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未落山,在江夏節度使府待了兩天的鬍子期已經一身酒氣。
她擺手不叫人攙扶,壓著在嗓子眼兒翻騰的酒勁兒道:“明天啟程。”
從京城到江夏,一來一回要二十來天,中間在耽擱幾日,一個月過去了。這段日子,京城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全會挑到明面上。
但京城有整五天沒傳來任何訊息,這很不正常,也不在預料之中,一定發生了什麼,鬍子期得回去了。
這個擔憂就跟卡在嗓子眼兒的酒嗝一樣,卡的鬍子期難受,她朝其他人擺手,“都去歇著,明天一早走,儘快回京。”
“殿下,”一個侍衛急匆匆跑過來,靈活的衝鬍子期跪下一條腿,把帶來的東西高舉著,“京城來信了。”
信被侍衛雙手舉過頭頂。
鬍子期一喜,看到信封上加蓋這首輔的印章,她急忙把信接到手裡。
都五天了,京城終於來信了。
這裡面會說什麼?
她的思緒跑馬一般閃爍,利索的把信撕開。
“嘶~”
鬍子期虎口一疼,觸電般把信甩出去,落地的信封裡一條青蛇縮卷這身體把自己藏起來。
周圍的人一驚,俟雨伯大喊:“把他拿下!”
送信的侍衛應聲而倒,嘴角流出一道血跡,顯然是已經服毒了。
“太子?”
“可是中毒了?”
“快傳大夫。”
負責護衛的恆樂臉色嚇的發青,臉色也變了的俟雨伯推他一下,“把那蛇捉了,趕緊叫人辨認。”
周圍亂了。
不知道是因為醉酒還是蛇毒,鬍子期覺得頭暈,俟雨伯把她攙到屋內,一看她臉色心裡涼半截。
*
京城,揚宅,後院一間半掩著的房門被大力推開。
李牧從文字中抬頭。
“太子沒了。”
嗯?
李牧握書的手一緊,楊梟頂著死人一般的臉重複,“太子沒了。”
“從哪兒得來的訊息?”
李牧把書放下,漂亮秀氣的眉一下皺成三道山。
楊梟把一張極小極窄的紙條遞過來。
密信上說,太子種了名叫鱗蛇的毒,此毒無解,一旦中招三個時辰內就會斃命。
李牧來來回回把密信上的內容看了兩遍。
楊梟惶恐,又害怕:“太子府也接到訊息,亂成一團了,太子妃在我來前已帶人進宮,說是,是去替太子討公道。”
“討什麼公道?”李牧把紙條捏成團扔地上,“她誰也見不到。”
“太子……”楊梟不敢在說太子沒了,壓的低低低聲音滿是焦躁道,“這麼大的事,皇上怎麼可能不見太子妃?”
話一說出口楊梟就歉意的看李牧一眼,用放緩的聲音解釋自己不是反駁他,“不見太子妃也會見群臣。天要變了,我得現在就趕去宮裡,你……你在家等我。”
這話說的古怪又放肆。
李牧看他一眼:“你去吧,不管什麼訊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
楊梟急匆匆離開。
屋子裡就剩李牧,他沉默的臉色晦暗不明,嗓音也啞啞的把系統叫出來道:“聯絡一下八十八。”
八十七:【博士,剛才聽到訊息的時候就聯絡了。聯絡不上!】
李牧皺眉,想到好幾個聯絡不上的原因。
他把丟在地上的紙條又撿起來展開看一遍。
上面寫中毒後三個時辰內會死,但沒明確寫太子已經死了。
李牧一瞬間想了不少。
【她不會真的死了吧?】
八十七小心翼翼的聲音讓人辯解不出它是希望鬍子期死逑還是不死。
“如果有解毒針劑,她就不會死,”李牧把密信夾到書裡。
八十七心說這古時代哪兒來的解毒劑。
李牧喊了芍藥來,吩咐她:“去街頭守著,太子妃回來就去太子府打聽訊息,楊梟回來,就讓他馬上過來見我。”
太子客死他鄉的訊息芍藥也知道了,一臉的欲言又止,被李牧冷冷的注視了下,調頭跑了。
鬍子期走了之後,有關她的,還有京城的事,一下湧到眼前,這是透過楊梟而來。
其中有兩個訊息很重要。
一是京城忽然換防。
二是皇上叫六皇子協同六部管理朝政,而皇上本人深居簡出,不在接見外臣。
能協同六部的從來不是皇子,而是太子。
換防早與六皇子之事,李牧覺得不對勁,叫楊梟給鬍子期送了信,算算日子早該回信了,卻沒接到任何訊息。
他離開屋子,找了個臉熟的下人叫他去太子府找王盛。
“這,王公公哪兒是我能見的?”
下人直搖頭。
李牧眼中露出冰冷:“不想陪葬就去找,你找不到,就找能找到的人。”
鬍子期中毒毫無疑問是遭人暗算,這種暗算到了害死她的程度,那京城又到了什麼程度?
他必須得知道,神色越發的冷了。
下人被他駭人的氣勢嚇住,嚅囁道:“我,我試試。”
揚宅總有幾個能跟太子府說上話的人,但王盛不在府裡,是他的乾兒子聽到了,叫人去查了送信的情況。
“最近送去的信都沒訊息,”下人回稟的時候有種終於辦成一件事的感覺。
給太子送的信,不管走驛站,還是叫親信送,都會透露出身份上的不同,去往江夏的路上但凡有個地方攔住他們,信就會延遲,或者到不了太子手裡。
敢這麼明目張膽,宮裡一定出了什麼事。
李牧已經有幾輪,揮手叫下人自去。
太子妃大哭而歸的訊息傳過來。李牧讓芍藥仔細說。
“太子生死未卜,芝貴妃攔住陛下只隔著簾子詢問情況,皇家父子血脈冷漠至此讓人心寒,”芍藥咽了下口水,“這話太子妃親口說的。”
李牧的手指輪番敲擊在桌面上,神色冷靜又冰冷。
芍藥覺得四周圍的寒氣都在朝自己撲襲,抱著胳膊哭道:“禮部已經在朝太子府送喪事用品,嗚嗚,太子死了,咱們怎麼辦吶。”
“哭什麼?”
李牧低叱,眼不見心不煩似的進了臥室。
芍藥無所適從的功夫,他拿了撿披風把自己罩起來,一言不發的匆匆而走。
“姑娘這個時候還去那兒啊?”
芍藥抹把眼淚追上去。
一道響亮的雷在京城上空劈響,天色陰沉沉,風也在大地上肆虐。
李牧沒走出來之前一點也沒意識到天色變了,他仰頭朝那道要把烏雲撕裂的閃電望,被豆大的雨滴砸到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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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壓城城欲摧。
這天色跟著湊什麼熱鬧?鬍子期不可能死。
李牧裹緊披風,冒雨離開揚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