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姐，老祖宗就在裡面等著您呢。”
“勞煩姐姐了。”
看著宮女離開，衛綰的唇角的笑容漸漸收起。
這是替姬如玉重新活過一回之後，第二次進皇宮，
從前都是姬如玉主動到皇宮裡，明著是要去陪姑姑，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自從那次皇太后壽宴之後，她竟然是再也沒有出現在皇宮之內。
這一次，還是皇太后主動將人請過來的。
說是想她了，敘敘家常。
衛綰可不傻，這一行就是個鴻門宴。
“玉兒？還在門外傻站著，怎麼不進來？”
思慮之間，皇太后已經在裡面叫人了。
衛綰提起裙襬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皇太后半倚在床榻上，懷中還抱著一隻純白色的波斯貓。
‘喵——’那只貓見到有陌生人進來，叫了一聲。
“哇，好可愛！這是什麼貓，以前怎麼從未見過？”
衛綰一副驚喜的模樣，圓溜溜的眼睛透出少女特有的天真。
這是皇太后的寢宮，除了皇太后自己，就是她的貼身婢女能出入，今日把姬如玉叫來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
若是別人來到皇太后寢宮一定會躡手躡腳，連頭都不敢抬，可衛綰卻表現的非常自然，毫不拘謹。
皇太后面上雖然帶著笑容，可那眼神從始至終都帶著審視。
見她如此不拿自己當外人，非但沒有生氣，面上反而帶著幾分慈愛，“這是波斯使者上供的，叫什麼波斯貓，大抵是他們那特有的吧。玉兒喜歡嗎？”
“喜歡！老祖宗，玉兒從未見過如此可愛的貓兒！”
“玉兒喜歡就好，這是整個元宋朝獨一無愛的賞賜，玉兒想不想要？”
她眉眼彎彎，可是那笑容在幽暗的寢宮裡讓人看著有些害怕。
衛綰抬起頭，意味不明地看著皇太后，“老祖宗要將這貓兒賞賜給玉兒？”
“正是。”
“為什麼？老祖宗不喜歡貓兒嗎？”
“這是，哀家送給你的賀禮呀。”
“賀禮？玉兒還是不明白，能有什麼喜？”
衛綰的話音剛剛落下，寢宮外響起了一個男人的無比熟悉的聲音，“老祖宗，孫兒給您請安了。”
這聲音對曾經的姬如玉來說簡直就是天籟，衛綰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君北辰？他來幹什麼？
結合著皇太后剛才那些意味不明的話，衛綰看著緩緩走進來的男人，後知後覺好像明白了什麼。
君北辰看到衛綰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但是又有些驚訝。
驚訝的是那個素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此時身著一襲青色翠煙衫，下面配著同色的水霧百褶裙，外罩一層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膚若凝脂，氣若幽蘭。
含著春水的眼眸再也沒有那些花花綠綠的顏色，卻清波流轉，顧盼生姿。
烏黑的髮絲猶如瀑布一般傾斜在青色的薄煙紗上，修長的脖頸更顯白皙。
她一個回眸，竟是讓君北辰覺得無比驚豔。
這是姬如玉？
不不不，一定是看錯了，那女人醜的要死，怎麼可能……
“太子殿下。”
衛綰對來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自從上次茶樓之後，她和這個男人的恩怨已經被抬到了明面，壓根就不需要再虛與委蛇。
“辰兒快來，看看這波斯使者上供的波斯貓怎麼樣？”
君北辰故作感興趣地逗了逗波斯貓，“甚是可愛。”
“辰兒覺得這貓兒與玉兒像不像？”
話一出口，衛綰愣住。
這老太后的目的不會真是她想的那樣吧？
她和君北辰在茶樓的事整個京都都傳遍了，什麼版本都有，皇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可就算這樣，也無所謂？她還打算撮合自己和君北辰在一起？
事實證明，衛綰的預料果然沒有錯。
而且這一次更加讓人不可思議的事，君北辰竟然也沒有拒絕。
他側過頭，目光很自然地在身邊的少女臉上打量，最後笑著道：“祖母所言極是，孫兒看著也很像。”
“是吧，哀家就說，都是一樣地可愛。”
見衛綰一直不說話，皇太后對君北辰使了個眼色，隨後唉聲嘆氣道：“你們兩個孩子啊，原本是哀家最看好的，玉兒也是哀家在你們這一輩兒裡最寵愛的一個，可是你說你怎麼就做出那樣的事，來惹玉兒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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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最後一句是對君北辰說的。
君北辰似乎完全不惱怒，而是一臉愧疚地低下頭。
衛綰更加詫異的是，待君北辰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圈裡竟然含著一些淚花，滿臉的悔恨，看著她道：“玉兒，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自從在茶館一別，我已經想了很多很多，從小你便一直追著我，對我也好，我似乎都已經習以為常，竟然被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所矇蔽，甚至做出了退婚這種事，是我傷害了你，是我對不起你！只是玉兒，我已經知道錯了，已經知道後悔了，能不能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從今以後我君北辰發誓，只對姬如玉一個人好。”
這話，是曾經的姬如玉臉做夢都想聽到的。
如果沒有經歷那些事，她一定會感激涕零。
可這世間從來都沒有如果，君北辰做的那些事，別說現在這個靈魂已經不是姬如玉，就算本尊在這裡，也定是不會原諒他。
君北辰說到激動的時候，甚至抓起衛綰的手，包裹在掌心之中。
他眼圈含淚，似乎在等待著同樣的回饋。
可是沒有，他看見那女人從始至終面上都是冷漠的，只有最初晃然一過的驚訝，再無一丁點別的情緒。
“玉兒，你說話呀，原諒我好不好，我們讓父皇重新賜婚，這一次我會用下半生的時光來償還從前對你的種種不好。”
從始至終，他說的都是我，而不是本宮。
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是一個可憐的男人，在祈求心愛之人的原諒。
本以為對方會感動，會冰釋前嫌地原諒他。
可是君北辰再看她臉上輕蔑的笑容之後，才發現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離譜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