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說跟你是夫妻，我說的是未婚夫妻，所以你這聲娘子還是收回去吧。”
顧嬌嬌撇撇嘴，慢慢放鬆不自覺繃緊的身體。
付凌運越是搞這些花裡胡哨的，就越是說明他、不、行，他要是真能給她造成什麼實際傷害，還用得著像話本裡的妖精那樣，使這些擾亂人心的下三濫手段？
付凌運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那你昨日還叫我相公？”
他昨日深思熟慮許久，終於想出這個可以哄騙顧嬌嬌給自己吸食陽氣的法子，卻沒想到對方完全沒有被自己的“美色”所迷惑。
“嘴長在我身上，我想叫你什麼就叫你什麼。”
顧嬌嬌彎著眼睛，笑得十分開心。
“還有，你這誘人之術使得也實在太低階了吧，最起碼也應該露個肩膀腰臀什麼的，你見話本裡哪個女妖是憑著一張嘴皮子就將那些書生路人迷得暈頭轉向的？”
頭回使用美男計就落敗，還被對方數落諷刺了一番，付凌運心裡一惱，收回幻術變化出來的場景，沉著臉往屋裡深處走。
顧嬌嬌笑笑，跟了過去。
她進去後卻並沒有看見付凌雲的身影，覺得地上躺的那幾具屍體太煞風景，於是就手腳麻利的全搬到倒座房去了。
棲身書裡的付凌運冷眼看著顧嬌嬌的所作所為，本不欲理會她，卻見她從懷裡掏出了香燭。
顧嬌嬌蹲在地上，吹了兩下火摺子，不緊不慢道：“這是我向廚房的嬸嬸要的，你別嫌不好，等我以後有錢了，天天給你燒最好的香。”
擔心付凌運收不到，顧嬌嬌在點燃香的時候還特地念了他的名字。
在顧嬌嬌看不見的角度裡，青煙從燃著的香裡緩緩冒出，飄向不遠處的書案。
這還是付凌運第一次受到香火供奉，心裡躁鬱的感覺得到了幾分緩解。
他看向低著頭模樣十分誠懇的女子，忽然覺得她也沒有那麼可惡。
“你為什麼要給我帶來這些？”
聽見男人的聲音近在咫尺，顧嬌嬌抬頭，就發現他已經顯形站在自己面前。
身上白衣飄飄，不像厲鬼，更似神仙。
大概是那幾支香的緣故，他的臉看起來沒有那麼蒼白了，嘴巴也呈現出一些紅色。
“你是我未過門的夫婿，我當然要對你好。”
顧嬌嬌理直氣壯，都說拿人家的手軟，付凌運收了自己的香，害她的心思就該歇歇了。
“你那邊有陰曹地府嗎，要不要我再給你燒些金銀元寶什麼的？”
“不必。”
付凌運語氣冷冰冰，他本就不喜金銀，尤其現在又成了陰間人，得那些更是無用。
顧嬌嬌默默又點燃了一隻白燭，蹲得有些累了，索性席地而坐。
“我怎麼沒見你出去，是白日裡的陽光把你限制在這間屋裡了嗎？”
相比較而言，他在晚上時可就自由太多了。
顧嬌嬌十分慶幸晚上的付凌運性格單純，要不然整個付府早成了鬼宅。
付凌運看到顧嬌嬌的坐姿，眉頭皺了起來。
“身為女子，應舉止得當，內斂含蓄、”
“停停停，我對你嘴裡說的這些女德女訓沒有半點興趣，所以你也不用再講給我聽了。”
聽到付凌運又要長篇大論，顧嬌嬌連聲打斷他接下來的話，“我要真是一個那麼守規矩的人，現在也不會在這裡給你燒香了。”
付凌運一口氣堵在胸口，卻又拿顧嬌嬌毫無辦法，只冷哼一聲，用後腦勺對著她。
“你別白費心思了，我是不會娶你入門的。”
顧嬌嬌表情冷漠：“那你把剛才吃的香給我吐出來。”
付凌運：“……”
咬牙切齒了一陣，付凌運氣道：“你這女子，怎比那些潑皮無賴還要無恥！”
“你習慣就好。”
顧嬌嬌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面無表情，轉眼間就又笑靨如花，“相公，別做無謂的反抗了，你註定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誰是你的鬼！”
付凌運羞惱的聲音提高了半度，眉頭狠狠壓著，氣憤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你呀，除了你付凌運，還能是誰。”
顧嬌嬌大大咧咧道，就算七月七的時候付凌運沒有選擇她，她也會死皮賴臉偷偷留在付府的。
“對了，我聽人說女鬼引誘男人是為了吸食他們的陽氣，好增長自身法力，相公，你先前勾引我，不會也是為了那樁事吧？”
小心思被顧嬌嬌大大咧咧的說了出來，付凌運頓時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他堂堂八尺男兒，卻為了一縷陽氣不惜出賣色相，結果還被嫌棄了。
“你想多了”
男人語氣冷硬，顧嬌嬌聽到他否認，似笑非笑的開口。
“原來相公不需要呀，我原本還想著若是你想要，給你一些也無妨呢。”
付凌運表情裡滿是不可置信，“你願意給我？”
要知道被鬼吸食陽氣，對凡人來說可是折損壽命的事。
顧嬌嬌聳聳肩，“對啊，可是你又不需要。”
付凌運張張嘴，被堵得說不出話。
他有種自己被耍了的感覺，她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他想要。
可君子一字千金……
燒完最後一根蠟燭，顧嬌嬌從地上站了起來，用手拍著身後衣服上沾到的灰塵。
“那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先回去了。”
付凌運抿抿唇，看著那道綠色的身影邁出門檻，轉身回去書裡。
風從庭院外湧進來，將地上的香灰吹得到處都是，門隨著風開開合合，撞擊聲在安靜的庭院裡十分詭異。
顧嬌嬌從院子裡離開，拎著掃把淡定的往回走。
她剛才說的其實並不全是謊話，畢竟她壽命再多也無用，還不如犧牲一些換取付凌運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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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隨便掃了幾下，顧嬌嬌就回去吃飯了，在管家來找麻煩時，她十分理直氣壯的質問對方自己被調戲這一樁事該怎麼算。
要知道在這個世道，女子的名節比天還大。
用不著顧嬌嬌過多描述，管家就猜出了絕對是夫人前段時間邀請到家裡來的那位表少爺所為，理虧之下，倒也顧不得再計較顧嬌嬌偷懶耍滑一事。
實在是困得太厲害，顧嬌嬌晚上就沒有再去堵付凌運，吃完晚飯後往床上一躺，用被子矇住頭睡的香甜。
付凌運拎著燈籠出門的那刻，心情十分忐忑。
他擔心再次遇到顧嬌嬌，會使得自己本就不堅定的信念再次動搖，卻又控制不住的期待著和她的見面。
當看到空無一人的橋頭時，付凌運心裡的複雜瞬間變成了失落。
她今天為什麼沒有來，是遇到了什麼事嗎？
還是說家裡人又給她定了一門親事，她終於意識到與一個陌生男子花前月下不應當，以後都不會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