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欲燃一路狂奔，不出片刻就到了在家酒鋪的門口，下意識的倚在了身旁未曾大開的一扇門上，低頭大口大口的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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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才去沏了一壺清茶來，回身卻看見自己東家竟形容狼狽的背靠著門，連忙把手中的杯盞鬆開落在桌面上“哐當”磕了一聲脆響，趕緊迎上前去扶起了已搖搖欲墜的江欲燃，急道：“公子啊，你這是怎麼了？”
“無事。”江欲燃的呼吸漸漸平靜了下來，他扯開一抹笑容，淡淡道。
那管家卻又如何不知道？
這酒鋪開了有四五年之久，自己印象中的東家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淡定如斯，一派風流瀟灑的氣度好不羨煞他人——像今天這般失了氣度，又可以用狼狽來形容的神情，他竟是一次也沒有見過的。
“公子先坐，我去與你端杯酒來。”管家思索著平日裡東家最愛的那一種清酒，便轉身去尋，卻聽得身後傳來了一聲：
“不必，倒杯你的茶來就好。”
江欲燃瞥到了桌上的那杯清茶，心下正是煩躁之際，若是再來酒豈不是火上澆油？
管家雖然十分詫異，但也只道了聲“好”便去了。
這公子今日究竟是怎麼了，一日不飲酒一日不歡難道不是他自己說的？今天怎麼突然的就轉了性了？
“江山，你怎麼失魂落魄的像被偷了錢一樣。”一道有些溫婉的女聲傳來，江欲燃抬眸只見是顧青青從那二樓上下來了。
她如剛才只是心下疑惑這人為何不喝酒了，現在卻是要關心他是否還心神穩定了——只那麼遙遙一眼，卻似是失了神彩，黯淡到完全不像自己認識了五年的他。
在江欲燃對面坐下了，顧青青又放柔了聲音道：“當真是被偷了錢了？”
“沒有。”出乎預料的江欲燃沒有一點笑意，只是淡淡的答道。
這下顧青青是真的有些慌了，她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此時顧不上其他只直截了當的問道：“那人來了？”
江欲燃猛地一抬眸子，望著她道：“你怎麼知道？”
顧青青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跌坐下來，臉色突然之間竟有了一點蒼白，但好歹是沒有失了大家閨秀的氣度。
她勉強一笑，又道：“我只是猜的罷了，因為你這些年來時不時會突然走神，我就心想著，許是你心裡面裝了什麼人。”
“沒想到，竟是真的。”她的聲音有些乾澀，一字一頓道。
江欲燃卻只泫然垂眸，眼底竟隱隱有了一點波動的水光，似是自言自語道：“是嗎，我原來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明顯的嗎……”
兩人這般對坐，各懷心思，卻沉寂驚人。
桌上卻突然被一雙白皙纖細的手端放了兩杯茶，順著粉嫩的衣色望去，來人笑容甜美又明亮——不是才睡醒的杜晚蝶又是誰？
她眸子在二人之間一轉，似乎是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便道：“你們二人錢都被偷了？”
卻沒有人回應她。
杜晚蝶有點尷尬的坐在了顧青青的身旁，伸手抓過了她的衣袖，又歪頭去看她，有些嬌嗔的道：“顧姐姐你怎麼不理我啊。”
“我……”顧青青笑容十分勉強，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杜晚蝶卻又是粲然一笑，又道：“有什麼事值得垂頭喪氣的，這樣，我們先不想這件事了，不如來思考今天中午要吃些什麼好菜？”
“嗯。”顧青青這才稍微舒展了一下眉頭，卻沒有把目光分給江欲燃，只對杜晚蝶道：“不如我請你去外邊吃吧，這跳街上所有的酒樓都任你挑選。”
“真的？”
“嗯。”
杜晚蝶眨了眨眸子，邊思考邊道：“雖然我還是更想吃顧姐姐親自下廚的手藝，不過今日確實是餓了，去哪裡吃呢……”
“青青，去老地方吧。”
一直沉默不語的江欲燃突然出聲，不光是正在說話的杜晚蝶，顧青青也朝他投來了不解的目光——儘管一瞬間掩蓋了自己真正的悲傷神色。
江欲燃起身，竟是轉身要走了。
“你帶杜姑娘去嘗一嘗那家的飯菜，確定是白下鎮裡最好吃的菜色之一，不要怠慢了她。”
杜晚蝶眼前一亮，對顧青青道：“什麼老地方，當真那麼好吃嗎？”
“嗯。”顧青青道，眼底的苦澀藏的很深，她悄悄抬眸去望江欲燃的背影，突然很輕很低的說了一聲：“說來，我們二人也正是在那初遇的。”
杜晚蝶微微睜大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