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權嗔咳聲終於小下去,他才發現自己剛才咳得太劇烈,居然不知不覺抓住了女孩兒的手臂,很久沒有鬆開。
現在才反應過來,權嗔像是觸電一般,瞬間收了手。
他跟女孩兒拉開一段距離,金色的瞳孔晃了晃。
少女似乎不知道權嗔為什麼突然這麼大的反應,她疑惑地抬眸看向眼前的權嗔,碧藍色的眸子不含一絲雜質。
乾淨得像是山澗清晨的第一縷泉水。
讓人生不起一絲旖旎的情緒。
男人這才看到少女脖頸處紅繩串起來的金色鈴鐺。
少女一步一響,鈴聲清脆悅耳。
權嗔這才想起之前無明住持說過的話。
想來,她就應該是無明住持收養的孩子了。
權嗔凝眸:“有勞姑娘掛念,在下還有事,先行離開了。”
說完,權嗔轉身離開。
他轉彎的時候,看了一眼女孩兒的方向,卻發現女孩兒依然站在原地,似乎一直在看著他。
“咳咳——”
權嗔又咳了幾下,府裡的小廝就跟了上來。
“公子,您又一個人來這裡了。”
小廝說著,替權嗔披上了斗篷。
“您身子不好,老爺說不讓您隨便走動的。”
小廝絮絮叨叨的,披好斗篷之後拿過權嗔手中的油紙傘,替權嗔撐著,站在了權嗔的一側。
“公子,我們該回去了,老爺還在等您呢。”
權嗔將手握拳,抵在嘴邊咳了咳,微微頷首。
一抹清亮的人影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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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釋站在桃樹下,許久沒有回神。
還是識海中的黎糖叫了幾遍白釋名字,白釋才緩過神來。
“糖糖,真的要這麼做嗎?”
白釋用意識跟識海中的黎糖交流著。
黎糖嘆了口氣,卻只是點了點頭:“沒辦法阿釋,這個位面的權嗔……本來就活不久的。”
日復一日的毒藥,早已經侵害了他的身體,這具凡人的身體,原本就是活不久的。
“如果你想要得到這個位面權嗔的靈魂碎片,並不需要讓權嗔的靈魂產生動盪,只需要等到他身死之後,他的靈魂碎片自然會出現。”
這其實是另一種拿到靈魂碎片的方式。
只是在其他的位面中的權嗔是健康的,如果讓白釋用這種方法拿到靈魂碎片,需要等待很久,如果讓白釋去殺死權嗔,白釋也是絕對不會做的,所以,前幾個位面,黎糖從來沒有說過這個方法。
但是這個位面的權嗔不一樣。
——他已經猶如一棵枯木,體內的氣已經慢慢消失了,所以或許等待權嗔死亡,是最快的方法。
當黎糖將這個訊息告訴白釋時,白釋還不肯相信,執意要救權嗔。
黎糖卻告訴白釋,如果要救他的話,他將永生永世不得入輪迴。
違逆了天道,原本就是不可取的事情。
會受到懲罰的。
如果這個位面的權嗔不受到懲罰,那麼受到懲罰的,就是白釋了。
三十二道天雷降下神罰,哪怕一道,就足夠白釋生不如死。
黎糖嘆了口氣,卻是對茫然的白釋道:“阿釋,他只是權嗔,不是你的主人。”
他的死,對那高高在上的無妄天君不會有任何影響。
不需要付諸太多的感情的。
雖然聽上去很殘忍,但是黎糖告訴白釋,這是至今為止,最容易得到的一塊靈魂碎片。
只需要等待權嗔死亡就好了。
什麼都不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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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嗔再次來到寒蟬寺的時候,已經是秋天了。
一晃過去了一個春夏,權嗔的肩上披著狐裘,撐著傘走在寺廟之中。
——權嗔似乎很喜歡撐著傘,不管何時何地,不管春夏秋冬,似乎總是在撐著傘的。
他的病情似乎更嚴重了,秋風蕭瑟,男人緊了緊身上的狐裘,垂下眼簾,遮擋住了眸子中的清冷。
依舊是無明住持接待的他。
他拜過之後,突然想到那時桃花雨下,明眸皓齒的少女。
問過住持,權嗔才知道,女孩兒已經送到山下的一戶人家裡去了。
也對,一個女子,住在寺廟中,肯定是有諸多不便的。
下山也好。
日子可能清苦些,總歸是能夠吃飽穿暖的。
想著想著,不知道為什麼走了神。
回過神來的時候,住持不知為何已經聊起了那個少女。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住持不無感慨地嘆道:“那丫頭啊,頑劣得很,後山的桃樹又高又直,我三令五申不讓她爬上去,她從沒聽過。”
隨即,無明又笑笑:“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丫頭從來沒有爬過後山的桃樹。”
“我那時候還驚訝她的乖巧,想要問她原因。”
少女不會說話,只是會一些張牙舞爪的手語。
“有人擔心我。”
“那丫頭是這樣說的。”
長老笑笑,似乎是有些無奈,要不是真的不方便,無明確實是想要把那孩子留下來的,懂事乖巧,性格活潑,有她在的寒蟬寺,風似乎都快活了幾分。
“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丫頭比量這句話的時候,那個神氣,驕傲得很呢!”
權嗔微微愣神,許久才反應過來少女的那句話。
“有人擔心我。”
他甚至能夠想象到,少女在比量這句話時,眉宇間肯定是張揚驕傲,小小的嘴巴撅得老高,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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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見過一面,少女的模樣就在他的腦海中鮮活得不成樣子。
權嗔呆愣片刻之後,隨即輕笑一聲,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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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嗔下山的時候,遇到了劫匪。
他坐在馬車上,倒沒有當回事,巋然不動。
身邊自然有人去解決。
果然,不過片刻,劫匪就被全部捆綁起來。
齊笙抱劍向權嗔行禮。
“殿……主子,已經都解決了。”
權嗔點點頭,沒有多言。
只是齊笙的目光看上去有些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權嗔微微挑眉:“說。”
“是!”齊笙抱拳,“是這樣,主子,剛才我們和劫匪對抗的時候,從劫匪的手裡救下來一個被他們擄去的女子……”
權嗔沒當一回事:“既是被劫匪擄去,問清住處,送回去便可。”
“可是……”齊笙有些為難,“可是主子,那個女子她……不會言語……”
……
權嗔自己也沒有想到,第二次見到少女,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女孩兒乖巧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周圍幾個士兵都是糙人,沒見過這樣又乖又軟的小娃娃,一時之間都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