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合裡的直覺告訴她，這座城市遠沒有表面上那樣簡單。
雖然城主說的多麼合理，合裡都不覺得合理。
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便打算夜裡去疫情隔離區勘察一下。
只是沒想到，這不去不知道，一去嚇一跳。
她躲在牆頭，親眼看見幾個官兵在往那口全城人都在喝的水井裡面撒下不明粉末。
等到官兵走後，合裡走過去，這群官兵辦事嚴謹熟練，井壁上沒有任何粉末可以留她做參考。
唯有這口水井才是重中之重。
只是他們五個人裡面，沒有人會醫術，透過這座城的大夫口中得知的話，恐怕是已經和官兵串通好了，信不得。
合裡又到城主口中的焚燒亂葬崗，裡面都是被燒焦的孩童的衣服，卻不見孩童的屍首堆在裡面。
她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可能是在販賣人口，以獲取牟利。
“你是誰？！”這地方一般都會被人嫌晦氣，哪裡會特意派人把守這裡。
合裡一扭頭，看到一隊官兵追來，她此時此刻沒有戴面紗，官兵的火杖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她的長相照應出來。
“不能放過她！”他們看清了她的臉，有些差異，而後就是被發現秘密的憤怒。
合裡自然不可能就此逃走，直衝著他們，速度極快的抽出他們的劍，將這一小隊的官兵殺了個乾淨。
只是，剛才官兵的大喊，招來了更多的人來到這裡。
她恐生事端，趁著他們的火杖還沒有靠近自己，轉身就跑。
輕功極快，沒等官兵看清她的臉，就消失不見了。
逃脫成功的合裡，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沾滿鮮血的衣服脫掉，淋酒燒燬，而後自己跳進靜湖裡面將自己從頭到腳洗了個乾淨。
巧合的是，這處院落是宋懷安落腳的地方，宋懷安習武，耳力超群，聽見落水的聲音，第一時間穿上了外袍，皺起眉頭，眼神冰冷，保持著高度警惕。
他以為是刺客。
誰料到，一開門，就看見旁邊火光豔豔，眼前合裡頭髮浸溼，在靜湖裡露著小腦袋背對著自己。
“準備獻身予本王？”宋懷安眉毛一挑，慢慢走近她蹲下。
合裡聽見動靜，先是一愣，而後慢慢回頭，頭髮在水中漂泊，將水波在月光中盪漾開來。
她濃密的眉毛還掛著水珠，長長的睫毛撲閃的時候，還會有水滴滴在臉上，頭髮浸溼，就好像是一隻海中鮫人呼喚宋懷安進入困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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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懷安喉結滾動，嘴巴微張，眼睛裡倒映的都是合裡現在的模樣，他猶豫半天，愣是不知道下一句應該說什麼好。
合裡見他盯著自己，先是歪著頭，眼帶疑惑的看著他，而後只覺得他這副模樣好笑，伸出手想要掐住他的臉，讓他回神。
突然，院子外面嘈雜，一眾官兵誓要毫無禮數的破門而入。
宋懷安被院子開門的聲音驚醒，一把握住合裡伸過來的手腕。
她被他猛的拉出水面，騰空撲在他的懷裡。
他摸著光潔的皮膚，滿臉震驚。竟然沒穿衣服？！
宋懷安快速脫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的身上，將她整個人緊緊的抱在懷裡，擋住貿然闖進來的官兵們的視線。
“王爺，是臣等冒昧，有刺客闖入，見有火光以為是刺客在毀屍滅跡。”那官兵氣勢洶洶的就闖了進來，在距離他五米處站定。
宋懷安扭頭，一雙眼睛盯著他發出駭人的威嚴，逼得官兵去了那氣焰，低下了頭，餘光卻看見光潔的腳趾。
“那臣等，就不打擾王爺嬉戲了。”官兵自動腦補出一場大戲，帶著曖昧的笑容退出了院落。
出了院子就開始和身邊的一眾官兵探討，齊幽王深夜和小侍女真會玩。
“刺客？”宋懷安見院門被關上，慢慢扭過頭，低頭盯著偷偷瞄著院落的大門。
他的眼神沒了剛才駭人的模樣，只是眼神依然清冷，嘴角含笑，看不出喜怒哀樂。
“哦對，我剛才去圍著城看了一圈，發現水井被下了東西，而且那群本應該堆滿屍體的亂葬崗卻只有衣服，奴懷疑他們在倒賣人口。”
合裡拔出雙手抵在他的胸口處，一邊敘述事實，一邊用手在他的胸前比劃。
“深夜不睡就為了去看亂葬崗？”宋懷安挑眉，雙手安然的放在她的腰上，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因為奴覺得不對勁，一定要查清了才安心。根據奴估計，四周交通不便，他們就是透過我們過來的那個地方，進行非法交易的。”
合裡現在滿腦子都是城主販賣人口的計劃，根本沒發現兩個人現在的動作有多麼的曖昧不清。
“本王明年立春之日，就是而立之年。”宋懷安看著她硃紅的小嘴不停的說，突然回應了一句驢唇不對馬嘴的話。
“嗯？”合裡這才從沉浸式的自述中抬起頭，發現兩個人的距離，急忙掙扎推開。
但宋懷安偏偏不，手上用力，將兩個人的距離貼的更近。
“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你只需要吃喝玩樂，我既然能從太子之位上下來，就也可以憑本事再上去。”他眼神一凝，低著頭與她對視。
“那王爺有沒有想過，奴會成為您的弱點，最後可能都等不到您登基就嗝兒屁了。”
“但如果奴參與了，又會不同，因為奴也會有籌碼在手。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你倒是機靈。”宋懷安眉毛一挑，竟然被她的話說服了。
他鬆開困住她的雙手，將她放在地上，只是手臂上那溫軟的餘溫讓他有些不捨。
這樣聰明的女人，如果是敵人將會是一個莫大的對手，偏偏，這樣的女人是一心向著他的人，倒是讓他心中攀上了些許得意。
“所以，王爺說將奴送到六王爺府上，可還算數？”
“六弟不是似本王，你那點小伎倆可糊弄不了他。”
“那就藉著王爺的名頭，讓他留我小命一條可好？”
合裡眼中帶笑，歪著頭。她很會利用自己的長相優勢，蠱惑他們。
只是心中有她的人，才會被她真正的蠱惑。
她也明白他的心意，只是這份心意終究在那座尊位面前不值一提，她更不希望這個齊幽王會變成戀愛腦。
宋懷安盯著她的眼睛許久，確信她不是一時之間魯莽，最終嘆了口氣，答應她在秋獵的時候以彩頭之名滿足她。
第二日。
城主亦如昨日那樣熱情，絲毫沒有被昨天夜裡的情況影響什麼情緒。
只是看向合裡的時候，明顯話語謹慎了很多。
宋懷安屬於放長線釣大魚的行為，表面上迎合城主的話，實則背地裡已經讓王五去調查賬目去處。
合裡的發現，也算是他的意外之喜，王五查賬的動向也因為她的發現，有了新的進展。
宋鈞安的到來，完全是宋懷安利用來湊人數的，如果是他一個人來，意外受傷可能會因為上面的種種原因，最後隨便找一個理由解決了。
但如果是兩個王爺都受傷了，那一定是一個重大案件，齊皇絕對不會因為一個隨便的理由就被搪塞過去。
“一直都是喝的貢茶水，不知道水井裡面的水是什麼樣子的，王爺既然來一趟，不如嘗試一番？”合裡眼睛輕輕垂下，忽然來了計劃，輕輕附身在宋懷安的耳邊用城主能清晰聽見的音量出口。
城主聽了，眼神明顯的一慌，儘管他儘量的保持著鎮定，還是被他們捕捉到了。
就連宋鈞安都發現，自從合裡說了水井這兩個字以後，城主的行為明顯拘束了很多。
“二位王爺，水井都是下等人飲用，刮風下雨，落入井中，不慎乾淨的。”城主不確定合裡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將剛才在心裡默默過一遍的臺詞說了出來。
“都是天賜的水，怎麼會有三六九等之分呢？”合裡昨天就告訴了宋懷安這個水井有問題。
這一次試探，不過就是更加堅定了那粉末的特殊性。
“十弟也想嚐嚐這水，在宮裡喝那些泉水喝慣了，怎麼說也是來了一趟齊州，父皇讓弟弟來歷練，這歷練歷練，怎麼也得喝一口百姓喝的水，才叫做歷練啊。”
宋鈞安瞅都沒瞅城主一眼，對著宋懷安就是一頓表明自己體恤民情的決心。
“還勞煩城主帶路了，小弟頑皮。”宋懷安自然是想踩他給的臺階的，畢竟這個去水井的要求，如果是合裡提，一個侍女他們可不會隱忍。
但是王爺提的話，他們有怨氣也只能憋著了。
為了讓自己的女人安然，他很自然的將這個鍋讓他的弟弟背了去。
城主見十王爺這麼執著，也不能明擺著說拒絕，只能硬著頭皮領著五個人去水井處。
他派人打出一口井水，倒在杯中，諂媚的先給宋懷安端了去。
而後根據地位，依次遞出。
水井裡面正如城主的話，的確不乾淨。
杯底中有幾粒沙子，小衛的杯子裡還有一小塊樹枝。
只是小衛本身就是奴婢，打小為了一口吃的，在亂糟糟的後宮之中，特別能忍，餿飯都吃過。
這也是為什麼他最終能夠有機會脫穎而出，成為王爺的貼身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