真的，佐羅對李強的感情很複雜，因為李強不但是他的領路人，又是從背後送了他一把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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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道理，要是當初佐羅打電話的時候李強不放手，他佐羅還得乖乖回來當個隊員，而不是去老趙手下獨領一軍。
這一裡一外的差別可就大了去了。
“隊長，我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呢，您對我的好我記著。”所以佐羅深呼吸幾下之後壓下了肚子裡的火氣，回頭對用手戳了他後腰幾下的白豬點了點頭，再轉過頭看向李強時，臉色便緩和了許多。
“可是我就想知道，這事到底跟你，和你跟著的那人有沒有關係？”
這問題可給李強問住了，因為他也沒辦法回答：這裡面錯綜複雜的東西太多了，高度保密的東西也很多。
這種張口結舌的感覺讓他第一次，或者該說是最深刻的感覺到，老傅曾經有過的那些糾結的情緒。
所以他考慮了許久之後，才抬頭對一臉期待的佐羅說道：“有，也沒有。”
說完之後他又輕輕搖了搖頭耐心解釋道：“這裡面的水很深，你我的密級不同，有許多東西我不能告訴你。”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