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氣七重】,又名【七重御氣法】。
是顧名思義,能將單純的氣息流轉變幻出七種不同模樣的功法。而所謂‘七重’,那自然是一重要比一重更高,一重更比一重更難的意味。
即便是鍾離家自家的子弟,一般也就只能學到第二重的【白如紙】——也就是先前步勤練與王滿修對決的一開始,那層結附於其身周的聖白靈氣了。
而很顯然,自方才這鬥獸場間的對決來看,斷了一臂的步勤練還可以施展出第三重的【顯斑斕】來著。
那若是未曾斷臂的步勤練呢?
“第五重,【息殺人】。”
便見座上的她緩緩地打了個哈欠,擺了擺左手,淡淡道:“我就只能學到那,接下來便是怎麼也學不會了。”
只能,竟能。
是座前眾人啞然。
雖說,座前眾人都早就曉得步勤練曾與扶流大戰三個時辰的故事,但當他們親耳聽到她將一件本該難於登晴天的事情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之時,卻還是忍不住地瞪圓了眼,露出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微妙情感。
“哎!可說到底,怎麼這靈眼突然就落在了這鍾離家啊。”
又聽座上的她一聲抱怨。
“若是早知道這靈眼落在這鍾離家,我來這迴廊做啥啊!”步勤練以手捂著自己額頭上那道隱隱作痛的疤痕,邊晃著腦袋,邊嘆息道:“再怎麼說,我也該去鍾離家才是啊!本就待遇好,現在還有這靈眼……嘖!真是便宜那老女人了!”
說完,步勤練舉起酒盞,大灌一口醇酒,還‘呸呸-’地噴了兩聲來。
王滿修微妙地抬了起眸來。
他望著座上的她,抿了抿唇,正色低聲道:“前輩……莫不是也想奪那靈眼去?”
本以為當著白衣的面,這步勤練再怎麼說也會客氣一些,就算不說是否,也大約不會明說。
但……
“那豈不是自然!”卻聽她豪放高聲道:“咱們做玄師的,不就為了能不如那玉皇境界,成為那始皇第二嘛!又不是人人像你這王滿修一樣,天生身中就有三分始皇精魄來著,便只想要那長得好看的小妮子,倒是對天下唯一的靈眼
無甚興趣了……”
白衣緩緩地放下了手中酒盞,微微抬頭,臉上神色顯然是有幾分難看。
“啊哈哈哈!寨主所言,也只是‘若是’,‘若是’罷了。”
就見二人間的秦祿一看氣氛不妙,趕緊哈哈一笑,出聲來打個圓場。
便聽他衝王滿脩敬了杯酒,淡笑著寬慰道:“若是‘若是’的話,寨主便在蘭亭就截住那燕姑娘了,王滿修你這不也就不會在萍水郡裡遇到她了不是?那便沒有約定,沒有承諾,這些煩心事都像煙一般飄走,沒事沒事嘍!”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很顯然,這是一通歪理。
但長歪的道理也總比沒有道理好。
王滿修看出了秦祿的意思,是輕嘆口氣,頷了頷首,不再多言。
步勤練也看出了秦祿的意思,是微微眨眼,擺了擺手,衝白衣道:“哎,是,‘若是’。現在的話就算啦,看在你也是敢與老女人決生死的英傑份上,這小妮子便留給你了……再說老孃方才也只是口快了點,你怎也不細想想,老孃可是鍾離家的客卿,再怎麼不守規矩也不能不講人情不是?瞧把你急的!”
這理……倒是正理。
王滿修眨了眨眼,喝了口酒,好像有些臉紅。
殷少與鴆泠月心照不宣地掩了掩唇,又都開始忍俊稍許。
“倒也……確是此理。”
又見白衣閉眸輕嘆一息,淡淡道:“至少若是前輩在蘭亭的話,鍾離家也不會被滅門了吧。”
話音剛落。
步勤練手裡的木盞‘咚-’地一聲落在了地上,酒灑了一地。
“你說……什麼?!”
就見她急步起身,向前兩步走下了首座,瞪著雙眼,顫聲問白衣道:“你剛剛!說了什麼?!”
寨主這突然其來的動靜,將許多原本還鼾聲震天的野蠻漢子們一下子給嚇醒了。
王滿修驀地一怔,連忙打量向了身旁的左右二人。
卻見這青衣紫裙皆是臉色瞬間驟變,心虛地移開了視線,沒敢與白衣對視。
只因他們昨日,並未告訴過步勤練,這鍾離家被滅門的事情。
只因他們身為奇門中人十分
明白,這對一名該門客卿來說,意味著什麼。
可惜王滿修不是真正的奇門中人。
可惜王滿修也還沒成為一名客卿。
他瞧了眼身前同樣驚愕的灰袍秦祿,是閉眸長嘆了口氣,明白這髒活得由自己來幹了。
便見白衣拂了拂衣袖,也站起了身來,平視著步勤練,先拱手作上了一揖。
“蘭亭鍾離家,被凝林山上客卿下了死手,全家族一百多號人,沒有一個留了全屍。”
王滿修的聲音不響——不如說,他故意壓低了聲音,說得很輕很平靜。
但。
卻在她耳裡。
仍如晴天霹靂一般。
“操!”
是以女子之音,來一聲破口大罵。
“那老女人失心瘋了?!真的動手要滅一家奇門?!”
步勤練左手捂著腦袋上的傷疤,臉色蒼白地高聲嘶吼著,一腳踏出了一個半尺深坑:“她還有沒有點神智,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啊?!那可是鍾離家,鍾離家啊!”
王滿修微微一愣,側首以眸光望向了身旁地上的青衣。
他還記得,殷少曾與他說過,這蘭亭的鍾離家分明只是個排不上名號的奇門小家來著……
“鍾離家的沒落,也就是近些年的事情。是近些年家中子弟都參不透三重以上的御氣之法,便漸漸從奇門中沒落了……現在想來,這份契運,大概是留給那靈眼了罷。”
一旁的秦祿放下酒盞,長嘆一聲,沉聲道:“可再怎麼說,那也是一百多號人啊……扶家三聖這次,真是不知在想什——”
“那個該死的老女人!”
又見步勤練臉色煞白,急步踏回豹毯之前,猛地一拳打穿了那磐石製成的首座,頓時嚇得周圍那些端酒端菜的野蠻漢子們個個都大夢初醒、噤若寒蟬了。
“老孃就該回蘭亭的,老孃就不該來這迴廊!操!”
“扶流……扶流……扶流!操!你怎麼還不死啊!”
步勤練又是一拳震怒,狠狠地砸在了灰黑色的巖地之上。
便是霎時間。
巖碎三尺。
有三丈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