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這個稱呼，聽來真是諷刺極了，怪不得原身始終不肯叫出口。
蘇婉月定定地看著蘇煙，直到一滴滾燙的淚水掉落在她的手背上。
眼淚越流越多，浸溼了蘇婉月的衣袖，順著手腕滴落在地。
蘇煙哽咽著，聲音裡帶著哭腔：“蘇婉月，明明你才是偷走我人生的小偷，明明是你奪走了本就該屬於我的一切，我是生氣，是不高興，是討厭你，是恨你，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你為什麼要讓蘇譯這麼對我？！”
她抬頭看向蘇婉月，下嘴唇被蘇煙咬得發白，晶瑩的淚水在她姣若明月的眼眶中打轉，蒼白卻不失美豔的面容上滿是委屈，身上的清香飄入蘇婉月的鼻間。
蘇婉月有些愣神，一瞬間猶如置身深海，面前的女人則是來自深海的公主，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讓她的心被人揪緊，升起憐惜之情。
即便蘇煙話中全是對她的不滿，但蘇婉月並未因此生氣，反而因為她的話而迫切不安地詢問她：“蘇譯對你做了什麼？”
“你不用在這裡假惺惺。”
蘇煙倔強地用手背抹去眼淚，眼睛周圍的皮膚本就比其他地方嬌嫩，更是因為她粗魯的擦拭而開始泛紅。
“若不是因為你，蘇譯怎麼會找人打我？我腰上受了重傷他都不放過我，拿著鐵棍就衝進我的房裡。蘇婉月，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值得你這麼對我？”
三言兩語，蘇煙就告完了蘇譯的狀。
蘇煙知道在蘇譯心裡最在乎的就是蘇婉月，誰指責他都沒有蘇婉月指責他來的令他痛苦。
她必須好好利用好蘇婉月對她的這一點點愧疚之情。
蘇婉月胸中升起憤怒的火焰，憤恨不平道：“蘇譯他怎麼可以這麼對你？！你放心，姐姐會為你做主，不會讓你平白無故受傷的。你的傷勢如何？醫生怎麼說？”
“司醫生已經來看過了。若不是司醫生幫我攔著蘇譯，今天你回來，可能就替我收屍了。”
蘇煙語氣澹澹，說出的話卻讓蘇婉月暗自心驚。
蘇婉月含著歉意說道：“對不起，我先替蘇譯給你道個歉，這件事不是我指使的，他的所作所為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她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李管家，你再把醫生叫來給蘇煙看看傷，不然我不放心。”
蘇家的私人醫生不止司域一個，現在來給蘇煙看傷的是另一個女醫生。
房間內，醫生在給蘇煙換藥，蘇婉月站在床邊，看著那長長的傷口，出現在蘇煙原本毫無瑕疵的肌膚上，濃濃的心疼之情讓她心裡的愧疚之意更深。
明明答應了爸爸要好好照顧蘇煙。
可蘇煙才回來沒幾日，在她的倏忽之下，竟然就受了這麼重的傷。
蘇婉月焦急地問醫生：“吳醫生，這個傷口會留疤嗎？”
吳醫生點頭，重新給蘇煙包紮好：“傷勢這麼嚴重，留疤是必然的。”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吳醫生為難地看著蘇婉月，“這個...等結痂之後我會儘量給她開一些祛疤的藥，但能澹多少很難說。”
沾血的白裙蘇煙已經換下，她身著平常的舒適家居服，澹藍色的絲綢顯得女人乖巧溫順。
蘇煙諷刺地笑了笑，“留疤就留疤吧，可以時刻提醒我曾經受到了怎麼樣痛苦的遭遇。”
“蘇煙你別這樣想...姐姐會想辦法給你把這個疤去掉的。”
蘇婉月的心因為蘇煙的話驀地一沉。
蘇煙肯定還在心裡怪她。
蘇婉月對蘇譯很是瞭解，他這麼做肯定是為了替自己出頭，平常在家裡蘇煙是對她沒有什麼好臉色，但蘇婉月並不在意，那都是她欠蘇煙的。
“你放心，我馬上把蘇譯揪過來給你道歉。”
蘇婉月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房內只剩下了蘇煙一人，她饒有興致地看著蘇婉月離開時的背影。
她現在手裡什麼都沒有，想要奪過蘇婉月手裡蘇家的家產，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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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蘇煙向來喜歡接有挑戰性的任務。
難度越高，才更加刺激，不是麼？
片刻之後，蘇譯低著頭走在蘇婉月的身後。
他一聲不吭，手暗暗扶著受傷的嵴背，但蘇婉月並未注意到這一點。
“蘇譯，快給蘇煙道歉。”
“哦。”
在蘇煙面前兇狠得像條惡狼的蘇譯此時乖順聽話的彷佛是蘇婉月忠誠的小狗。
他不情不願地走到蘇煙的床邊，在蘇婉月看不見的地方雙眸仍舊狠厲地怒瞪蘇煙，嘴上敷衍地說：“蘇煙對不起。”
快得蘇煙差點沒聽清。
她手抓住被子往上一拉，整個人如受了恐嚇般縮到了被窩裡。
結結巴巴地懇求道：“別，別打我，我知道錯了，我保證再也不和蘇婉月作對了，我馬上就離開這裡，求你別打我。”
“你裝什麼裝？”
蘇譯怒從心起，想起白日裡司域帶給自己的恥辱感，火全都發到了蘇煙身上，暴戾地上前想扯下蘇煙的被子。
“你這個女人真是心機，我——”
“蘇譯。”
蘇婉月用含著怒氣的聲音重重地喊著蘇譯的名字。
蘇譯定在原地，心道不妙，一下子沒有忍住。
他機械般轉過頭，低垂眉眼，嚇人的戾氣頃刻間散去。
“婉婉，我……”
蘇婉月冷冷地看著他，眼裡滿是失望：“和蘇煙認認真真的道歉。蘇譯，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明明是你先做錯了事，卻不知悔改，甚至還想當我的面對蘇煙動手。蘇譯，我對你很失望。”
蘇譯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
指尖沒入掌心，甚至刺破皮膚流出幾滴鮮血，蘇譯也全然不顧。
背上的疼痛和手心的疼痛加在一起，都不如蘇譯此時心上的劇痛。
失望……
婉婉對他很失望？
他不過是想為她出頭罷了，他看不怪蘇煙欺負她，不想她受到傷害，反過來卻成了他的不是。
觸及蘇婉月的眼神，酸澀的痛意漫上蘇譯的胸膛。
縱使這般，他還是乖乖地轉過身，真誠地說：“對不起蘇煙，是我做的不對，我不應該傷害你，以後我不會這麼做的，希望你能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