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沈似雪心裡千萬個不服氣，顧嬌嬌確確實實成了她的上峰。
顧嬌嬌若是真的計較起來，她勢必要挨頓板子。
“卑職謝過世女。”
沈似雪一字一句道謝，她垂下眸子，不再看那張可惡、有恃無恐的臉。
顧嬌嬌又搖了兩下扇子，斜著眼睛看沈似雪，狀似無意道：
“這金羽司侍候的下人也忒沒有眼色了，我來了這麼久，連杯涼茶都不知道上，改日我一定要與女帝好好說道說道。”
沈似雪掐了掐手心，她上前兩步，拎起茶壺給顧嬌嬌倒了一大杯碧綠清香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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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女請慢用。”
“這還差不多嘛。”
顧嬌嬌端起茶杯裝模作樣的抿了一口，在得寸進尺這件事上，她向來是當仁不讓的。
“似雪姐姐還未回答我方才的問題，是因為辦事不力查不到線索不知該如何啟齒嗎？”
沈似雪極力忍住想要打人的衝動，緩緩道：“卑職已派出全部人馬，只是暫時尚未查清那支箭矢的來源，請世女放心，卑職定當全力調查勢必將歹人繩之以法。”
“這都七日了還沒有結果，金羽司的辦事能力實在令人堪憂啊。”
顧嬌嬌唰的一下收起了扇子，支著下巴皮笑肉不笑。
“是屬下失職，請世女責罰。”
沈似雪面無表情的請罪，她深知顧嬌嬌的脾性，對方若是真的想找自己的麻煩，就是有一百張嘴都辨不過。
對待這樣的貨色，也沒有必要與她一般見識。
“似雪姐姐好心為我奉茶，我怎麼捨得責怪你呢，只不過是想督促你早日結案而已，畢竟歹徒一日沒落網，我就一日寢食難安吶。”
顧嬌嬌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緊不慢地走到沈似雪面前，用扇子輕敲她的肩膀。
她側著頭笑，整齊的白牙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卑職明白。”
沈似雪始終垂著眸子，不悲不喜，一副任人擺佈的模樣。
顧嬌嬌看她這樣也覺得無趣，嘖了一聲，負手往回走。
“那我就不耽誤似雪姐姐辦案了，要是案件有進展，似雪姐姐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卑職告退。”
視野裡那雙鑲著玉的靴子走遠了，沈似雪這才抬頭看了一眼顧嬌嬌的背影，拱手告退。
顧嬌嬌坐回椅子，手裡漫不經心的轉著扇子。
不多會兒，紅英拎著蜜餞乾果前來尋她。
“世女，您吩咐的屬下已經買好了。”
“不錯。”
顧嬌嬌點頭，從她手中接過蜜餞。
紅英垂手而立等待世女接下來的吩咐，卻聽對方語氣神神秘秘的詢問。
“我穿這官服，好不好看？”
“世女乃人中之鳳，無論穿什麼，都英姿勃發讓人挪不開眼。”
紅英下意識回道，跟在這位小霸王身邊久了，就算木訥如她，也學會了幾分討好逢迎。
不過這話也不全是諂媚，品行如何暫且不說，顧嬌嬌確實擔得起金玉在外這四個字。
“行了，沒你事兒了，回王府吧。”
顧嬌嬌十分滿意紅英的回答，拎著蜜餞大搖大擺往外走。
金羽司的司長迎面而來，她看到顧嬌嬌，止步詢問。
“世女這是要去哪兒？”
“去看個朋友。”
顧嬌嬌隨口應付了一句，繼續往外走，並沒有停下來攀談的打算。
趙司長何時被人這般無視過，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決定不與這目中無人的傢伙計較。
從金羽司離開後，顧嬌嬌徑直去了柳府，她動作利落的翻牆而入，熟門熟路找到柳雲晏的院落。
柳雲晏原本正在抄寫男德，窗臺底下突然露出一張笑臉，嚇得他手一抖在紙上按了一個烏黑的印子。
定睛一看，來人不是那惡名昭彰的鎮疆王府世女還能是誰。
柳雲晏的貼身小廝同樣看到了顧嬌嬌，眼睛瞪得渾圓，虛張聲勢的怒斥。
“大膽！你這賊人竟敢擅闖尚書府後宅，信不信我叫人將你關進大牢，讓你吃板子！”
顧嬌嬌直起腰，抱著手臂挑眉，“你儘管叫人吧，到時我就對柳尚書說你已遭我魔爪，看看會是我吃板子，還是她將你這張牙舞爪的小廝送於我。”
“你住口！”
小廝惱羞成怒的紅了臉，張開雙臂牢牢護住身後的主子。
柳雲晏知道顧嬌嬌口無遮攔的性子，讓小廝先行下去，莫要聲張。
“公子……”
小廝不放心的看著顧嬌嬌，生怕自己一離開，這惡人便將公子吃了。
“沒事，你下去吧。”
柳雲晏眸光閃爍，並不像小廝那般如臨大敵。
在父親的求情下，他不用跪滿十五日祠堂，卻被禁足於後院，直到抄完男德方能解禁。
整日面對白紙黑字，他早就膩煩了，陡然看見顧嬌嬌，在最初的驚詫過後竟然生出了一種親切感。
小廝雖然心裡擔憂，不過自家公子開了口，也只得乖乖離開。
顧嬌嬌咧著唇笑，堂而皇之進屋與小廝擦肩而過的時候，得意的衝他擠了擠眼睛。
柳雲晏看到顧嬌嬌見人就撩的風流做派，面不改色將筆放回案板上，關上窗戶去盆裡洗去手上的墨跡。
“你怎麼過來了？”
“想起有一陣子沒見你了，過來看看。”
顧嬌嬌絲毫沒有闖人幽閨的拘謹，她將蜜餞放到桌上，順勢在凳子上坐下後好奇的打量柳雲晏的寢屋。
桌與凳在房間正中央，整體是青白色，畫著山水的屏風擋住了床與浴桶，書案擺放在窗前，上面懸掛著幾隻粗細不同的毛筆，旁邊是擺滿了書的書架，書香味十足。
兩人正兒八經有交流的見面，滿打滿算也就三回，遠沒有親密到顧嬌嬌嘴裡說的可以隨時約見的地步。
不過柳雲晏並沒有糾正她的說法，用帕子擦完手在她不遠處的凳子坐下。
“我還以為你是不識得路，摸錯了院落。”
“倒不至於。”
顧嬌嬌自來熟的從果盤上拿起一顆梨子啃了起來，吃得臉頰鼓鼓的，半點沒有把自己當外人。
柳雲晏看到她帶來的東西，抿抿唇，伸手將它們勾到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