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軍出發之前,由皇帝親自設宴,為他們餞行。
觥籌交錯、人聲鼎沸的時候,孟梨卻悄然離席了。
南風自平地席捲,攀著宮牆而上,吹動屋簷下梅紅色的八角宮燈無序搖晃,此時,正是百花盛開的時節,風裡纏綿而複雜的香氣,一時叫人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什麼花香。
孟梨站在平臺的欄杆後面,望著角落裡的一棵桂花樹出神。
桂花樹的葉子一年四季都油綠茂盛,在萬物蔥蘢的盛夏時節,也與平常無異。
“再過兩三月,桂花就應該開了。”清融溫柔的少年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孟梨回頭看去,少年帝王穿著玄色的九龍袍,長身玉立,表情哀傷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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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著今年桂花開了,要親手為你做桂花糕的。”孟梨笑道,“畢竟如今這宮裡,也還是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愛吃甜食,做桂花糕也要比別人多加三分糖。”
“是啊,只有你知道。”少年扯了扯嘴角,到底沒露出個好看的笑容來。
孟梨偏過頭,不忍再多留。
她其實最不放心的還是少年一個人在宮裡,若是少年要開口留她,她怕自己真的就不忍走了。
可她不得不走。
比起短暫的陪伴,她更希望少年長久的平安。
李昰站在原地,到底沒上去拉她,只是對著她的背影說道:“中秋桂花開的最好,又是團圓的節日,到時候你一定要回來。”
“好。”孟梨答應他,“三個月之後,我一定回來。”
……
去浚南的路山水重重,可前方戰事緊急,他們快馬加鞭,終於在半個月之後抵達了。
彼時浚南孤軍死守最後城池,雖然百姓都轉移走了,城中的軍隊卻似乎已經快要放棄抵抗了。
直到孟梨領著十萬援軍抵達,浚南城才突然有了生機。
那是不堪回首的三個月。
烽火,殺戮和流離失所的百姓。
勝利的滋味並沒有意料之中的喜悅,戰死的大景青年和戰後蔓延的瘟疫,以及失去親人的百姓的哀痛,在烏鴉的鳴啼聲中,像是不能斷絕的哀歌,日日響徹四野。
戰爭從來都是苦澀的,不管是勝還是敗,留下的後遺症都會影響持久且深遠。
而且因為浚南侯的幕賓與謀士對皇室極為不信任,讓這場戰爭拖了更久才得以結束。
屍堆成山,血流成河。
戰爭剛一結束之後,瘟疫又爆發了。
孟梨自然被留在了浚南。
如今浚南無主,有地位的人都想得到主權,若是她一走,便沒有人會管這裡的百姓。
她不得不留下解決瘟疫,為被戰爭摧毀家園的百姓們重新建立家園。
這長長的三個月,京中無半點訊息。
這一天,正是中秋,孟梨和修築房屋的工匠,在勘察新的地基,突然有傳令兵來報,京城有八百裡加急快報。
孟梨連忙趕回了浚南城。
傳令兵遞上來的只有一封密封的信,十分輕薄。
孟梨急匆匆的開啟,還未展開全貌,便已先聞到了一股桂花的香味。
裡面躺著一枝桂花,隨意的一張宣紙,寫了八個字:
“桂花將謝,歸期定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