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難道他其實是一直都是知道自己和他的關係的嗎？！
木忘昔嚇了一跳，連忙看向了一旁的蘇凡諾。
蘇凡諾卻是表情很平靜，只是學著她的樣子用腳輕輕踮著地，似乎對此對這種簡單的動作很著迷一般，像個小孩似的。
木忘昔心下終於稍定，不禁暗暗地長舒了口氣。
邊上的蘇凡諾見她這麼久都沒什麼動靜，於是放慢了鞦韆的速度，轉過頭來看著她道：“怎麼？莫不是木姑娘不願意？”他眨了眨好看的雙眼，旋即又一本正經地自言自語道：“也是，像我這樣的年紀，就算讓你叫一聲‘大叔’也是不過分的，擅自要求當你的哥哥，似乎是有點太勉強你了，木姑娘你不願意也是人之常情。”
“怎麼會呢？你明明還這麼年輕！”木忘昔連連搖頭道：“蘇王殿下這麼抬舉，我怎麼會不願意呢？我只是……”
“只是什麼？”年輕的帝王懷著幾分好奇幾分捉弄的心情追問她。
我只是怕自己若是真的這麼叫了，會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界限。
我只是怕自己若是真的這麼叫了，就再也無法隱瞞自己渴望親情的真心。
“我只是……”木忘昔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笑著道：“我只是覺得，以我的身份而言，這樣似乎有些高攀了，不大妥當。”
“木姑娘你真會說笑。你可是清城師叔的入室弟子，若真要論起身份地位來，高攀的只怕是我吧？更何況，”蘇凡諾雙手握著鞦韆的繩索，抬頭看向了沉沉的天際：“人與人之間若是真心的交往，就不需要去在乎這些東西。而所謂的地位身份，本就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有的時候，沒有了這些東西，人才會活得更自由一些吧。”
天色已經完全地暗了下來。
閃爍的星辰，漫漫的霧氣，夜風漸涼，已經完完全全是夏的夜。
蘇凡諾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在這終年薄霧繚繞的齊鳳山頂，月光也是會這樣明亮而犀利的，生生灼傷了他的眼。
連帶著讓他的聲音也變得沉沉的，帶著些許的傷感。
木忘昔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人，這樣沉重的聲音。
“既然如此，如果蘇王殿下不嫌棄，我就叫你一聲師兄吧。”她不動聲色地揉了揉視線有些模糊的雙眼，儘量使自己的語調聽起來歡快些：“說起來，師兄是不是也應該改一改對我的稱呼呢？不要再‘木姑娘木姑娘’的叫我了，不如也跟我的實現其他師兄們那樣，叫我一聲‘忘昔'吧。”
師兄麼？
這樣也好，總比冰冷而恭敬的‘蘇王殿下’要好的多了。
蘇凡諾看著她，眼底的灰沉沉中終於有了一絲明亮而歡快的色彩：“不知道為什麼，聽你叫我一聲‘師兄’我的心情就好了不少。謝謝你，忘昔。”
心情好了不少？他難道又遇到什麼煩心事了麼？難道，讓他煩心的事情，就是他現在出現在尙棠宮的理由麼？
木忘昔的腦海裡立即浮現出嚴遇紓那張嚴肅而冷酷的容顏。
她想起清城與嚴遇紓之間暗暗湧動著的令人不安的波濤，又想起自己此刻身在尙棠宮的理由，不由得心情也沉了下來。
一旁細心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的蘇凡諾自然也沒有錯過她的這種轉變。
眼看著她剛剛還笑得燦爛的臉突然黯淡下來，蘇凡諾不由得關心地問道：“忘昔，你怎麼了？”
“沒什麼。”木忘昔搖了搖頭，道：“大哥剛才說心情好了不少，難道說你有什麼煩心事嗎？如果方便的話，不如說給我聽聽，說不定我能想到什麼好辦法呢？”
蘇凡諾放開了握著繩索的右手，伸出去摸了摸同樣已經將鞦韆停了下來的木忘昔的頭，道：“謝謝忘昔的關心，我沒事。”
果然，一定是什麼不能對自己講的事情。木忘昔懊惱地想。
其實剛才那句話她剛說出口就已經後悔了，畢竟對方作為一方霸主，能讓他煩心的自然也不會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又怎麼會輕易跟自己這樣一個只不過片刻交情的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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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也就是帝王與帝王之間的交錯對決，與她木忘昔是沒什麼關係的。
“對了，我差點忘了問了。”蘇凡諾道：“忘昔你怎麼會在這裡的？而且還是和青丘的小公主一起？”
木忘昔收起自己變得有些天馬行空的萬千思緒，笑了笑，道：“師兄你還不知道吧？子葭她現在啊，說起來也算是你的師妹了呢！”
“哦？怎麼回事？”蘇凡諾好奇道。
於是木忘昔便將自己與白子葭的故事向蘇凡諾敘述了一番。從有些好笑的相遇，到快速地成為朋友，再成為知己般的存在，最後再到白子葭如何進入了崑崙，成了清城的徒弟，全部都仔仔細細地向他說了一番。
只不過，對於某些敏感的東西，她自動的省略了。
木忘昔講的仔細，蘇凡諾也聽得仔細，間或還會因為她的話而露出笑顏，彷彿是真的對這兩個人之間的趣事十分感興趣一般。
只是蘇凡諾自己心裡很清楚，對木忘昔所講的內容上心是肯定的，因為裡面總是有一個叫做“木忘昔”的女孩子活躍而靈動的身影。但是卻並非是真正對故事本身有所關心。
而木忘昔所講的，她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好奇尙棠宮偷跑出來而被清城逮到了，又在要回崑崙的途中巧遇嚴遇紓的故事，他知道她並沒有說謊，卻未必是全部。
畢竟，清城和嚴遇紓之間的恩怨糾葛，是一個國度翻天覆地的過程，作為一方帝王，他是不可能不知情的。
而正因為知情，所以更明白清城對這個地方的忌諱，以及崑崙所有人對這個國度的忌諱。
他這麼仔細地聽著，唯恐漏掉一字一句，不過是因為不想錯失每一刻與木忘昔相處的時光而已。
能夠如此愜意地相處的時光，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會有第二次。
下一次的相遇，誰都不知道會是何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