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正是我想說的！”木忘昔道：“雖然你不認我沒關係，但是為了母親的清白同時也為了師父的清白，我本來還指望著能夠讓你承認我的身份，也好平息外面的流言。但是現在看來實在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你根本就是個頑固不化的臭老頭！我不會再指望你能做些什麼了，師父和母親的事情，有我就夠了！哼！”
木忘昔拂袖而去，蘇莫離張口欲言，卻只得到了一個怒氣衝衝的背影。
蘇莫離望著劇烈晃動的珠簾片刻，然後又重新躺到搖椅上，閉上了眼睛。
只是似乎是註定得不了閒的，只聽得珠簾一陣晃動，又有人走入了房內。
沒有人通報，想必是蘇凡諾了。
蘇莫離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再次站起了身來，來人果然是蘇凡諾。“找我有事麼？”他道：“不過你的時間倒是掐得挺準的，忘昔前腳才剛走，你就來了。”
“我早就來了。”蘇凡諾道：“只是聽到您和忘昔似乎正聊得高興，所以沒有進來打擾。”
蘇莫離臉色一滯，不禁有些怒道：“連你也要這樣對我？”
蘇凡諾神色不變：“不知父親所說的‘這樣’是指哪樣？”
“……算了，這件事情也怪不得你。”蘇莫離突然覺得異常疲憊，他有些無力地朝著蘇凡諾揮了揮手，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也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就是今日早上接到了來自崑崙巔的傳書。”蘇凡諾一邊說一邊從袖子裡摸出了一塊小小的藍色信雲。
“這種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就行了，不需要特地來告訴我。”蘇莫離道。
蘇凡諾將手裡的信雲遞給他：“信雲裡的內容我已經聽過了，是清城道長的聲音，只是我認為有必要讓父親您也聽一下。”
蘇莫離見蘇凡諾的神色凝重，並不是在開玩笑，便有些疑惑地接過了他手裡的信雲，道：“我都不理俗事這麼久了，還能有什麼事情和我有關的？”他將信將疑地把信雲湊到了耳邊，清城特有的乾淨動聽的嗓音低低地傳進了他的耳朵。
信雲裡的內容稍微有一些長，蘇莫離聽著聽著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待到資訊結束，他走到床邊的櫃子裡拿出一個黑紅色的小盒子，又從盒子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碟子和一個藍色的小瓶子。他將小瓶子上的塞子拔掉，將裡面裝著的液體倒了一滴進小碟子，又小心翼翼地重新塞好瓶塞，將信雲扔進了碟子裡，那信雲一沾上那滴小小的液體立刻躥起了高高的火焰，頃刻之間便化為烏有。然後蘇莫離又將這兩樣小東西仔細地放回盒子裡，縮回櫃子裡。
蘇凡諾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父親做完這一切，方才道：“沒想到父親您還留著這些東西。”
“……不管怎麼樣，這種東西總是會有派得到用場的時候的，你看現在不就用到了麼？”蘇莫離道：“這件事情屬實麼？”
蘇凡諾皺了皺眉：“這我也無法給您準確的答案，我先前安排在崑崙的幾個眼線幾乎都受到了牽連陣亡了，即使還有倖存的，現在這種情況下也是無法送出情報來的。若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唯一的方法就是再派人去想辦法和清城師叔會合，或者乾脆直接親自去一趟崑崙巔……”
“不行，你不能去。”蘇莫離第一次對蘇凡諾稱呼清城為“師叔”這件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反而是一口否決了蘇凡諾冒險的建議：“你是一國之主，怎麼可以做這麼冒險的事情？我不同意。”
“父親您剛剛才說過，您已經不理俗事很久了，既然您也認為我是一國之主，那麼我決定要去崑崙又有何不妥？”
“的確，從這方面來說，已經沒有人有權利提出反對了。但是我同時還是你的父親，只要你還叫我一聲‘父親’，那麼我就還有阻止你的權利。”蘇莫離的語氣漸漸強硬了起來，恍惚間似乎又是幾百年前那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一方帝王。
蘇凡諾不欲再救這個話題跟他討論下去，他轉移話題道：“關於清城師叔所提之事，父親您準備如何答覆呢？”
蘇莫離身形又是一滯，身形一下子就似乎萎頓了下來，方才的那種霸氣只是曇花一現，短到蘇凡諾幾乎以為是他的幻覺。蘇莫離轉過頭去面對著視窗，輕輕道：“此事你的清城師叔心裡早有決定了不是麼？又何必再來問我呢？”
“父親，我雖然與清城師叔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就我看來，他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既然他問了，就必定是真心想要讓您做這個決定，斷不會做這種彎彎繞繞的事情。”
蘇莫離猛地轉過來來盯著他：“那麼你的意思就是說，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孩兒不敢。”蘇凡諾恭恭敬敬地低下頭來。
“你不敢？人都光明正大地領會永晏宮來了，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事情？”蘇莫離嘆了口氣，道：“罷了，這件事情就由你和顧清城商量著辦吧。”
“這種事情孩兒不能做主。”蘇凡諾兩眼定定地看著蘇莫離，固執道：“所謂魑魅魍魎之道孩兒一竅不通，萬一做了什麼不當的決定，無論是誰都會要後悔一生的。”
蘇莫離深深地望了他許久，似乎是想要看穿他那如面具般完美的表情下面隱藏的真實想法，而蘇凡諾則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著。他也不知道蘇莫離到底看穿了些什麼，半晌之後，後者只是看著他嘆了口氣，道：“對於你說的那種東西我也不懂，所以結果到底是好是壞我也無法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無論結果如何，魑魅魍魎之道是為魔道的一種，凡是魔道之術實施的時候都必須要有上千人的鮮血為祭。為了一個人的生而要犧牲上千條鮮活的生命，而且成功與否尚未可知，個中厲害你自己衡量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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