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青色的天空,密佈著團團烏雲。像是穿了許久許久老舊棉襖裡,浸滿歲月灰漬的破棉絮。
黑壓壓地籠罩在頭頂,壓得人喘不過氣。
早已落幹葉子的枯樹枝,尖銳地伸展在密雲下,光禿禿地,直愣愣地,似乎要將棉絮捅破。
枝杈狂舞,秋風呼嘯,捲起滿地塵土和零碎的枯葉,託舉著一棟灰白色建築,看起來飄忽不定,恍若天降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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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物的樓頂,幾名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病人,在家屬攙扶陪伴下,步履匆忙。
“什麼鬼天氣?天氣預報不說今兒沒雨麼?一點都不準!”
“是啊,就沒個準信兒。”
“趕緊回病房吧,淋到傷口就不愛好了……”
不知誰抱怨一句,引起大家共鳴。
原本還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天台,因為這團突如其來的烏雲,瞬間安靜如初。
大家走的匆忙,沒人注意到電梯機房轉角處,一名同樣身著病號服,頭戴白色針織帽的小孩,正抬著頭,十分專注地望著那團緩慢移動的烏雲。
孩子五、六歲的模樣,白色針織帽下,長長的睫毛像是胡蝶羽翼,撲閃撲閃要振翅高飛。羽翼下一雙琥珀色瞳仁,異常明亮,裡面盛滿好奇,又有期待。
只是除了那張漂亮到不像話的臉蛋,孩子的小身板骨瘦嶙峋,皮膚也呈現出病態的蒼白,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心疼無比
隔著天台入口處的透明拉門,一名形容憔悴的女人額頭抵在玻璃上,滿眼都是痛楚。
顫抖地指尖緊緊貼著玻璃,小心翼翼捧著孩子的臉頰,拇指細細描繪,生怕一不留心就會消失一樣。
“文慧……”忽然,一道男人低啞的聲音傳來。
女人如夢初醒,連忙轉過頭。
她的眼中帶著急迫,帶著期望,可接觸到男人閃避的眼神時,瞬間全都化作泡影。但她還是不死心,化作灰燼的眼眸,努力燃起一絲光亮,顫聲詢問著:“醫生……醫生怎麼說?”
女人冰涼而又顫抖的手,緊抓起男人垂在身側的拳頭,似乎想要藉此獲得一絲力量。
男人心尖顫了顫,好像被鈍器劃過,鮮血淋漓地疼。另一只緊攥通知單的大掌緩緩抬起,覆蓋住女人冰涼的小手。
聲音澀啞,說出口的每個字似乎都用盡畢生力量:“醫生說……說……寶寶的腦瘤……已經到了……晚期……無法手術,最多還有……還有半個月……”男人吞了一口水,喉頭越發乾澀,明明簡單的兩個字,卻怎麼都說不出。
“還有……半個月……生命?”女人的水眸裡,已是一片絕望,連最後一絲微弱的光亮都熄滅了。
淚水模糊視線,她看不清楚眼前男人的面容。卻能分辨出他緩緩地、緩緩地點了點頭。
女人身子一僵,如同沒有生命的人偶,身子直挺挺向後栽了過去。好在男人強而有力的臂彎及時將她接住。
男人的眼睛早已血紅,內心的痛苦絕不比女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