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中賢睨一眼過去，這傢伙出去一趟學壞了。知錯不改，還梗著脖子敢頂嘴了。
他不用武力，不用眼神，只是冷冷一笑：“也不怎麼，就是聽說你要退婚了？那九公主到現在不嫁人，可是還巴巴的等著招你做駙馬呢。之前我一直在壓著這事，但如果我不想壓了……”
“壓，繼續壓，必須壓！”
歐陽牧得瑟的桃花臉一秒變色，哆嗦著手倒杯茶，滿臉帶笑的雙手遞上去。
“中賢，九千歲，攝政王，我剛才只是跟你開了一個玩笑。我們倆這朋友都做十幾年了，可來之不易啊。對了，我還將那個女細作給抓住了呢，要不就功過相抵？”
若是蘇染染能給歐陽牧噁心死，那九公主就能給歐陽牧折磨死。
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在九公主身上可謂是發揮的淋漓盡致。
高興了給你哭一發，不高興給你哭一發，不喜不悲的平常日子，看見落個花哭一發，看見下個雨哭一發她也哭的不久，就是日行一哭，一哭一日。可以哭的驚天動地，也可以哭的默默無聲細水流。
歐陽牧都懷疑九公主上輩子是個泉眼託生的，那眼淚怎麼就沒有枯竭的時候呢？
成帝死的時候，九公主六歲。現在算來，也是十八歲的大姑娘了。按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但她皇帝老爹早死了。哥哥做皇帝都死了，現在是一個侄兒在位。她一個公主的身份尷尬，母親身份還低微。
但個性還是十足的，脾氣還是很大的。陸中賢給九公主找了好幾個合適的物件，都被九公主一哭二哭三哭給哭黃了。九公主說了這輩子非念青公子不嫁，他有婚約，她可以做平妻。他若一輩子不娶，她就一生孤獨。
如此痴情的金枝玉葉，歐陽牧沒有受寵若驚，而是提之變色。因為歐陽牧是個天生樂天派，最害怕頭疼的就是願意哭的女人。
他寧可一輩子打光棍，他都不去會做駙馬爺！
陸中賢現在滿心問題，其實也根本沒沒心思跟歐陽牧算賬。都給他攢著吧，攢到一起算總賬。現在，是答疑時間。
蘇染染壁虎一樣在趴隔壁牆上聽來聽去，也沒聽出歐陽牧受虐的什麼不和諧聲音。
放心了，睡覺去。
在穿上晃悠了好幾天，這又忙活半夜經歷生死，蘇染染真是困的要死，躺床上沒用上五分鐘就睡著了。
第二天，日頭升起老高。
睡美的蘇染染使勁伸開一個懶腰，胳膊腿兒伸到極限的時候，一睜眼，陸中賢竟然在床頭坐著，一臉寵溺似笑非笑看著她。
一秒彈黃般收成一團：“你怎麼在這兒？”
“睜開眼就能看見我的感覺怎麼樣？”陸中賢滿面含笑，跟昨晚殺伐果斷，戾氣很重的男人彷若不是一個似的。
“我感覺有點……受寵若驚。”蘇染染撐著床坐起來，搓搓發緊的臉：“你不會是一晚上都在這兒坐著吧？”
“那倒沒有。我還回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蘇染染上看下看，雖然還是一身絳紫袍子，但料子和做工的確是比昨天的低調很多。
肚子“咕嚕嚕”叫起來。昨晚都還沒吃啥就出事了，睡覺又到半上午才起，肚子裡不唱空城計才怪。
洗漱之後，陸忠賢帶著蘇染染出去吃早飯。路過隔壁的時候特意放輕腳步，結果那歐陽牧還是下一秒開門出來：“吃早飯啊？一起啊。”
陰魂不散，好容易有個二人世界，卻走哪兒都帶個拖油瓶。
對面就有個飯館。
這個時間早飯口過去了，午飯口還沒到，飯館裡吃飯的人不多，幾個小廝湊在一起吃著瓜子，聊著閒磕。
陸中賢點了鮑魚粥，水晶蝦餃，燒麥，還有老鴨湯和兩個青菜。
蘇染染暗暗咂舌，早飯就弄這麼隆重，不愧是攝政王的派頭。喝一口鮑魚粥，有點點腥，若是再加一個料兒就好了。
“你們聽說了麼，昨天念青公子出現在百國園。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穿著一身女人的裙子，在夜裡招搖。”
“還能受什麼刺激，定是被蘇染染那只母豬給氣的精神不正常了。”
“蘇染染我那天見了，就在這門前大街不遠，坐地上潑婦一樣的打滾的哭啊。說念青公子睡了她不承認，從小的婚約也不想認。那粗鄙的那裡像個秀才之女，就是鄉野村婦都比她強。”
幾個小廝聊天的聲音不大但也不小，反正蘇染染是聽得清清楚楚。本來就有點腥的鮑魚粥現在喝的都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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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說人，小聲一點其實也是一種善良。
陸中賢手一拍桌子，起身就要過去。卻被歐陽牧一把按住：“稍安勿躁，再聽聽，聽聽大家夥怎麼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聽完就知道這事兒是不是我一個人無理取鬧了。”
歐陽牧話音剛落，就來了幾個男人來用餐。他們進來一邊找位置一邊毫不避人自顧聊天
“你們剛才看見了麼？那個矮粗胖的女人就是最近聞名半個京都的蘇染染。說是剛及笄，可我看著和我婆娘生完孩子餵奶的時候一樣。胸前那兩坨就跟裝了倆葫蘆瓢似的，哈哈。”
“其實長得美醜，身材啥樣都是父母給的，咱也沒啥權利笑話。關鍵是那粗鄙的性子真是配不上念青公子。剛才掐著丫頭耳朵祖宗八代的罵，帶孩子的路人都給孩子捂住耳朵，真是不堪入耳，難聽至極。”
“哎，你們覺得那蘇染染說的是真的麼？念青公子真的會去睡蘇染染？她對自己什麼尊榮心裡都沒點數麼？念青公子在京都才華學識，相貌品性，家室身份那都屈指可數的。就是飢渴難耐去睡個粗使丫頭，都比睡她來的舒服吧。”
“豬又不會覺得自己醜。再說也有可能是那女人對咱們年輕公子使用什麼下作的手段了。帝師重信，重情，重才。可他早年給兒子定的這個親可真是大錯特錯了。被蘇染染纏上，帝師家門不幸啊。”
歐陽牧聽得都想鼓掌喝彩了。
“你們聽聽，都聽聽。全都是為我抱不平的聲音啊。想我也是京都赫赫有名的一個人物，如今卻落得如此田地，我真是冤啊。”
蘇染染拿著個鴨腿啃，張嘴一大口，就好像在咬蘇冬梅身上的肉。
你還喊冤，我比你更冤。我簡直比你冤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