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為何如此看嬌嬌?眼神怪嚇人的。”
顧嬌嬌表情無辜,她本來是笑著,可在池權陰冷森然的目光中,臉上的笑容慢慢維持不住。
這是頭一回,她真切感受到來自這位權勢滔天大都統的殺意。
“這夥人是你招惹來的。”
池權平靜敘述,他甚至不需要調查,就可以斷言這事跟顧嬌嬌脫不了干係。
顧嬌嬌心臟猛的一突,她攥住手,心虛的為自己辯解,“自從被爺帶回來,我整日在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算出去一回也被衛兵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哪裡有機會接觸到這夥窮兇極惡的賊人,您這麼說,當真是冤枉嬌嬌了。”
池權從桌後走出來,他停在顧嬌嬌面前,只憑著身高優勢就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
“都統府處置間諜的手段不用我贅述,如果被我查到你跟這件事有一絲一毫的牽扯,後果你心裡清楚。”
聽著池權陰側側的語氣,顧嬌嬌手心一片溼濡,她腦子裡一閃而過那些冷酷殘忍的刑具,腳底直冒冷氣。
池權不是在開玩笑,如果落了個間諜的罪名,她真的會被折磨至死。
顧嬌嬌慘白著臉捏住池權的衣袖,她淚眼婆娑,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嬌嬌就是好面子想讓人家都羨慕我,這才一時糊塗洩露您和將軍的行蹤,沒想到竟然闖下這麼大的禍,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顧嬌嬌哭哭啼啼,活脫脫就是一個愛慕虛榮的無知婦人。
池權卻是完全不信顧嬌嬌說的,一字一句威脅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嘴裡要是還有半個字的謊話,我現在就割了你的舌頭。”
顧嬌嬌嘴裡的啜泣聲戛然而止,她抬頭,在被眼淚遮擋的朦朧視線中看清池權的臉色。
冷漠、狠厲,是不會為任何人所動容的無情。
“我和將軍打了個賭,如果一個月內東三省的張軍長派人來殺他,他就放棄抵抗全心全意給爺辦事,如果沒有刺客,我幫他逃跑。我這幾回帶將軍出去都是為了引起刺客的注意,您要是不信,可以等將軍醒了問他。”
顧嬌嬌別無選擇的將事情全盤托出,她垂著眼皮,宛若一隻弱小可憐的待宰羊羔。
池權捏住顧嬌嬌的臉,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逃跑?你打算怎麼幫他逃跑?”
顧嬌嬌眼睫輕顫,“我還以為您會質問我,為了一個賭約愚蠢得害那麼多人喪命,良心會不會痛。”
“你是愚蠢。”
池權冷笑,對顧嬌嬌口中的良心嗤之以鼻。
亂世之中,所謂的良心最無用處。
“所以您是相信我的話了嗎?”
顧嬌嬌神情小心翼翼,他既然沒有受傷,想來不會太過為難自己吧。
而且慕容玲失蹤的事也不應該算到她頭上,當時他但凡有一星半點意識到應該要護著慕容玲,就不會只帶自己一個人走。
池權沒有回答顧嬌嬌,放開她,向吩咐衛兵這件事接下來的部署。
見狀,顧嬌嬌知道這一關是過了,悄悄吐了口氣。
剩下的事不是顧嬌嬌所關心的,她躡手躡腳往外走,眼看就要出門,卻冷不丁聽見池權的聲音。
“我讓你走了嗎。”
“嬌嬌沒打算走,就是想在門口透透氣。”
顧嬌嬌收回已經踏出門檻的那條腿,回頭衝池權討好的笑。
天色慢慢黑了下來,書房裡來來往往換了幾撥人,顧嬌嬌坐在椅子上打盹兒,當感覺到有人拍她臉的時候,睜開眼就見池權在她身前彎著腰。
兩人四目相對,燈光靜謐,竟然將他的眉眼襯得有些柔和。
“我可以回去了?”顧嬌嬌眼神怔怔的,腦袋裡十分混沌。
池權雲淡風輕的收回手,直起身子。
“去用膳。”
顧嬌嬌知道他少說了伺候爺這三字,表情幽怨的跟上。
槍擊事件好像沒給池權造成任何影響,他將顧嬌嬌夾的菜盡數吃了,甚至還有心情讓她挑魚刺。
顧嬌嬌把挑好刺的魚塊放在池權身前的盤子中,看他神情自若的樣子,忍不住道:“您就不擔心慕容小姐找不回來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
池權語氣隨意,無波無瀾的黑眸透露出他的蠻不在乎。
顧嬌嬌看到,隱去心底怪異的感覺。
“怎麼能不擔心呢,她是您搶回統帥府的,您就應該對她的安危負責。況且您不是喜歡她嗎,一想到慕容小姐可能會受傷甚至因此喪命,您就不著急?”
池權停下筷子,視線落到顧嬌嬌臉上,“誰跟你說我喜歡她的。”
顧嬌嬌沒想到池權會這麼說,她在腦子裡回憶了一下,發現他好像確實沒說喜歡慕容玲,皺眉。
“不喜歡您把人家搶回府幹嘛?當花瓶看嗎?”
“爺樂意。”
池權挑了挑眉,語氣難得任性。
聽到對方簡單粗暴的理由,顧嬌嬌心裡十分無語。
不喜歡還拘著人不放,這不是犯賤是什麼?
池權吃飽之後,總算開恩放人,顧嬌嬌身心疲憊地回到家裡,癱在床上動也不想動。
池權什麼都不缺,她不知道還能怎麼樣降低他的惡念值,想來想去就只能從慕容玲身上下手。
或許池權對慕容玲根本就是愛而不自知,畢竟他是沒談過戀愛的男人,分辨不清自己的情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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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權那裡已經睡了一下午,顧嬌嬌一時間沒有睏意,她翻了個身,想到兩人三番兩次的吻和那荒唐一夜,思緒糾結得厲害。
他對她,是否有一絲心動?
還是說因為她是個身份低微的戲子,親就親了。
他怎麼這麼隨便。
……
翌日,顧嬌嬌打聽到張瑋所在的那家醫院的地址,過去尋人。
有衛兵在病房外守著,他們仔細確認顧嬌嬌的身份,這才放行。
此時的張瑋已經醒了,他腦袋上纏著紗布,雙眼空洞的看著房頂。
顧嬌嬌走到病床邊,她伸手在張瑋眼前晃了晃,開玩笑道:“將軍怎麼神情恍惚,是被嚇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