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終於知道,人只要熟了, 真的是可以放鬆的, 哪怕對方是一個極有威嚴,極其厲害的人。
“三把劍,有什麼講究嗎!?”林覓道。
“太阿劍是王劍, 定秦劍是定天下以後所鑄之劍, 鹿盧劍不同, 它救過我的命, 早年被刺殺時,是因為他,我才能傷了荊軻,”秦始皇的語氣卻是淡定的。也是, 當年了不得的大事,經過生死一事後,倒是淡定了。
不過也因為老了的緣故,變得幼稚了,天天沒事就跟雍正掐著玩。不過也是因為雍正是皇帝,才能相互掐, 要是地位不對等, 他也不可能迂尊降貴的去掐雍正不是?!
人生在世, 其實能找到一個掐架的, 真正的對手,怪難的,以前的始皇就真的是挺寂寞。
現在卻不會了。
也許人真的高高在上了, 心底裡還是希望能有真正可以說話的人吧?!人,到底都是貪心的。
所以他雖然對雍正看上去不屑一顧的,其實心裡可珍視這線上的關係了。
當然了,與雍正皇帝也許一開始是真的很認真的,但現在嘛,差不多就當玩樂和老了不服輸吧。
事實上始皇對雍正的能力是認可的,當然,雍正對他也是,不過都是死都不會承認的這兩個人。
“看來你的武藝也不弱,荊軻能為刺客,必是武藝過人的,你能傷他,絕不是一般人,”林覓笑道:“救你的是你自己,不止是劍。你是天生的王。”
贏政一聽,哈哈大笑,道:“王室子弟,武藝絕對是重要的一課。雍正那也是嗎?!”
“是,弓馬嫻熟,文武兼備,皇室嘛,我估計著對子嗣的教育都不會寬鬆,”林覓笑道。
“待扶蘇回,我讓他舞劍給老人家看。”始皇笑道:“此子甚肖我,性情雖不同,然,武藝,不在當年我之下!”
秦以前雖然真的是挺讓人吐糟的,可是,對公子的教育,是值得一提的。
在先秦,各國公子去為質,去流浪,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不管是見識,學識,能力,武藝,才學,就幾乎沒幾個差的。
當然,性情各有不同,但能力,是真的不弱。
周王室在時,還有很多各國公子在周王室為質的,那個能力,嘖嘖。如同現在自小就放到聯合國去歷練的人差不多吧,整天見識的都是什麼人?!
那種駕馭能力,都弱不了。
當然,這一種也有一種野生的狀態,怎麼說呢,與清宮的教育方式不同,但都各有利弊。
先秦各國一旦起爭,那公子能活幾個下來,基本就看野生的共存能力了。有點粗野的,優勝劣汰吧。
秦始皇也是從這過來的。
當然了,扶蘇外放的事,在他那時,只要沒封太子,都是極正常的,只是在雍正眼中,的確是有點不顧後果。心裡既然定了,哪怕再不滿意,也一定要留在身邊防止意外的。
始皇明白,在清,可能這方面,改進了很多很多方式。
不過整體上能差哪兒去啊?!
本質上,都是窩裡鬥。贏者為王這種。
“那敢情好,”林覓高興極了,一高興,人也熟了,也不怕了,便道:“始皇啊,我臉大說一句啊,那個……對百姓好一點啊,百姓能吃上飯了,不管多少貴族起事,都未必能成的,你的能力一壓就壓下去了……但是,百姓吃不飽飯,一旦出事,星火燎原,不得了……便是老四,大清富足安寧,他也不敢稍怠的,你也看到了,他有多節儉,大清多強啊,可他還是怕上行下效的,生恐百姓吃不上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是我為他說話,他有兩千年的經驗,你稍微學到點,便是受益不盡了,當然了,他也要向你學習。大清的富足真的讓皇帝這樣節儉嗎?!是真不是,他這個人啊,以後你與他呆久了,就知道了……”
始皇極為認可,這一點倒是沒否認的,心態也十分平和。
所以,這就不得不說做帝王的強大了,便是再掐,再看不過眼的人,他也能吸取旁人的長處,這樣的能力與心胸,幾乎是每一個能成大事者的天賦。
“老人家與我說說,你們家的收益唄,地裡收的夠吃嗎?!”贏政道。
“說就說唄,”林覓知道他是想瞭解黎庶小民的生計呢,有這個心就可以了。這學習的勁頭,了不得,了不得。
“我們家算是富的,因為可以打獵,我與你說說我們村沒有地的人家怎麼過的吧……”林覓道:“佃了田來租種的人家,佃個十畝,一畝收二百斤算是勉強的,十畝不過二千斤,這一畝交多少稅和賦,還有一年服多少役呢,還有其它苛絹雜稅啥的,一家十口人吧,另外還有交租子呢,便是苦一年,這十畝交完這些,所剩下的,還只能吃稀的。這就算是豐年的收成了,若是遇著旱年或水年,一到災年,你也猜得到……”
贏政沉默了,這麼說,雍正能保證百姓不餓死,本身就是在築固統治了。
而且雍正這人雖然討厭吧,但是吸新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動不動就打聽海外的事,聽的可細可細了。還問過商稅怎麼收,怎麼查帳啥的。
這個人,的確有很多細節之微,值得人尊重和學習啊。
他做皇帝是有很多的優點的,沒有架子,節儉,該學習的時候,從不排外,而且細節考究,當然了,本身這個人的欣賞能力與水平也是過人的,啥都會,啥都能學一點,啥都能說上一點,便是噎人,也從來不含糊的。審美嘛,更是精細,就是太精細了點,究於細節,反倒忽略了粗獷。叫他說,粗獷也有粗獷的美。
這麼一想,雍正優點不少。
始皇臉黑了,他竟開始欣賞雍正,客觀的。
兩人聊的還挺歡。現在也能正常的兩個對坐著談天說地了。再沒有以前的那種拘束和不知道怎麼說話的陌生及距離。更萬萬想不到的是,兩人說的是雍正。
而雍正呢,正忙著叫準備月餅呢,因為中秋快到了,還叮囑著做點細沙好消化的,是專門給小老太和翠兒的。
“秦過不過中秋節?!”雍正問了,還有點不好意思呢,嘴上是不輸,道:“叫始皇也吃一口唄,送禮總不能越過他不送,不像樣,是不是?!再說了,也叫他嚐嚐精細的吃法兒,估計他沒吃過……”
說完又嘀咕道:“是了,秦可不過中秋節,中秋是唐明唐時才始興的。才定下的。秦哪知道什麼月餅不月餅,呵呵,這始皇帝還真土……”
說了還樂呵,抖著腿道:“秦連過年也與咱不同,秋十月為正月呢,得嘞!不同的地方大著呢,以後有的較勁,掐著比高低!”
其實,他對扶蘇和秦朝的劍,是真的很眼饞!
所以想努力的掰回一局,哪怕只是用月餅來掰回!
哎!
月餅終究只是小節,吃的東西,口腹之慾,到底是比不上那扶蘇和秦劍的份量。這可咋整呢?!
不行,他得想個法子,找回面子!
他的後世,其實也是有很多好的,讓始皇眼紅的。
心裡這麼想著,尋思著,其實蘇培盛心裡也是有數的。
當然了,他不會拆穿,雍正呢,一面還說呢,“做好點,用心點,叫他與扶蘇都歎服!”
“是是是,”蘇培盛賠著笑,萬歲爺你怎麼說怎麼是!
這口是心非的。
分明心裡怪崇拜始皇的。
不過雍正嘴上是真損,道:“也叫他嚐嚐月餅是啥,他那秦朝是沒有,他沒吃過,不是朕說,秦的食物,嘖嘖,那個做法,是真落後,可惜不能同席吃飯,要是能,朕要擺上滿漢全席請他,也叫他見識見識……”
蘇培盛真是忍俊不禁的,可是也不敢笑啊,道:“是,秦的飲食習慣確實落後著呢,哪及現在,百姓富足,食法多樣。”
雍正滿意了,他心細的時候是真心細。
比如給翠兒的,是花樣極好看,小巧又好消化的,給小老太的呢,卻是用料紮實,好吃的。而給秦始皇的呢,那就比較考究了,御用龍印,花樣考究,做法精緻至極的。
雍正嘴上不承認,其實內心裡是尊敬著始皇的。也是,要是不承認,能用自己御用的給他嗎?!
叫蘇培盛說,始皇這個人雖然嚴肅吧,但是他這個人,是真的大氣非凡的,給小老太的是九龍鼎,隨便就給了,給定秦劍,隨便就送出去了。
但凡為帝王的,哪一個不忌諱,不怕別人用與自己一樣的,生恐分不出個不同來。
便是雍正,其實也是佩服始皇的。至少這一點上,他不太及始皇。
他太注重細節,而始皇呢,他可大氣多了,他更多的其實在別處。他這個人太自負,他只認為自己是大秦的瑰寶,所以劍啊,鼎啊,瞎幾把送就送了。
要是換了別的皇帝,哪個不忌諱。便是雍正心裡也犯嘀咕呢。
天子之劍,就這麼送了,他知道代表著什麼嗎?!
所以雍正就想了,這是專屬於始皇的霸氣。
這個人,極度的自信,極度的自負。
鼎也好,劍也好,只是他這個自負始皇的附屬之物,他根本不放在眼裡的那種性格。
其實不如他的地方還多著,學的地方其實也多呢。
這事不能多想,想多了自卑。雍正這人,其實心思可敏感了,所以他細膩入微。始皇怕是粗糙些,未必懂。所以一些細節,能將扶蘇給感動死,但是始皇在這一點上,是做不到的,他是比較欠缺的。雍正一般遇到糟心人能忍就忍,忍不了再說,始皇不喜歡在小事上用太多心,但凡讓他糟心的,都滅九族了。
始皇下了線,便有點盼歸扶蘇,默默的壓住思念不提。
小老太也下線了,去瞅了一眼翠兒,見睡的正香,手上還盤著佛珠。
這孩子覺輕,一聽聲音就醒了,道:“奶?!”
“這佛珠可喜歡?!”小老太道。
“喜歡。”翠兒道:“玉璧和玉玦不好拿出來常戴的,所以收起來了。只是這個,卻喜歡的很。”
常年把玩,包漿圓潤,還透著佛的香氣能不好看嗎?!翠兒自然喜歡。
“我看老四對你也算投緣。別看他天天掐始皇,可他這人,就喜歡你這種性子的,沉穩,不然也不會將這個給你。”小老太道。
翠兒握的緊了些,心中感動,道:“我會好好珍惜的,平常戴在袖子裡,不叫娘瞧見。”不然又被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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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敢搶,我自罵她!”小老太嘆道:“始皇呢,給了你一柄劍,但是太扎眼,我沒帶出來,這樣的東西,與我們家也不相配,所以就放在空間裡了,以後再轉送給你扶蘇哥哥。”
“好。”翠兒點頭,道:“中秋快到了,我想給他們準備些節禮。”
“若有心,給你大爹和扶蘇將你常繡的錦袋送兩個便是了,他們二人,什麼好的沒見過,重的是心意。”小老太笑道:“雖然你手藝還有精進的空間,然而,咱們家也沒別的可相襯著送的,這個就挺好。”
“小爹爹和蘇公公呢?!”翠兒道。
“抄本經書就行,哪怕字不好看,也當是心意,再加上也能叫你小爹爹指點你的字,”小老太笑道:“師者領進門,功夫在自身了,以後你想學到多少,只看你自己!”
翠兒道:“我明白!”
“好孩子,不必忐忑,這是好事兒!”小老太道:“我教你的終究有限。很多時候,人這一生,得自己去經歷,親眼看看。”
翠兒通透至極,點頭應了,又道:“平常我也會轉交給大哥和果兒一起學的。”
“這般才好。你三嬸若問起來,只說是我教的。”林覓笑道:“你三嬸從不是多事的人,不會疑心。你爹孃就更不必了,他們不咋識字,便是見了,也不懂。放心!”
翠兒道:“嗯。”
因此便更用心的學習針線和練字,以及讀書了。不僅如此自律,而且還能引導著果兒也練字,更是與大狗子相處融洽,寫字讀書在一處。更有才能的是,這些她都做了,還能將林覓屋裡的事打理的都用不著林覓費心。每天還能幫著廚房做點家事這種。
差不多都十項全能了。
這孩子,嘴嚴,踏實,肩有上力,心中有重有情義。
林覓嘆了一聲,幸虧沒耽誤啊。若不然以後的命運,有過去種種那些壓抑著,會影響運氣的。
如今才好,開朗些,學些本事,技多不壓身,這心裡就會更自信,自信了,這渾身上下的氣質,就會自然而然的全出來了。
真好!
中秋快到了,送禮的時候到了。
雍正呢,忙著折騰月餅的事,最近反正皇上挺能折騰的,宮人反正是習慣了,比如皇上自個兒做飯啊,讓御廚準備糕點啊,都是常事,再加上每年都要準備月餅,所以糕點師傅是真的習慣了,就是今年皇上的要求稍微多了點兒,但也不是事兒,他多嘗試就是了,再說了,因為月餅的事,常能來見雍正,雍正還能指點兩句,甚至還有聖寵和賞賜,哪個不高興兒?!
就是養心殿的大臣們有點蒙圈,因為他們一來總要被雍正推過來好幾樣月餅,叫嚐嚐,順便寫下心得……
這皇上是要開月餅店咋的?!
就是皇上這兒的東西好吃,但常常吃,誰不膩?!唉。反正清宮裡是真熱鬧。
而小老太那呢,也有事!什麼事呢?王氏懷上了!
我的天,那個折騰勁,今天要吃老母雞補補,明天呢,要吃豬骨髓,後天呢,恨不得要啃羊腿,嘖嘖,老二也陪著她折騰,上下尋摸著好東西給她吃啊,出門在外的尋摸著好的,都給王氏滋補,恨不得要吃人了似的,那個勁頭,反正林覓是看不過眼。
胡氏進來了,道:“娘,二房鍋裡天天燉著好吃的呢,那香味兒,倒把大狗子給饞到了……”
“你就不能也給大狗子燉點吃?”林覓笑道。
“有呢,”胡氏道:“哪能苦了大狗子啊,我就是說一聲老二家的這折騰勁,讓人心裡煩!”
林覓哪不知道她心裡煩,看了她的肚子一眼,道:“你少起念頭。你年歲也不小了,若是有個好歹,你叫延亭娶個後來的還是怎的?!”
胡氏道:“娘,我只是這麼一說。不過娘幾十歲的時候,也生了老三,這老來子,想必也是可聰明的,老三可聰明呢!”
看出來了,胡氏這是先羨慕上了,這眼巴巴的勁頭,天天盯著二房吃啥喝啥,她本不是這樣人,這麼用心盯著,可不就是因為王氏的肚子?
林覓不理她。
胡氏便訕訕的,便不敢再說了,反正婆婆不支援,而丈夫呢,恨不得天天拎著大狗子上山教育,是真的很用心教導的,她是說過一次,想再受孕,然而李延亭壓根不理她,便是偶爾有了那個事,也從來不在內裡怎麼樣。
她本來年紀就大了,這個樣子,可怎麼懷?
之前王氏沒懷上,她還沒怎麼,現在這王氏一懷上,她的心也就燒起來了似的。天天跟瘋了一樣的盯著老二在廚房裡又煮啥燉啥了,也不是饞,其實真正眼紅的,是說不出來的。
“我看你是閒的,消停點吧,大狗子這樣孝順,又懂事,你少起不該起的念頭,”林覓道:“回屋吧。”
胡氏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高氏進來了,是做好了衣服進來的,道:“娘,我給娘縫了個夾襖,娘試試看,天怪冷的,穿上暖和些。”
“就數你最有孝心。”林覓試了試,笑道:“很合身。”
她先脫了下來,打算過兩日再涼些再穿,又叫她坐了喝茶,道:“剛剛老二家的攔住你說什麼呢?!”
“看到我手上的夾襖了,也想要一個,但是嘴上不好說的,只說她自個兒一會腰痠,一會兒手疼的,是不想自己做針線呢……”高氏道。
林覓聽了也有點無語,道:“這個可真是能折騰,主意淨打到旁人身上了。”
翠兒聽了也萬分的無語,便道:“我給娘做個便是,省得她來吵奶和嬸。”
“你可別做,你哪有空做這麼多的?!”林覓道:“你若得空做了,以後衣服樣樣都是你做。你便是得了閒,給她肚子裡那個縫個肚兜,也是心意了。面上也說得過去。”
翠兒想了想,知道奶是疼自己呢,肚兜做起來是不費事,小孩子用的,能有多大?!她應了一聲,便靠窗坐著去寫大字了!
高氏去瞅了一眼,道:“翠兒這字現在倒有個模樣了……”
“天冷了,哪天弄個手爐與她,天天寫字,也怪冷的,”林覓笑道:“二狗子三狗子也買兩個,他們兩個字可有進步?!”
“有禮有規矩了,”高氏笑道,“爹將他們送進私塾以後,每天讀書,晚上回我爹那,我兩個嫂子照看著,也安排了一間屋子,倒也敞亮。”
林覓笑道:“有親家公天天盯著,想必功課出不了岔子。”
高氏點點頭。
林覓道:“延治還天天往親家公家裡跑?!”
“是,”高氏道:“他大約也對二狗子三狗子十分上心。”
林覓心裡有點狐疑,可是卻說不出來的,她估計高氏可能也猜到點,但是兩人都不敢確定,都不說。林覓便問她,“對你呢?”
高氏低了頭,道:“對我挺好的。相敬如賓的。挺好的。”
林覓握了一下她的手,發現冰涼涼的,將熱茶遞過去,道:“多喝點暖暖身子,你還年輕,怎的身上比我還涼了?!”
高氏心中一暖,握著茶杯喝了起來,這裡的茶是真的好喝。但她是守禮的人,萬不會盡孝的時候,只是為了過來蹭茶喝的。
說了一會子話,高氏回去了。
“你三嬸這個人,就是太過守禮,”林覓嘆了一聲,翠兒聽了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林覓看了看翠兒的字,又看了看果兒跟狗爬一樣的字,笑道:“這果兒,還沒定性呢,得好好勒一勒了,省得在外瘋跑,在家拘著寫字就挺好。”
果兒吐了吐舌,去吃果子了。
“我的字,不好,”翠兒低聲道:“小爹爹的字才叫好,我臨摹著還沒有心得呢。”
“慢慢來,他身上所有的本事,學之不盡,受用無窮的,這字啊,還只是其中一樣……”林覓笑道。
得,翠兒有點自慚形穢了,“這個字,我寫二十年也比不上的。”
但是嚮往美好,是人的天性,翠兒很珍視字帖,平時裡都是小心的收著,不叫果兒亂碰壞了的。
林覓笑道:“為什麼非要比呢?!”
翠兒一下子就悟出來了,笑道:“也是,為什麼非要比呢?!”
這孩子,活的通透,苦人家的孩子的意志,是真的能屈能伸。
翠兒是根系強勁的野草,而很多女子是高嶺之花,長在懸崖之上,終於是無根之人。誰也說不上,哪個更好,或更不好。所以無需去比,只是活著的時候,好好活著便是了。
林覓剛坐回自己的榻上,就聽見外面王氏的聲音了,一會兒哎喲叫腰疼,老二是可勁的去揉啊,一會兒又叫要吃奶皮子,老二便厚著臉皮,去與胡氏要大狗子吃的奶皮子了,弄的胡氏無語。翠兒的神色也頗有些一言難盡。
她爹可真是……叫她說咋好,她都嫌丟人,更別說奶了。
林覓見她的表情很是微妙,便笑道:“你那爹媽,也是奇葩兩個,罷了,恩愛的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爹,可高興著呢。”
也是,看李延壽上竄下跳的鬧騰的村裡盡知他婆娘懷上了,誰不看他說笑。
不過李延壽是真的疼婆娘,夫妻也恩愛。旁人也就看著熱鬧就罷了。架不過當事人高興兒。
瞧瞧王氏折騰的,閤家不安寧,不過林覓不看也就不看。反正王氏也折騰不到她這裡來。
正說著呢,便聽到外面王氏說了,“昂……一定是兒子,我說是兒子就是兒子,我都生兩閨女了,還生閨女啊?!那不能夠!鐵定是兒子!”
一聽原來是有村裡婦人過來尋她說話,她一時得意的真跟生了兒子似的。
村婦們便都笑,都道:“這兒子還沒下來,倒是享受了你爺們的服侍,不管兒子閨女,都值當了……”
“那是……”王氏得意的挺了挺肚子,道:“你們別瞎說啊,這裡面,定是我兒子。”
翠兒只當沒聽見,果兒看了看翠兒,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擔心了。翠兒摸了摸她的臉,道:“不妨事,不管是弟弟妹妹,我們總是跟著奶過的。”
果兒的心一下子就安了,點了點頭。她本是不愁事的年紀,這麼一想,也就不在意了。
其實大約是在村裡看到了,生了兒子的人家,上頭的姐姐的待遇。本來她們兩個就不怎麼受待見,若是真的,以後這日子,會直線下滑。
不過果兒想著反正跟奶過,的確是不用擔心。
翠兒和果兒過的日子,真的不比男孩子差,可是村裡的丫頭們在家幹啥呢?!打豬草,餵雞,還沒灶臺高,已經幫著人做飯了,甚至還要照顧弟弟妹妹,小孩子總有磕碰,若是弟弟妹妹磕到了,便是一頓抽。
果兒光想起來都是心裡發抽。
不是不知事,哪有真不知事的人,果兒濡沫的瞅了林覓一眼,心一下子就安了,開開心心的繼續吃果子,還說呢,“奶,到了冬天沒果子了,怎麼辦呢?!”
“這個好辦,漬個梅子,到了冬天有酸梅吃,”林覓笑道。
果然點點頭,外面的事,反正是不關屋裡三個人的事似的。
但是胡氏入心啊,聽著村婦們討論著肚子尖啊圓的,這眼巴巴的樣子,真是讓人沒法看。哪一個看不出來?!私下裡不知道怎麼說胡氏了。
林覓光看了她這個樣子就糟心。
正無語著呢,王屠戶來了,王氏一見就尖聲喊道:“爹……”
王屠戶一聽,也是無語,這麼高聲幹啥?怕誰不知道你爹來了還是咋的?!自己女兒啥德性,王屠戶再清楚不過,一時看了看她的肚子,王氏還挺了挺呢,道:“我兒子!”
你咋知道是兒子?!再說了,這肚子還不顯懷呢,挺個啥?!
王屠戶也是知道了這個事不放心,來看一眼,但是真來看一眼吧,看到糟心的女兒,他就又不開心了。
看她這樣子,也不用問,好著呢,便道:“親家母呢?!”
“在屋裡呢……”王氏道:“爹帶啥了,我瞅瞅,你看你來,還帶這麼多東西……”
村婦們都笑著走了,見李家來客人了,總不能賴著不走,這事也不講究啊。但王氏這聲音拔尖的,誰不知道她孃家好過,她爹牽掛,次次都帶好的來啊?!
這德性,因此當笑話似的說著出來了。
王屠戶也挺無語的,嘆了一口氣,這糟心貨是罵都罵不醒的。他一次次的說著也怪費勁的,因此也不說了。
林覓已經迎出來了,道:“親家快進屋坐!”
“唉。”王屠戶應了,農家嘛,也沒個什麼待客的講究,反正老太的屋裡,其實也沒啥講究,能坐!
翠兒果兒的炕隔著簾子呢,因此倒不妨事。
王屠戶接了茶,道:“這個不成器的叫親家母操心了。”
“難為親家還惦記,特意來看,”林覓客氣的笑,道:“操心倒是不操心,他們夫妻自個兒操心也罷了。”
王屠戶笑了,覺得這老太瞞會說話的,要是旁人家,說不得得抱怨王氏太折騰了。
他也止口不多說,只道:“親家母現在的日子才叫日子呢,這日子多好,還是分了家好,自在。”
“可不是,”林覓拿了果子與他吃,笑道:“親家現在還操心吶!”
“是呢,我家雖然分了,但也操心的地方多,只怕想過這日子,還得過上幾年。”王屠戶道:“活一日白操心一日罷了。”
他看向翠兒果兒,這兩個丫頭是真的養得好,以前瘦不伶釘的,如今卻大不同了。
以前連王屠戶都常罵王氏,叫對兩個女娃好點兒,可是這貨一心只要生兒子,弄的王屠戶罵都罵不明白,特別心累。
如今一看養在老太屋裡,是真個的不一樣了,連氣質都不一樣了,心中便感嘆的很。親家雖不管兒子的事了,其實孫子輩的,還在操心著呢。
看老太是過上好日子了,其實心裡又哪清淨?不過也是活一日操心一日兒孫罷了,因此心裡倒是感慨的很。
兩個丫頭乖巧極,王屠戶一進屋,她們就叫了外公了。
王屠戶道:“乖。來,這個拿去吃,不及你們奶屋裡的好,但也是個甜嘴兒的。”
他看到了,兩丫頭炕桌上有字貼之類的呢,是用心教養的。
翠兒接了,謝了。果兒倒不客氣,開啟瞅了,道:“是蜜餞唉,奶,可好吃了!”
“吃吧。”林覓笑道:“外公不是外人。”
王屠戶聽了這話心裡暖暖的,放下東西又出來了。林覓笑著留吃飯。王屠戶自是應了。
進了二房,見王氏這太后的德性,便是挺一言難盡的。他又看了看憨女婿,這貨更是一句怨言也沒有,傻乎乎的叫做飯就做飯,叫洗腳就洗腳的。而王氏呢,是半絲的活都不做了,就光挺著肚子美了……
王屠戶那心裡憋的啊,這可真是看都看不過眼去。
一想起親家母,便覺得親家母真不是一般人,忍著能不說一句不好。便是了這個親爹,都不咋能看過眼。
所以才說,他是真的給女兒挑了一門好親呢,但是,怎麼說呢,便覺得對不太起李家的,坑了李家了。
這坑貨,唉……但是憨女婿更是坑娘,估計著親家母這些日子光看著都看飽了。
王屠戶一時沒有說話,王氏還心裡美呢,道:“爹哇,你看看我肚子,定是外孫子……”
“呵呵……”王屠戶便是想罵她,也不能真跟個懷了孕的計較啊,想了想吞了下去,道:“便是懷上了,也犯不著這麼金貴,你別太折騰延壽,像個什麼樣子?!”
王氏道:“我之前天天做飯洗衣呢,現在懷了不過是叫他服侍我兩天,爹還心疼起他來了,你咋不心疼你自個兒的女兒呢……”
王屠戶的頭上直跳,然而那個被坑的傢伙還笑著道:“是呢是呢,婆娘怪難受的,我且服侍著一年半載的,也不算什麼……”
呵呵呵呵……
行,是老子我多管閒事了。
王屠戶這飯實在沒法吃下去,看了扎眼睛啊,因此火速與林覓告了罪,直道家裡還有事,放下東西,便火燒屁股的跑了。
林覓看的好笑,也是難為王屠戶,估計看了也糟心,只是虧得是他親生的,要不是親生的,估計早不來了。
“你們外公倒是腦子清明的,以後你們可不能忘了,多走動走動。”林覓笑道,“比你們親孃靠譜。”
翠兒先樂了,笑著與果兒應了。
能說什麼啊?!都是一家人,也沒法子說王氏的不是是不是?!
林覓是挺想吐糟的,她決定以後沒事就上線吐糟一下王氏。不然跟旁人是沒法說。也說不出口不是?
而胡氏呢,等延亭帶著大狗子下了山,便拉扯著他,扭扭捏捏的話就是說不出來呢。
李延亭見她這樣,便道:“大狗子去你奶屋裡吃飯吧……”
大狗子巴不得一聲呢,歡歡喜喜的端了飯進奶屋裡去了。翠兒果兒和大狗子三人把碗一端,開心的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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