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大爺,您這非要出來受的是哪門子罪啊!”李強拿著槍和兔子倆人坐在車裡,正午的太陽曬得車裡跟蒸籠似得。
他伸手進頭盔裡面想撓撓被汗水蟄得又疼又癢的傷口,手指碰到繃帶上才想起來這一撓得疼的跳起來,所以乾脆又把手抽了出來。
這手一拿出來,再加上心裡被傷口折磨的超級煩躁,李強忍不住給自己就點了根菸,開始沒話找話了。
而剛才那句,就是沒話找話的成果之一了。
兔子白了李強一眼,拿起眼前的步話機來叫通了另一邊,確定沒問題之後才對李強說道:“媽的老子就好這一口怎麼了。”
步話機響起來的時候李強也在一邊聽著呢,他們這輛車車頂上用反光膠帶做好了記號,這就讓在大使館樓頂上的哥們能看到他們的位置,還能提前預警一下是否有亂糟糟的叛軍過來。
而在兔子提到‘好這一口’的時候,李強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後脊樑那裡一涼,下意識想到了兔子這孫子嘴裡絕對吐不出象牙來,所以趕緊轉移話題道:“我說這見面的地方絕了。”
“嗯?”兔子一愣神,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你沒發現咱們這一路都沒怎麼碰見人嗎?”李強看吸引了兔子的注意力,趕緊接著說道:“預警你也聽到了,最近的車隊就離咱們一堵牆,就這麼混過去了好吧。”
“順利的我都不相信。”李強想了想半路看到的那超過牆頂的槍管,就覺得這有些不太真實,跟做夢一樣。
“媽的。”兔子搬起傷腿來,把它架在了手剎那裡,然後拍了拍大腿說道:“我覺得這裡面有貓膩!”
李強對著倒車鏡裡的兔子翻了個白眼:“知道你他媽還跟來,還把老子的人都攆下去,真打起來你就哭吧。”
“嘿嘿嘿!”兔子乾笑幾聲,用另一只腳跺了跺腳下的塑膠長條箱:“沒事沒事,哥們準備的足的很!”
聽到兔子這麼說,李強又翻了個白眼,現在大家開的可不是裡面焊了鋼板的改裝車,這輛吉普車要是讓人給打著了,估計當時就得變成個火光四射的大煙花鋪子。
這倆人在外面逗悶子的時候,老傅大馬金刀的坐在這家路邊小店裡的唯一一張擦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的桌子前,正盯著眼前正在歪頭倒酒的這位。
首先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對方的樣貌:他有著一張極其標準的雅利安人的面孔,並且保持著德國人的一絲不苟的特點,無論是衣服的褶皺還是打理的一絲不亂的頭髮都在證明著這一點。
並且他握著酒瓶的手也很穩,指甲修建的很整齊,甚至老傅還看到了對方食指側面露出來的繭子。
可與這些不同的是,眼前這位郵差的年齡已經很大了,眼角的魚尾紋和頭頂的白髮讓他看起來比老傅的年紀還大不少。
“你在看什麼?”郵差抬眼看了眼老傅,把眼神轉回去盯著面前的寬口杯,沉聲對老傅問道。
“我覺得……”
老傅話沒說完就讓對方給打斷了:“我應該看起來更年輕一些?”給眼前的一個杯子倒了三分之一之後,郵差提起了酒瓶,利落的轉了半圈收走了瓶口殘留的液體,又開始給另一個杯子注入琥珀色的液體。
“是的。”老傅點了點頭,看了眼擺在桌子中央的菸灰缸,從兜裡掏出煙來抽出一支,對郵差示意道:“可以嗎?”
“請便。”郵差對老傅點了點頭,還伸手把菸灰缸向他那邊推了一截。
等老傅點完煙之後,他這杯酒也倒好了,收好了酒瓶之後,他示意了一下讓老傅先選一杯:“說真的,你這個白手套也與我瞭解的並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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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傅隨意指了一杯,拿起對方推過來的酒杯,輕輕搖晃了一下杯子裡的液體,對郵差問道:“有什麼不同?”
“我印象中的白手套……”郵差說道這裡突然不說了,他微微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一聲,對老傅舉起酒杯:“敬當年的噩夢。”
老傅沒說話,與對方碰了下杯,抿了一口裡面的酒,讓有些辛辣的液體在唇齒間來迴轉了幾圈,才把它咽了下去。
從看到郵差搖頭那自嘲的一笑時,老傅就在記憶裡使勁翻著,對方這幅做派顯然是認識他,或者是熟悉曾經的他。
可直到酒杯落在桌子上,他也沒想起來到底在什麼時候見過對方————老傅可沒老年痴呆,他這種受過特殊訓練的人,壓根就不存在什麼記憶喪失的問題。
信不信他張口就說出上個星期,每天每頓吃了什麼東西來!
所以老傅把手指搭在杯沿上,另一只手夾著煙手腕搭在桌沿上,微微眯著眼睛看向郵差:“郵差是個好名字。”他說道這裡,臉上適時的出現了一副疑惑的表情:“我以前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敬離去的人。”郵差把杯子舉了起來,壓根就沒搭老傅的茬。
於是老傅只能跟著拿起杯,看了眼裡面貼著杯壁晃悠的液體,沉聲說道:“他們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又喝了一口酒, 郵差把酒杯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拿出手帕來擦了擦嘴。
老傅眼尖看到那磨的都有些起毛的白色手帕,在一邊的角上有一個用金線繡上去,此時看起來已經有些褪色的紋章,因為郵差的動作很快,他並沒有看清楚那個紋章的樣子。
不過看清楚也沒用,壓根就不懂什麼紋章學的老傅除了把這玩意記下來回頭給老趙畫出來,讓他找人去查之外,基本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了。
正在這時,老傅兜裡調成震動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向郵差到了個歉,然後接起了老趙打來的電話。
電話另一邊很嘈雜,老趙說了一聲等一下之後,過了幾秒那嘈雜的聲音便漸漸遠去:“現在好點了嗎?”接著他清晰的聲音就從聽筒裡傳了過來。
老傅看了眼微笑著看向他的郵差,低聲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那好,長話短說,我這裡找到了郵差的記錄,這位大概是三年前突然冒出來的!”老趙的語速很快:“他對自己的個人信息藏得很好,甚至連照片都沒有流出來過,咱們內部記錄說是他主動搭上來的。”
“跟他接頭的那位還在國外,不過傳回來的記錄裡有口頭描述,大約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金色頭髮,右眼處有一道傷疤,以及他走路的時候會有一些瘸。”
老傅聽到這裡心裡就是咯噔一聲,眼前這位怎麼都跟什麼金色頭髮之類的靠不上邊,尤其是老趙提到傷疤的時候,老傅不由自主的就瞟了對方右眼一眼。
郵差察覺出了老傅視線停留的位置,很配合的挑了挑右眼的眉毛,臉上一直掛著的微笑竟然讓老傅品出點陰謀的味道來。
老趙的訊息聽到這裡,老傅覺得也沒什麼聽下去的必要了,交代了一句就果斷把電話掛了:“嗯,我知道了,回去再說。”
他把電話面朝下扣在桌上,右手自然下垂擱在了大腿上,這是一個方便拔槍的動作。
“所以……”郵差拿起了酒杯,輕輕晃悠著裡面剩下的液體,一臉玩味的看著老傅:“是個壞消息?”
“不算是。”老傅搖了搖頭,把話題岔開,或者該說是引到了它本來的方向上:“關於那些人,你有什麼情報?”
“不不不。”郵差對老傅搖了搖頭,伸手從另一邊凳子上拿起公文包,從裡面掏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袋放在桌子上,推向老傅那邊卻把手掌依舊壓在了上面。
“比起這個來,我更有興趣知道那個電話是什麼內容。”他用手拍了拍那個文件袋:“用這個來換。”
老傅猶豫了不到半秒,這半秒真的是心思百轉。
他考慮了半天還是覺得眼前這位不是郵差的郵差,是真的想和自己交換什麼情報,或者該說是單純的想給他情報,才會把他約出來。
但這兩者之間的動機就天差地別了,前者還是買賣關係你來我往的,後者搞不好就得拿命來填差價了。
所以已經沒有任何退路的老傅暗自裡咬了咬牙,開口對郵差說道:“我的人找到了真正的郵差。”
“是什麼樣子的?金色頭髮?”郵差收回了壓在文件袋上的手,用手指在自己右邊眉毛上擦了一下:“這裡有疤?”
老傅點了點頭:“你的一個手下?”
“或許吧。”郵差這幅不否認也不承認,完全置身事外的語氣讓老傅也有些抓不到頭緒了。
他又開始忍不住把剛才的懷疑拾起來了,要說交換情報吧,這特麼是交換情報的樣子麼?一個問題不問就把這麼大一疊東西遞過來,這連半賣半送都不是了好吧。
所以老傅並沒有去動這個文件袋,反而繼續盯著面前這位郵差,沉聲對他問道:“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
“這是一個好問題,不過你沒問到點子上。”郵差對老傅搖了搖頭:“我覺得你該這樣為:你到底是誰?”
老傅冷哼一聲,把快燒到手指的菸頭扔進了面前的菸灰缸裡,須彌之後一縷青煙便從菸灰缸裡升了起來。
郵差對冷著臉的老傅笑了笑,他從那個包裡掏出一張照片來,面朝下扣在了桌子上,推向了老傅面前:“我們有共同的朋友。”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老傅忍不住皺起了眉,他低頭看了眼桌上扣過來的照片,又抬頭看向正向他伸手示意讓他把照片翻過來的郵差。
他猶豫了不到半秒,伸手就把這張照片翻了過來。
那是一張黑白照片,背景是克里姆林宮的尖頂,當時是蘇聯最冷的一個冬天,照片裡的三個人都穿著大衣。
‘媽的!’老傅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抬頭看向正微笑著看著他的郵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