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悲劇並未完結,對吧?”
瓦倫媞娜閉上雙眼,她的一生經歷了太多的傷痛,她明白無論是暗精靈還是人類,**的驅使瞎所犯的過錯並不能完全化解。
仇恨引發仇恨,你想要逃開,卻發現已經深陷其中,無力逃開。
時間能治癒一切,但那漫長的過程終究是已經帶來了無盡的傷痛和悔恨。
“是啊,我們就這麼帶著友人的遺骸前行,走向那並不是勝利的勝利,”卡雅輕輕點了點頭,“人們依然在繼續著毫無意義的鬥爭,哪怕真正的敵人早已不見了蹤影,我們究竟為了什麼而戰,恐怕在悲劇發生的那一刻起就並不重要了。”
“我直到無能為力才看清,真相是最無足輕重的,在**面前,正義也顯得那麼脆弱,因為它已經成了所有人的藉口,”卡雅抬起右手伸向夜空,慢慢握緊,“和平成了最遙不可及的奢望。”
“憤怒的貴族也開始聚集,準備與平民開戰,”卡雅閉上眼睛回想著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主道之上,大戰一觸即發,就好似我族的末日即將來臨。”
“梅婭女王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卡雅睜開雙眼,“所有貴族都歡呼著看向緩步而來整齊劃一的皇家禁衛軍和空中的皇家摩伽陀,他們期待著一場血洗,他們幸災樂禍的看向自己的同胞,但下一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瓦倫媞娜看向卡雅。
“隨著摩伽陀的降落,梅婭女王緩步走下,一時間所有人都屏息凝視著這個年輕的王者,”卡雅露出了微笑,“她把權杖交給一旁的克倫特,然後跪了下去,她向所有子民懺悔自己的罪,請求所有人的寬恕,克倫特的帶領下,所有禁衛軍都跪倒在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平民開始猶豫,繼而清醒過來,在卡洛和馬卡斯所影響的那些平民的勸說下,人們開始退縮,”卡雅繼續講述著那個過往,“貴族卻群情激奮,索要著正義的裁決,直到人群分開,卡洛抱著馬卡斯的遺體走出來到面色蒼白,驚慌失措的卡坤面前。”
“他訴說著馬卡斯的故事,那名被馬卡斯保護的孩子的父親也站了出來,”卡雅眼神有些溼潤,“他帶來了那兩個孩子,一個平民,一個貴族,他們驚恐的看著這些大人,手緊緊的相握。”
“梅婭女王抱起了他們,並宣告馬卡斯的死將是這場悲劇的終結,而這兩個孩子將讓我們看到王國的嶄新未來。”
瓦倫媞娜的手搭在了卡雅的肩頭。
“平民扔下了武器,開始散去,貴族的不少人雖然忿忿不平,也只好先作罷轉頭離去。”
卡雅向瓦倫媞娜慘然一笑,“這就是那場悲劇的結尾,無人勝利,無人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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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已經投向水面,漣漪開始擴散,誰也無法阻止變革的發生,衝突並未停止,誰也不會真的忘卻,失去親人,失去愛人和孩子的悲痛驅使著我們走向仇恨的螺旋。”
“至少有一點好的改變,”卡雅的雙眼對映出銀月的光輝,“人們不再避開卡洛,這個暗黑城的異鄉人終於成了我們的一份子。”
“廢土之上,重建開始,但是人心的重建又是多麼的漫長啊,不單單是平民和貴族,我們的傷口也還在滴血。”
卡雅繼續說道,“這一戰,任誰也不會忘卻,強敵依然存在,那未知的恐怖讓每個人都籠罩在一團愁雲慘霧之中不能釋懷,道路展現在每個人的面前,在命運的三岔口,我們都做出了抉擇……”
莎蘭睜開雙眼翻身下床,她穿著睡裙走向鏡子。
她猶豫了下召喚出了魔法的光球懸在空中,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抿住嘴唇,皺起眉頭。
她脫下睡裙,一絲不掛的靜靜站著。
右手按在腹部的疤痕上,左手慢慢攥成了拳頭。
力量。
她憤怒的大吼一聲,鏡子應聲而碎。
她低頭看著一地的碎片,碎片中映著自己怒火中燒的雙眼。
再也不會如此無能了。
這種恥辱將是最後一次。
她點了點頭,走向床邊。
魔法光球緩緩熄滅……
“絕望會讓我們做出可怕的選擇,我們會墮入黑暗,我們會尋求那能讓內心的憤恨解脫的那份力量,即便那是毒藥,也會毫不猶豫的飲下……”
米內特站在木屋的門口,看著門口牆上的一朵血色玫瑰標記。
最後她握緊了拳頭敲了三下門。
“誰?”
一個空洞的聲音響起,門上的觀察口開啟,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米內特。
“我來尋求你們的力量。”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滾開!”
觀察口要關閉,米內特伸手攔了下來。
“我知道你們是誰。”
米內特把臉貼了上去,她狂熱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那對血紅眼睛。
“你們是這個王國的夢魘,我需要你們的力量。”
“你瘋了嗎,這是私人住宅,快滾,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但是觀察口並未關閉。
“塞西爾之子米內特向你們致意,”米內特拿出一枚雕刻精美的手裡劍放到觀察口上。
一陣沉默。
“說吧,要殺誰?我們會告訴你所要付的價錢。”
“不,”米內特咧嘴笑了起來,“我要你們訓練我,我要習得你們的所有技能,我要親自殺了我的仇人!”
“異想天開……”
“告訴多洛莉絲,她欠我的人情。”
米內特憤怒的嘶聲說著,用力的捶了下門。
觀察口關閉。
米內特越來越焦躁,也許她已經失敗了。
“可惡!”
她灰心喪氣的低聲抱怨著。
木門緩緩開啟。
她回頭看去,一個人影站在門口,渾身罩在寬大的斗篷裡。
“進來吧,如果你還沒放棄的話。”
米內特回頭看了一眼街道,不再留戀,轉身進入屋內。
“你會後悔的。”
嘲笑聲響起。
“這是我的選擇!”
“愚蠢的人啊,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嘲笑聲迴盪著。
米內特不發一語的跟隨那人走向黑暗中的螺旋階梯。
那裡是幽冥,那裡是夢魘。
那裡沒有一絲希望。
“我根本不需要希望,”米內特直視著前方自言自語著,“我需要的是力量,哪怕它來自地獄……”
“但希望永存,愛讓我們在廢墟之上依然前行,即使迷茫,也毫不畏懼……”
埃爾剛開啟酒館的大門,無奈的看著一地的狼藉。
他走了進去,在吧檯邊,他踩碎了地上的一個杯子。
埃爾剛低頭看了一眼蹲了下去,他痛心的拿起碎片,嘆了口氣。
“埃爾剛,老兄,是你嗎?”
埃爾剛詫異的站起身環視四周。
突然有什麼東西抱住了他的腿,他低頭看去,是球球。
埃爾剛樂了起來,把小哥布林抱在懷裡。
“太好了,俺們可擔心死了,還好你平安無事。”
安德烈亞斯跑了過來,大笑著拍了拍埃爾剛粗壯的手臂。
“可惜了我的小酒館。”
埃爾剛又略微皺起眉頭。
“哦,不用擔心,俺們會幫忙的,這裡很快就完好如初了,是吧,球球!”
安德烈亞斯寬慰道。
“我想喝胡蘿蔔汁!”
球球回答著。
“也許是個好主意,”安德烈亞斯跑到吧檯裡面,拿出兩**酒,“先喝兩杯,再幹活,愜意加愉快!”
球球掙脫開埃爾剛的手臂跳了下去,開心的跑向矮人。
埃爾剛笑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愛讓我們的內心變得強大,我們在悲傷中成長,去學會守護而並非毀滅……”
克倫特站在訓練場的邊緣背手而立。
腳步聲響起,他慢慢回過頭。
“你來晚了,小姑娘。”
克倫特微笑了起來。
“才沒有,剛剛好。”
卡雅活動了下雙臂。
“開始吧。”
克倫特點了點頭,向旁邊的控偶師打了個招呼。
訓練場中的兩名人偶開始動了起來。
卡雅轉頭看了看它們無神的雙眼。
伊莎貝拉。
羅莎琳德。
克倫特的手搭在她的肩頭,雙眼帶著探詢的目光。
卡雅笑了下,緩緩搖了搖頭。
她拔出雙劍,深呼吸了兩次,向人偶衝去……
10
“愛讓我們找到人生真正的意義,找到真正的歸宿。忘卻痛苦並非拋棄,你會在發現一切都在心間,每當回憶襲來,雖然悵然若失,但愛永不消褪……”
11
卡洛坐在街旁的一個破桶上緊鎖雙眉的看著手中的菱形裝置。
蒂亞娜啊,我……
他搖了搖頭,打斷思緒,又摘下脖頸上一直帶著的狼頭吊墜。
他就這麼看著兩個物件發著呆。
“人類叔叔,你在幹什麼呢?”
卡洛詫異的看見一個穿著破衣服的男孩站在自己的前面不遠處吸著鼻子好奇的打量著他,他的手裡抓著一個破木偶。
“小鬼,你的父母呢?”
卡洛警惕的環視了下四周。
“我沒有爸爸媽媽啊,我住在那邊新蓋的孤兒院裡。”
男孩歪著頭又吸了下鼻子。
卡洛的眼神變得有些哀傷。
“叔叔你為什麼那麼不高興呢?切,果然那些大人在胡說八道,你這個樣兒怎麼可能打敗無頭騎士大人呢?”
男孩嘆了口氣像個小大人似的搖著頭想轉身走開。
“死小鬼,竟然用那種眼神看人,就是我打敗了無頭騎士和那些護衛。”
卡洛好氣的說道。
男孩轉過身,眼中帶著興奮,“給我講講唄,大叔!”
“你不怕我?”
男孩撓撓頭,茫然不解,“為什麼要怕你呢?”
“我們的院長大人才是惡魔呢,”男孩一本正經的說著,湊了過來,撅著屁股,“我上次偷吃了一個布丁,被她打了五下屁股,現在還疼呢。”
卡洛忽然大笑了起來,把吊墜帶好,並把菱形裝置收起來。
他抱起了男孩放在腿上,“那我就給你講講我在暗黑城入口的大冒險!”
男孩樂了,靠著卡洛,還悄悄的把鼻涕抹在了卡洛的外衣上……
蒂亞娜啊。
也許我重新找到了歸宿……
12
卡雅停止了講述。
兩人良久無語,只剩月光映照下的一片安詳。
“卡雅啊……”
卡雅轉頭看向瓦倫媞娜,帶著微笑。
“我……”
瓦倫媞娜猶豫了下,然後堅定的看著卡雅,“哦,去他的吧,我必須告訴你。”
卡雅收起笑容,眼中帶著疑問。
“薩爾瓦託雷還活著,至少他活著離開了暗黑城。”
瓦倫媞娜說道,明顯的松了口氣。
“怎麼可能……”
卡雅退開幾步,不停的搖著頭。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只是怕訊息不脛而走的話會影響到目前的複雜局勢。”
瓦倫媞娜帶著歉意說著。
“不……”
卡雅閉上雙眼,兩行淚流下。
“我覺得必須告訴你,對不起,卡雅,我們這些老家夥的保守和固執……”
瓦倫媞娜低下頭,懊悔不已。
“莎蘭,她,知道嗎?”
卡雅突然問道,她睜開雙眼看著瓦倫媞娜。
瓦倫媞娜點點頭,“就是她和克倫特救出了薩爾瓦託雷,我覺得她是為了保護你才沒有告訴你,薩爾瓦託雷變成什麼樣的存在,他會捲入什麼危險之中,全都是未知,莎蘭是怕你不顧一切追尋而去。”
一陣沉默。
瓦倫媞娜輕輕嘆了口氣,她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任誰都會生氣。
“這就足夠了。”
瓦倫媞娜驚訝的看著重新露出笑容的卡雅。
“這樣就足夠了,也許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次重逢。”
卡雅向宅邸走去,“到時候我會狠狠的打他幾拳,懲罰他的不辭而別,那個混蛋!”
瓦倫媞娜看著遠去的卡雅,大笑了起來。
13
篝火噼啪作響。
男人就這麼坐在地上出神的盯著它。
他毫無睡意,只是默默的等待著黎明的降臨。
男人在篝火的映襯下,顯露出蒼白疲憊的瘦削面容。
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他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走到他的旁邊。
這個陌生人一頭白髮,披著白色大衣,留著鬍子,他的背後揹著一把巨大的武器。
“你是誰?”
男人問道。
“和你一樣,只是個旅者。”
白髮男子卸下武器,坐到了他的對面。
“不,我似乎認得你。”
男人晃了晃頭,迷茫的思索著。
“你在找尋什麼,”男人自言自語著,“你也認得我。”
白髮男子看著他,露出爽朗的笑容,“這就是命運的力量。”
“我是誰?我在等待什麼?”
男人看向白髮男子,急切的問道。
白髮男子掏出一**酒喝了一口,詢問的晃了晃酒**。
男人猶豫了下,伸手接了過來。
“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又是什麼人,”白髮男子擦了擦嘴,“我被你所吸引而來,但顯然你並不是在等待我。”
男人喝了一口酒。
“我在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男人看著酒**,“我想我知道你是誰了。”
白髮男子樂了,“我想我也知道了你的身份。”
“他非來不可嗎?”
白髮男子收起笑容看向他。
“這就是宿命。”男人露出痛苦的神情,“就如同你我的相遇。”
“告訴我你的名字。”
白髮男子盯著男人的雙眼。
“我……”男人猶豫著,“無數個名字,無數個時代,無數個世界。”
“卡羅索。”
男人最後輕輕說道,“心中的聲音一直在呼喚著這個名字,我想你可以叫我卡羅索。”
“你呢?”
男人看向白髮男子,“你也不僅僅有一個名字,我知道你的每一世。”
“這一世,”白髮男子笑道,“我叫卡洛,卡洛·貝歐納。”
“那麼一起等待著那個宿命的到來吧,卡羅索,我的朋友。”
卡洛又拿出一**酒開啟**塞舉了起來。
男人猶豫了下,也舉起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