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沈五郎瞄了眼自己懷裡的小火爐，還是沒忍住抬起頭，小聲小氣地問道：“四姐你真的不要小火爐嗎？”
“不用，我不冷。”沈言輕輕笑了，心裡已經一片柔軟，這一刻真是豁出性命保護這一家子的心情都有了。
“哎……”沈五郎嘆了口氣，“可是，大哥、二哥、三哥還有我都拿上了小手爐啊，四姐真的一點都不怕冷嗎？”
沈言嘴角抽了抽，瞄了瞄被押著走在前面的三個兄長，鬱悶地道：“軍爺們還允許他們拿手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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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五郎點點頭，又搖搖頭，皺起一雙好看的小眉毛瞅了瞅自家“四姐”，理所當然地道：“他們就算不允許，你也可以拿啊，總得爭取一下嘛。”
沈言心情可太複雜了，一腔感動都化成了渣渣。搞了個半天，他的幾個兄弟都儘量爭取了好處，就自己啥也沒帶就出門了，還自動腦補了一出悲情戲！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沈家一行人終於到了牢房中。
沈家畢竟是國公之家，地位很高，所以牢房也與尋常不同——裡面各種起居用品配備齊全，頗有種獄中一日遊的感覺。
唯一不好的一點在於，沈家五兄弟都全被關在了一個牢房裡。
“這裡只有一張床啊！”沈五郎摸了摸硬邦邦的床鋪，“怎麼夠睡哦？”
沈二郎把快燃盡的手爐塞進被子裡，笑盈盈地招呼道：“四妹快過來，這床還湊合。”
沈大郎、沈三郎也把自己的手爐放到了床上，藉著餘溫給冰涼的床鋪暖一暖。
沈言又被感動了，眼睛不爭氣地又有點溼潤了，壓低聲音道：“你們不用遷就我。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大姑娘！”
“你可比姑娘更矜貴！”沈大郎被自家“妹妹”拉到床邊坐下，咧嘴笑道，“這床就是你的啦。”
沈言微微睜大眼睛道：“那你們睡哪兒？”
“地上啊。”沈二郎抱了床被子鋪在地上，已經盤腿坐下了。
這間牢房就算再高階那也是牢房，各種配置那是肯定比不了家裡的——牢裡根本沒通地龍，也沒有暖爐，地上非常涼。
“哎呀！你們都起來！”沈言不由得火起，將自家二哥一把拉起來，慍怒道，“咱哥幾個一起擠床不行嗎？幹嘛矯情睡地上？！我又不是真女人！唔——”
“噓！！！”沈二郎一把捂住了自家四妹的嘴，比起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壓低聲音道，“小心隔牆有耳！！”
沈大郎也嚇了一跳，走過來小聲提醒道：“四妹，男女有別！！現在可不是講兄弟情誼的時候！”
沈言吃了一驚，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就算哥哥們知道他其實是男兒身又如何？自己其實對外頂著的是“沈家大小姐”的頭銜。
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岔子，傳出沈小姐行為不檢點還是事小，若是傳出沈小姐實則為男子可就事大了——有心人隨隨便便都能藉此給沈家扣一頂“欺君罔上”的帽子！
思及此，沈言出了一身的冷汗，也不再勸兄弟們到床上來了，自己恍恍惚惚地坐到床上，只覺得官場之中實在是兇險得很。
牢房裡很昏暗，分不清時辰。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獄卒開了牢門，要將沈言強行拖出去。
沈家幾兄弟擋在前面，將沈言護得嚴嚴實實。
“幹什麼？！！”沈大郎厲聲呵責道，“就算要審問人也不是你們這個章程！！”
沈五郎奶聲奶氣地嚷嚷道：“我四姐是女孩子，經不起你們審問的！‘她’會哭的，你們不怕嗎？！”
沈言啼笑皆非，真想把自己這個胖弟弟的嘴巴堵起來。
有道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如今沈家犯了罪，牢房願意給面子，你才有幾分面子。人家非要找你茬兒，你還真沒辦法。
更何況，沈家幾兄弟要不是文官，要不就是老五這種未成年小娃娃，根本經不起獄卒的推搡。
沈言看得心驚肉跳，厲聲道：“都住手！！我跟你們走就是！”
“四妹！！”
“四姐！！”
沈家幾兄弟很不贊同地喊她，眉眼間都是深深的擔憂。
沈言莞爾一笑，非常輕鬆地將指節按得咔擦作響，從容地笑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早就想活動活動筋骨了，這群獄卒來者不善，正好讓他活泛活泛。
沈家幾兄弟目送自家“四妹”遠去，心情實在是相當複雜。
沈五郎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壓驚，小聲小氣地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四姐剛剛看著有點恐怖？”
沈大郎、沈二郎、沈三郎幾人面面相覷，都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看“四妹”女裝久了，他們都快忘了這位“妹妹”其實很能打的……
另一頭。
沈言扭了下脖子，一邊轉動著手腕，一邊獰笑著問道：“說吧，你們想怎麼處置我？”
獄卒們沒想到這位貴族小姐竟然如此從容，越發想要看這位小姐嚇破膽兒的樣子了。
“呵，你讓我們哥兒幾個舒服舒服，我們也好輕輕鬆鬆送你上路。”一個黝黑的獄卒邪笑道。
他很黑，但不是那種皮膚天生黑，而是像那種常年不洗澡最後皮膚髒兮兮的那種黑。
沈言有些作嘔，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爹雖然現在入獄，但保不齊隔幾天就翻案了。到時候人家一查起來，沈家大小姐受辱身亡，你們幾個還有命活嗎？”
“哈哈，管他翻不翻案，樂得一日是一日啊！”獄卒肆無忌憚地淫笑道。
“哈哈哈哈……”其他幾位獄卒也笑得無比淫邪。
沈言忍無可忍，一拳打在了那個獄卒的臉上，直接把這人的牙齒都打飛了。
笑聲戛然而止。
大家一臉震驚地看向這位柔柔弱弱的“沈家大小姐”，實在是沒料到這位姑娘竟會有這等蠻力。
沈言冷笑一聲，不等這幾人反應過來，幾腳過去，直接把這一堆人都踹地上趴著了——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說，誰給你們的膽子？！！”沈言踩在一個獄卒的臉上，冷冷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