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晏瞥了男人一眼，沒有對他的話做出任何評價。
柳雲霄一整天都消沉得不像樣子，澄雨以為他是緊張，還特意叮囑柳雲晏多開導安慰他。
柳雲晏點頭，沒怎麼費工夫就在後院的走廊拐角處找到了柳雲霄。
“雲霄。”
聽到柳雲晏的聲音，柳雲霄把臉扭向另一邊，看著鳥兒從枝頭展翅而起，越過高牆飛入自由的天空。
“柳家已經沒了，除了這裡，咱們兩個竟然連個棲身之地都沒有。”柳雲晏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苦澀。
從前跟母親交好的那些人，早在柳家事發伊始就迫不及待擺脫關係了，就連父親的母家威武將軍府，也不曾說過一言一語。
“不，咱們還有……”
周雲霄立刻看向柳雲霄，然而話說一半，他就像是宕機一樣停了下來。
他其實心裡也是擔憂的，擔憂若是沒能成功把哥哥一起帶走，他到時去向鸝姑告發給沈似雪添麻煩。
伶音坊從來沒有贖身的說法，沈似雪要帶他走，只能趁四下無人的時候偷偷摸摸溜走。
而那樣的行為無疑是違抗女帝的聖旨。
因此柳雲霄心裡是既甜蜜又擔心害怕。
柳雲晏等待著柳雲霄接下來的話，見他遲遲不開口，眸子暗了暗，在一旁坐下。
“琵琶練得如何了？當心在臺上出了差錯，被鸝姑懲罰。”
“我、我昨天練了很多遍。”
柳雲霄結巴著，心上也是湧出了忐忑。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沈似雪會帶自己走，全然忘記了還有一樁更要命的事等著自己。
昨晚上挨的那一鞭子，他的手臂到現在還疼著呢。
柳雲晏摸了摸柳雲霄的頭，溫和道：“別在這裡坐著了，再去熟悉幾遍吧。”
柳雲晏想得很簡單，沈似雪要是能像夢裡一樣帶柳雲霄走最好，若是不能，最起碼讓柳雲霄少吃點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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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雲霄的臉色由紅變白再變青，最後只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結伴往閣樓走，前方迎面而來兩個衣著富貴的女人，他們停下來低頭站在走廊一側，等待對方先過去。
吳有德看到兩人，眼睛當時就直了，連忙拍了拍身旁的好友。
“快看！這不是那柳雲晏嗎！上次你就是因為他……”
“閉嘴！”
展虹珠聞言停了下來，她認出來柳雲晏，想起當初被顧嬌嬌當眾暴打的場景，心頭湧出濃濃的怨懟。
要不是因為這個男人，她也不會那麼丟臉。
“柳大公子這是要去哪兒？”
展虹珠攥住柳雲晏的手腕，嘴裡陰陽怪氣地叫著。
柳雲晏皺著眉頭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可女人的力氣實在太大，任憑他如何掙扎，對方始終紋絲不動。
“這位小姐，請你自重。”
聽見柳雲晏的話，展虹珠哈哈怪笑，她直接將柳雲晏扯到自己懷裡，輕佻的摸著他的肩背。
“你不會還以為自己是那眾星捧月的尚書家大公子吧？看來我是該幫你好好認清自己的身份。”
展虹珠說著就要去親柳雲晏，柳雲晏怎麼可能會讓她得手，慌亂之中居然揚手打了她一巴掌。
柳雲霄何時見過這種場景，被嚇傻在哪裡，聽到柳雲晏讓他去找澄雨，大夢初醒似的跑開。
“你竟然敢打我！”
展虹珠暴跳如雷，她掐住柳雲晏的脖子，不由分說在他臉上扇了好幾下。
柳雲晏嘴角沁出血，耳朵裡一陣接一陣的轟鳴，他根本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只有一張惡鬼般可怕的臉，讓人心驚膽顫。
吳有德看見柳雲晏眼眶裡的水光，有些不忍心。
“虹珠，算了吧……”
“算什麼算！不就是一個樂人，我還玩不起了？”
展鴻珠冷笑著，一腳將柳雲晏踹倒在地。
柳雲晏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他看到展虹珠攥住自己肩膀上的衣料，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只聽見刺啦一聲，背上便感覺到一陣涼意。
展虹珠瞪大的眼睛讓柳雲晏恨不得咬舌自盡。
“虹珠，你這是在做什麼！”
吳有德嘴上在質問展虹珠，眼睛卻像是被釘子釘住了一樣，黏在柳雲晏暴露在空氣中的光潔如玉的背上。
不愧是尚書家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她遊走歡場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勾人的尤物。
還沒親手摸上去，她就已經覺得熱血沸騰了。
“我是在教他該怎麼伺候客人。”
展虹珠此時還有心情笑，她攥住柳雲晏的頭髮把他往樓上拖，有人看到這樣的場景，激動興奮的歡呼著，男子們則是不忍的把臉偏向一旁，卻無一人上前阻攔。
展虹珠一腳踹開空置的房間，把柳雲晏扔在床上。柳雲晏狼狽的抱緊自己身上僅剩不多的布料，期盼柳雲霄快點將澄雨帶來。
然而時間一點點過去，柳雲霄卻始終不見人影。
就在柳雲晏幾乎要絕望的時候，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響起。
展虹珠抱著頭慘叫，“是誰敢打擾你姑奶奶好事！”
顧嬌嬌扔掉手裡僅剩半截的花盆，攥住展虹珠的衣服把她從床上拎下來。
“展虹珠，我上次說的話你當耳旁風是嗎？”
展虹珠聽見顧嬌嬌的聲音，當即嚇得噤了聲，漲紅著臉看起來十分滑稽。
“誤會，世女這都是誤會，是這個賤男人先勾引的我……”
柳雲晏扯過被子擋在胸前，下唇早已被他咬破。
顧嬌嬌冷笑，她把展虹珠扔到地上，隨手撿起一塊碎瓷片。
片刻後，房間裡響起了殺豬似的慘叫聲。
吳有德親眼看到顧嬌嬌割了好友的耳朵，嚇得趕緊摸了一下自己的。
“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顧嬌嬌把瓷片塞進展虹珠嘴裡，踹了她一腳，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戾氣。
展虹珠哪裡敢說別的，撿起地上的耳朵，捂住正在流血的傷口灰頭土臉往外跑。
顧嬌嬌面無表情的關上門，擋住外面那些好奇探究的目光。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腳步走動的聲音格外清晰。
柳雲晏看到顧嬌嬌走過來，再也抑制不住委屈，鼻頭一酸淚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