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真沒想到詩凝霜在詩康裕的心中會如此重要,當即也只能改變自己的計劃。
想到二王子之後,歐陽真又壓下了心中噴薄而出的怒火。
為了二殿下的大業,她必須得忍。
不就是一糟老頭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詩凝霜走出去之後,迎面就看見了一身白鶴錦袍,孱弱病態的二王子。
他並不似平常男子那般健碩,整個人都病怏怏的,眉眼間溫潤和善,宛如謙謙君子。
詩駿瞻看見詩凝霜後,微微綻放一個溫和的笑,聲音溫柔舒緩。
“霜兒,好久不見。”
詩凝霜只冷冰冰喊了句二哥就準備離去,卻又被詩駿瞻給叫住了。
他眼中透著幾分擔憂,細聲細語道:“霜兒,你沒事吧,父王未怪罪於你吧?”
詩凝霜眼觀鼻鼻觀心地說:“二哥費心了,我沒什麼大事。”
見她這般油鹽不進,詩駿瞻臉色絲毫未變,而是輕點了下頭,一雙眸子漾著柔和的光芒。
“那就好。”
詩凝霜和他擦身而過的瞬間,心中卻逐漸升起一陣惡寒。
她沒猜錯的話,李四和歐陽真都是面前這位看似溫柔無害的二哥的人。
也難為她大哥還能好好活著了,屬實不容易啊。
詩凝霜身影看不見了之後,詩駿瞻身邊的小廝就狠狠啐了一口。
“奴隸的女兒,還有臉這麼橫,真是反了天了!”
聞言,詩駿瞻溫溫柔柔睨了小廝一眼,嘴裡卻說:“奴隸的女兒你還奢望她能有教養?”
被如此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小廝耳朵都紅了一些,小聲說。
“殿下不用待她那麼好了,那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詩駿瞻似笑非笑,他聽著殿中又開始傳出笑聲,眼中透著幾分深意。
“快了,用不了多久了。”
這邊本以為會迎來死亡卻被放走的幾個女子有些不解其意。
詩凝霜的手下催促道:“你們趕緊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聞言,她們這才懂了是什麼意思,雙眼通紅,哽咽道:“多謝三公主。”
手下冷著一張臉說:“行了,能放了你那是我們公主心善,你們可不要給公主找麻煩。”
“臉最好弄髒一些,這裡沒什麼人,沿著這條路一直走,走到哪算哪。”
“記住,千萬別回頭,也別被人抓住。”
女子們點了點頭,再次說了謝謝之後含著淚走了。
手下回稟詩凝霜的時候,有些疑惑,“公主,為何你要將她們放走,就不怕王上怪罪起來嗎?”
詩凝霜看向前方,眸子似萬年不化的寒冰,“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父王他囂張不了多久了,凌玥馬上就要變天了。”
*
過了寒露之後,天氣很快就轉涼了。
虞稚由於不能受涼,整日都烤著碳火,窩在榻上懶洋洋的。
她的眼半眯著,只覺得睏倦極了,也不知為何。
這日是宮裡每月請平安脈的日子,虞稚正在等太醫到來,就聽見門外傳來珠兒的聲音。
她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不至於太過不雅。
太醫來了之後,恭恭敬敬喚了一聲虞嬪娘娘,便上前隔著紗幔替她診脈。
沒多久,太醫臉上就浮現了一抹喜色,“娘娘,這是喜脈啊!”
話音剛落,虞稚就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眸,將手緩緩放到自己的腹部,不可思議地在想。
天吶,她這是有了?
轉念一想,她這個月的葵水確實還沒來,本以為只是推遲幾天,卻沒想到居然是......
珠兒聽見之後,立即喜上眉梢,美滋滋將太醫送走了。
林嬤嬤瞧見她連蹦帶跳的模樣,連忙皺眉訓斥了幾句,“珠兒,走路穩重一些。”
“知道了嬤嬤。”珠兒吐了吐舌頭,又激動地對林嬤嬤說,“我們馬上就要有小主子啦!”
“你說什麼?”林嬤嬤聲音拔高了許多,頭一回這麼不穩重。
珠兒咧嘴一笑,再次強調了一遍,“娘娘有喜啦!”
林嬤嬤激動到差點踩空,她拍了拍珠兒的肉臉,“趕緊的,去庫房裡把人參枸杞都拿出來,好好給娘娘熬個大補湯。”
珠兒眼睛一亮,“要不,把我養了那麼久的魚兒也殺了熬湯吧!”
林嬤嬤一驚,立即捂住了她的嘴,並且敲了敲她的腦門,怒斥道:“不行。”
珠兒只能委屈巴巴應了一聲,“哦。”
沒多久虞嬪懷孕的訊息就傳遍了後宮,對於她肚子這麼爭氣這點,眾人都表示了震驚。
說起來,兩人的聖寵差不多,可卻是虞稚先懷上,金媚兒這邊倒是沒什麼動靜。
只有金媚兒知道,她和陛下那是純潔得不行的關係,懷上才有問題呢。
此時的她坐在新搭的鞦韆上,膝蓋上放著異國進貢的毛毯,正聽著小玉說宮裡的人是怎麼嘲笑她的。
金媚兒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去庫房裡尋些喜慶的物件給表姐送去,記住,不許旁人經手。”
萬一有人想借她的手害了表姐肚中的孩子,那她可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小玉也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沉著臉點了點頭,“是,娘娘。”
宮裡的其餘妃子雖無心爭寵,可這想隔岸觀火的心確是異常的強烈,恨不得虞稚和金媚兒掐起來。
可沒想到,兩人不僅相安無事了這麼久,關係還挺不錯的。
怡和殿的太后知曉此事之後,立即將大量的綾羅珠寶和藥材補品一律送去了舒和殿。
她還特意提醒元褚炎,要記得給虞稚升位分,不能委屈了她乖孫的親孃。
元褚炎本來正在糾結給虞稚封什麼為好,卻猝不及防收到了太后的督促,立即乾脆利落就將虞稚封為了貴嬪。
並且還賜了封號為嫻,意為嫻靜溫婉之意。
就連虞家也送了不少好東西進來,虞稚覺得她若是哪天不受寵了,有這些在也餓不死了。
甚至還可以說綽綽有餘。
又過了一段時間,開始落雪了,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凌玥那邊的新國君也即位了,不是最受寵的大王子,而是二王子。
詩駿瞻一即位,他便把他的一干兄弟姐妹全屠盡了,只留下了一個在軍中甚有威望的詩凝霜。
若非因詩凝霜武藝高超又有地位,怕是也保不下這條性命。
新君登位,又是如此手段殘忍之人,大臣和百姓都有些提心吊膽。
他們沒想到的是,向來和善愛民的二王子居然是如此冷血無情之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至於詩康裕的後宮,也全被詩駿瞻給端了,除了歐陽真和他娘,沒一人留下。
連著好幾天的屠殺使得王宮內血流成河,用水都沖洗不乾淨。
一來二去,詩駿瞻也覺得晦氣,便開始授命重建新的王宮,徵了不少人當壯丁。
如此耗費財力和人力的行為無異於又是在加重百姓的負擔,他們只覺得自己是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一個火坑中。
凌玥那邊的訊息自是傳到了大元這邊,元褚炎連夜召集群臣商量應對之策。
詩駿瞻比他那個昏庸殘暴的父王睿智有謀多了,若是待他再成長幾年,後果更不敢想象。
他們都知道,這數十年來的平靜,終究要被打破了!
為了防止被偷襲,元褚炎讓六萬元軍壓境,用來震懾凌玥。
凌玥那邊也不甘示弱,直接也派了六萬大軍駐守邊界,隱隱有跟大元叫囂之意。
此舉一出,兩國百姓都知道,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有生死一戰。
可隨著兩軍的試探過後,兩方都沒有下一步的計劃,讓眾人揣測不安的小心靈又放回了原位。
連著好幾天的徹夜長談,元褚炎俊朗的外表都變得有幾分憔悴,下巴那都冒出胡茬來了。
眾臣們爭議的無非一個內容——打還是不打。
凌玥如今是最民心渙散的時候,此時開戰對大元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可一旦打破兩國之間的和平,雙方便會成為不死不休的關係,百姓也會陷於水深火熱之中。
大臣們現在站為了兩派,一派是認為應該此時向凌玥出戰,一舉端了他們。
另一派則相對保守,覺得要靜待良機,敵不動我不動。
“若是等他們強大起來,那無異於是養虎為患啊,就應該這時候直搗黃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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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貿然出兵是非常草率的決定,我們國力強盛,不應該如此衝動!”
“......”
聽著兩派大臣的爭吵,元褚炎只覺得自己頭都要大了,悄悄向阿福遞了個眼神。
阿福即刻秒懂,立即大驚小怪地哎呀了一聲,把眾臣從群情激動的狀態中轉移了注意力。
“陛下,你怎麼了?”
元褚炎裝作頭昏的樣子皺了皺眉,又看向眾位大臣,強打起精神,“朕無事,愛卿們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見狀,本還據理力爭的幾位大臣瞬間蔫了,虞怠瞧見元褚炎臉上的倦色之後,立即拱了拱手道。
“天色已晚,就到此為止吧,各位覺得怎麼樣?”
此起彼伏的聲音瞬間響起。
“好。”
“首輔大人說得對,就到此為止吧。”
至此,元褚炎才是真的解脫了,待大臣們一走,就深深嘆了口氣。
走出紫辰殿之後,元褚炎將手背在身後,沒乘坐輦輿,就這麼慢悠悠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