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老傅清楚的知道，失去了求生意志的人最難救。李強當初的內出血比拉爾夫嚴重多了，雖然拖的時間沒拉爾夫長，但人還不是救回來了？而且還活蹦亂跳的！
他直起腰，轉過身對疤臉說道：“來，幫一把。”
兩個人架起拉爾夫，在棍子的帶領下就朝外走。此時外面已經停了一輛，被漆成白色的封閉貨車，後面的車門敞開，對著門口。
幾個人把拉爾夫放進去之後，裡面自然有人接手照顧他。
目送著汽車遠去，老傅剛轉身就被棍子叫住了。
“你說的是真的？”棍子沉聲對老傅問道。
老傅說的東西，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天大的秘密。
要知道，EO這個龐然大物，幾乎控制了大半個非洲的地下市場。它就像是一隻可怕的章魚一樣，把自己的觸手，透過種種手段散佈的到處都是。
雖然現在EO這只章魚的觸手已經萎縮了，但沒有人能斷言，它會在幾天後倒下。
要知道，這個社會上，情報的及時率永遠是第一位的。如果棍子能從老傅這裡得到確切的訊息，那麼他就可以彙報上去，讓自己身後的大佬和社團提前佈置。在EO倒下之後，及時接過他們的市場和地盤。
簡單來說，就是棍子他們要提前把刀子磨快了。這樣才能在EO這個龐然大物倒下之後，從屍體上切下最大的最肥的一塊肉！
畢竟EO不可能真的一下就倒了，而且棍子清楚的知道，這個僱傭兵公司內部也是山頭林立。
很可能它倒下時會亂起來，可經歷了最初的混亂之後，還是會有內部的人站出來收拾爛攤子。
要知道，EO和不少地方都有聯絡，有人希望它就這麼倒下去，也當然有人希望它能繼續撐著。
於是到頭來，還是手快有手慢無。不在第一時間搶先下手，那麼別說吃肉了，連屎都不一定能吃上新鮮熱乎的。
看著棍子認真起來的表情，老傅瞬間就想明白了棍子這麼問的原因——他代表著很多人的利益！
所以老傅考慮了一下，示意棍子別在外面談論這些東西。四個人走進了院子裡之後，老傅才沉聲對棍子說了實話：“不一定！”
“什麼？”棍子眉毛豎了起來。還好多年的養氣功夫還在，他才沒張口說怪話。
“我手頭的證據不全，而且很多都是間接得來的推測。”老傅抬頭看了眼棍子，從兜裡掏出煙來，給自己點了一根。
棍子皺著眉頭，耐心等老傅把煙點燃，又看他抽了一口之後才開口問道：“都是什麼？”
老傅其實在抽菸的時候，也在斟酌，要不要告訴棍子全部。或者是他該說什麼，以及該說都什麼程度。
他考慮的東西很多，其中就有要不要把棍子帶上這條賊船的原因。
因為他不確定，李強帶回去的這些東西，到底會不會成為把EO釘死的證據之一。即使這些真的是能釘死EO的證據的話，最終動手的也不會是他們。
要知道，這裡是非洲！
EO的背後，無論站著誰，他們的公司資格也是在美國註冊的。而且從之前能調動美軍幫忙封鎖邊境來看，現在EO起碼還是美國爸爸的好兒子之一。
所以這裡面，牽扯著許多大人物與組織的利益，搞不好就得上升到國家層面的扯皮了。
別看老傅他們幾個人，就能在這裡攪風攪雨的。一旦上升到國家層面，在幾個龐然大物的碰撞下，他們不會比石碾子中間的米粒硬多少，一樣都是分分鐘被碾碎的命運。
而如果把棍子帶上這條賊船的話，棍子背後的龐大組織，可能會成為老傅他們的護身符之一。
但這只是可能！
因為在面對，‘大半個非洲的地下控制權’這個大前提的時候，他們幾個人只是天平一端的幾粒灰塵，根本不會成為什麼重要的砝碼。
當然這還要考慮老傅的身份。
他並不是什麼黑幫成員，也不是什麼野路子的僱傭兵，他背後站著的是整個國家。
也就是說，如果他真的一抬腳，站在棍子的船上的話，一個‘吃裡扒外’的評語就跑不了。
他們這些人在外面行動，依仗的是什麼？
無論公開的，還是半公開的。如果不是國家這個龐然大物在背後站著，讓別人投鼠忌器，老傅他們這些人在太陽下面，真不一定能活過五分鐘。
他們這些人，就像是RPG遊戲裡的野外BOSS，渾身上下都塞滿了，如同極品裝備一樣的‘秘密’。
這些秘密，不但能吸引黑暗中不懷好意的視線，同樣能在他們失去保護後，成為幾個人腦袋上的催命符。
在老傅沉默的時候，棍子也清楚的知道，老傅是在權衡裡裡外外的關係。
他也沒有出聲催促，而是同樣掏出煙來。他給有些緊張的李強，以及依舊沉默的站在那裡，正好卡在他和老傅中間一個很關鍵位置的疤臉，一人散了一根。
當老傅嘴裡的煙，都燒到過濾嘴的時候，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把菸頭扔到了地上，抬腳踩在了上面。
“先把我的人送走，之前說定的事你不能反悔。”老傅抬頭對棍子如此說道。
“沒問題！”棍子點了點頭。
“我們要審裡面那個傢伙。他是EO的情報部門主管，本地最大的頭，而且還是EO當家人的面首。”老傅甩開疤臉的手，沉聲對棍子問道：“一起來？”
這個邀請就像是一把，開啟棍子眼前那扇，藏滿了秘密的倉庫的大門的鑰匙。又如同一張用鮮血寫就，通往地獄的直達車票。
棍子這種人，在以前說好聽點叫交通員，說難聽了就是跑腿的。雖然他們現在已經上升到了，什麼本地負責人的位置。
‘負責人’這三個字，雖然聽著挺厲害的，可它也要看是對誰來負責。
老傅這個‘負責人’，背後站著的是整個國家。而棍子這個‘負責人’背後站著的，則是他自己的社團。
第一他得為社團的利益而考慮，第二才是忠誠。
所以他這種人，終究不會接觸到太多的機密。而無論是老傅還是老趙，都有意識的，在兩方之間築起了一堵高牆。
這‘高牆’，既是雙方身份的隔閡，也同樣有保護雙方的含義在裡面。
自古以來，哪有讓跑腿的知道太多事的時候？
就算是以前的，甚至是古代的傳令兵和交通員，手裡拿著的不是密文信，就是乾脆用蠟或者什麼封好了的信件。那上面的徽記，根本不可以有任何破損。
當然，棍子他們這種人，也很清楚的明白自己身份的定位。
他們很清楚的知道一點：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這些人在有敵意的眼裡，就像是雞肋一樣。
他們或許會因為各種原因，被殺被清理。但這裡面唯獨不會有的，就是因為他們所儲存，或者說是知道的，能拷問出來的秘密。
這就像是在用鞭子抽永遠不會開口的石頭一樣，它可不會告訴你，雞蛋怎麼炒最好吃。因為它連別人炒雞蛋都沒見到過，怎麼能說出來呢？
它就像是一條橫貫在雙方之間的線一樣，跨過這條線，意味著知道太多的東西，有了太多的砝碼。
同樣這也表示著，他已經越界了，從此就不會保持著灰色的身份，而是黑白分明！
所以被老傅這麼一邀請，本來以為，能從老傅嘴裡得到一個確切答案的棍子遲疑了：這可跟他想的不一樣！
棍子在入職的時候，就有很多人對他耳提面令過。
在那些繁雜的條例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以及手！
這就意味著：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說的別說，不能碰的別碰！
可現在老傅的邀請，讓棍子乾脆三樣全違反了個乾乾淨淨：他這都不是去看，而是親身參與進去了。
於是此時就到了棍子考慮的時候了。
他得權衡一下，這個‘不一定’的訊息，是否值得他跨越那條，可能是分隔著生死的界線，去探聽自己根本不該去知道的訊息。
最終，棍子所有的考慮化成了一個問題。
他抬頭看著老傅的眼睛，對老傅問道：“不瞞我？”
這個問題等於是在問老傅：‘是百分之百的，向我開放所有訊息，還是有選擇的開放？’
因為這個結果，對棍子來說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他只要跨過了這條線，就等於上了老傅的賊船。
雖然只是幾句話，或者是幾個小時的事，可這裡面的區別可就大了。
如果他此時轉個身就走的話，那麼老傅的安全，以及俘虜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他都不需要去管，只要繼續當自己的走私頭目就好了。
甚至老傅都有意識的，把他從這件事裡摘出來————不然送李強出去這件事，就是請求而不是付賬了。
而他要是跟進去的話，就代表他和老傅綁在了一起。兩人不能說休慼與共吧，起碼他在這件事完成之後，搞不好就得退休。
這個‘退休’可不是讓人滅口，而是因為他犯了規矩。
雖然整體的結果是對社團有貢獻，可規矩就是規矩。如果他這樣不受到懲罰，那麼就會成為一個壞榜樣，說不定還會成為扎破氣球的一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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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安安穩穩的坐在那個位置上，等待一份豐厚的退休年金。而另一邊則是鋌而走險，用自己的職業生涯，換取另一份工作，或者該說是社團讓他退休的補償。
這補償可能是一份股份，也可能是更加優渥的工作，更可能……是一顆子彈！
“與你有關的，我不會瞞著你。”棍子等來的，是老傅這樣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與你無關的，你不能問。”
老傅這話聽起來很唯心，但前半句話，恰恰就是警告棍子別亂伸手。而後半句則是在告訴棍子：不能說的，我會讓你看到！可這決定權，終究還是落在了老傅手上。
聽起來，這是一個很不成比例的交易。棍子可能付出的是自己的後半生，乃至是一條命，而老傅則是幾句話而已？
但這事是不能這麼看的。老傅付出的可不是幾句話，而是他整個職業生涯被此事否定，被人當做叛徒的危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