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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鳳頭雞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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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驚喜來得太突然,晏綏寧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施施然走到姜姒面前,杏眼睨著她好笑道:"小姑娘,本宮可是不能陪你一道了呢。"

姜姒抿唇,一雙好看的眼眸沁了水,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可自己總不能哄騙了這漂亮姐姐的錢銀,又坑她一次,只得無奈的垂下眼睫。

晏綏寧上前挑起這小美人兒雪白的下顎:"嘖嘖,倒是可惜了這等好顏色。"

姜姒已經沒什麼心思應對她的調笑之語,現在著急上火的只有她一人,有些情急:"你若是公主,自然不能任由娩娘子把我送出去見客!"

"你莫不是急昏了頭?本宮與你無緣無故為何要幫你?再說了,你莫不是忘了,我落得此番境地還是拜你所賜!"晏綏寧紅唇輕啟說得不徐不疾。

"姐姐,我們可是關係匪淺,說是一家人也當得。"姜姒仰著纖細雪白的玉頸,聲音甜軟,而後渾圓水潤的眼眸看向娩娘:"娩娘子!你可知我是何身份?我可是當今聖上七子晏書白的未婚妻,你若是敢將我拉出去見客,殿下定然不會放過你!"

為顯氣勢,她玉手叉腰,桃花眼圓瞪,立在晏綏寧身前。

娩娘正輕搖小團扇,瞧著她這狐假虎威的樣子,啪得丟了團扇砸向姜姒,冷聲道:"你怕不是要反了天去!我管你什麼身份,進了這攬月樓就是我手底下的姑娘,我說如何便如何!還不死了那條心,莫要攀扯貴人!殿下前些日子就回京了,你如今來我這也有兩日,怎也不見人來尋?若真如你所說是七殿下的未婚妻,憑殿下的本事,我早已進了衙獄,身首兩處,你何須在此受辱?"

那團扇的柄由白玉製成,生生砸在姜姒額角,不一會兒就顯出烏紫的淤青,她輕撫著傷處,疼得吸氣,眼眶裡立時盈滿了淚,原來他前些日子就回京了...

收拾了姜姒,娩娘冷冷看著晏綏寧:"你與她一般,關在這裡少說也有兩三日,若真是公主,皇宮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更遑論在這難民塞城,疫病橫行的關頭?莫要欺奴風月女子沒見識,便與她一同見客,莫再與奴論道你那公主的名頭!"

"也不怕與你們透個底,奴爬到如今的位子,手上可是沾了不少人命,也不怕多你們兩條,屆時一卷草蓆埋到那荒野破落地,何人查得出?"

晏綏寧被她嚇住了,垂著眼睫僵立著。

娩娘見她二人都不吱聲,這才滿意:"你們自言出身不低,又都在說親的年歲,想來府裡夫人也多多少少,與你們說過如何討未來夫婿的歡心,奴這兒雖是風月所,來客也不乏好風雅的官貴,便把你們高門女郎尋婿的手段施展出來,讓這些客人魂牽夢繞,樂不思蜀才好。"

聽她這話,姜姒扶著額悄悄看了眼晏綏寧,見她蹙著眉很是為難,便知她與自己一般苦惱。

晏綏寧身份尊貴,深受帝王愛重,容貌又是不俗,母族雖是一般,卻也有不少人中意,千方百計地搭關係,旁敲側擊地走門路給劉妃遞訊息。

劉妃呢,自是想讓晏綏寧嫁個好人家,宴會辦了不少,晏綏寧沒一個喜歡的,整日煩不甚煩,硬是纏著永昭帝要了符牌出宮散心。

永昭帝如今也才不過五個孩兒,晏昭雖是行七,可前面早夭了一個哥哥,三個姐姐,如今前面的除了太子晏君御,就是親兄長晏羨之。

下面還有兩個妹妹,一個正是劉妃所出的晏綏寧,另一個則是顧皇后所出的晏靈玉,小名叫阿狸。

她是大晏的嫡公主,如今與姜姒一般的年紀,被顧後寵慣壞了,脾性驕縱跋扈,是許多兒郎避之不及的存在。

永昭帝只這兩個女兒,他不喜顧後,晏靈玉又實在跋扈,劉妃還與他有些情誼,乖巧伶俐又嬌憨的晏綏寧自是得了永昭帝的喜愛。

從不缺人追捧的公主,哪裡知道如何哄人歡心?

而姜姒早早定了親,從不操心未來的夫婿,如今叫她二人去討男人的歡心著實有些困難。

娩娘定下了,做事就雷厲風行,當即招來女婢給二人略作收拾,給姜姒敷了層粉遮住額角的淤青,命人帶她兩個去瑤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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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恐嚇一通,二人老老實實鵪鶉似的跟在女婢之後。

姜姒心如死灰,晏書白回京也不曾找她,想來失了音訊已有四五日,按照嬤嬤的性子早已遞信給王府,現在還不見人來找,當是何緣故?

罷了!如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萬事還得靠自己!

側過頭悄聲問著:"姐姐,你當真是公主嗎?"

晏綏寧白了她一眼,小聲道:"難不成還是假的?若非是你,本公主何至於淪落到此番境地,莫再煩我啦!"

說完快走一步落下姜姒,她忙跟上:"姐姐,你若是公主還要叫我嫂嫂呢,我當真是晏書白的未婚妻,我叫姜姒!如今這情勢,我們應該摒棄前嫌,同仇敵愾才是,如此才能逃出生天啊..."

晏綏寧不屑地看她一眼:"就憑你?那還是算了吧。"

因著劉妃的原因,晏綏寧自小與上面的三個哥哥都沒什麼交集,雖說不上交惡,也萬萬算不得親近,皇家哪有什麼親人?遑論她這個還沒過門,八竿子打不著的未婚妻。

"姐姐怎的瞧不上我?我怎麼說也是個人啊,你一個人勢單力薄的..."

"你與那拖油瓶何異?莫要煩我了,自尋出路罷。"她不耐地甩著袖子掙開姜姒抓著的手。

"姐姐,對不起,我不該勒索你錢銀,你原諒我好不好,下次再也不敢啦!我定然不會拖你後腿的..."姜姒死也不丟手。

帶著哭腔的聲音攪得晏綏寧心煩意亂,停下冷聲道:"這事哪裡是你想揭過就揭過的,待我出去定要與你算賬,如今你且跟著我,若是拖我後腿就別怪我心狠了..."

說完牽著姜姒,她才好一點,止了淚亦步亦趨地跟著晏綏寧。

前面領路的婢女聽著她們一路上嘀嘀咕咕冷聲道:"我勸你們老實些,到了娩娘子手上,死也翻不出天去,若是乖些還能少受些苦。"

不一會兒就到了瑤臺。

這瑤臺處在摘星閣與攬月樓頂層之間位於正中,由數萬股纖繩吊著一塊漢白玉製成的蓮臺,經彩繩編織的軟階抵至,蓮臺中間放置一把鳳尾琴、一把鳳首箜篌,琴身皆漆金繪彩栩栩如生。

"你們既不會舞,那便一道撫琴。"

姜姒和晏綏寧正呆呆的望著那瑤臺,冷不防耳邊傳來一道聲音,紛紛回首,見娩娘不知何時幽魂一般飄到身後。

"把輕紗給她二人帶上。"

娩娘左思右想,富貴雖是險中求,可也得有命享才成,這兩人所說若為真,免不了被探博場上的官貴認出來,到那時她豈不是遭殃?

若是輕紗覆面,即能安撫來客,又能不暴露她二人的面容,便是被認出來,她也可矢口否認,尋人替上。

一個流落在外的公主,若是不被人發現還不是任人擺弄,至於這年歲小些的姑娘,一齊處置了倒也不是難事。

"你們何人撫琴,何人弄箜篌?"娩娘有了萬全之策,說起話來不徐不疾,又恢復先前甜媚的聲音。

見她問話,姜姒與晏綏寧面面相覷。

二人都會琴,都不會箜篌!

晏綏寧面色更是難看,她於舞樂音律無甚天賦,喜歡點茶調香,於琴之一道,所學甚淺,勉勉強強能彈出一首曲子,如今也是忘得一乾二淨,那箜篌更是從未沾手。

想到這她當即道:"我彈琴!"

這下輪到姜姒變了臉色,她也不會箜篌啊。可是先前她好不容易哄好了晏綏寧,如今哪裡敢跟她搶,但又想著萬一她會箜篌呢,囁嚅道:"姐姐身份尊貴,鳳首堪配,不如我..."

晏綏寧聞言瞪了她一眼:"我就彈琴!"

若非本公主不會箜篌,這雞尾琴當是你堪配!

"這般便定下了,待會兒你二人一人彈琴,一人奏箜篌。"

姜姒無語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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