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日,尚未破曉,國王和大家夥兒就啟程前去狼林,我留下來了,因為我是女眷,哼,真是公平。
老實說,在馬上用我那把弩打獵,確實有些不實際,我或許得練練投斧和標槍,才能參加狩獵。不過這和我的慣用武器沒什麼關係,提利昂也去了,他連弩都沒有。
我在心裡克服這一點兒因為忽視而帶來的小小不適,忙活著佈置我給布蘭的試煉,別忘了,我和他約定過的,他今天會成為北地的小騎士,這是屬於小騎士的試煉。
“茉丹修女在找你,”我看到瓊恩靠在門扉上,笑咪咪地看著我,“珊莎和艾莉婭在陪公主刺繡,艾莉婭剛跑出來,現在又被抓回去了,我好像看到凱特琳夫人非常生氣。”他這純屬在沒話找話。
“你不氣我啦?今天我有預感,去縫紉時會戳手指尖,所以不去了。”我說道,小心地藏好我的耳環,“布蘭呢,他在哪?”
“這理由不錯,我會建議艾莉婭用上,她這是第二次被訓了,上一次羅柏和喬佛裡發生口角,她也在場。布蘭?在院子裡瞎逛,我去叫他。”
布蘭看起來不是很開心,或者說,蔫巴巴的,我沒聽他說過他的小狼的名字,小狼同樣低落地坐在他身邊,“怎麼啦,小騎士,是誰偷走了你的甜甜圈?”我動作雀躍,彎腰看著他的眼睛,想感染一下他的情緒。
“沒事!”他低落地說。
“我們是朋友,心事要和朋友分享,把朋友當心樹,布蘭。”
他瞧著我,小嘴唇動了動。
“爸爸說,我要去君臨,”布蘭黑亮亮的小眼睛低垂著,我隱約看到他眼中的淚水,“老奶媽不去,誰說故事呢?蓋吉不去,我會想他的乳酪蛋糕的;密肯也不去,可他說會打造我的第一把劍,向心樹發的誓;還有阿多,阿多隻會阿多;”他嘟嚕嘟嚕嘀咕嘀咕地抱怨,“以及我的馬,我的小馬不會跟我走。”
“你想去南方,記得嗎?”我提醒他,語音悠長,耐心極了,“那裡有騎士,有龍頭,有船,你可以騎真正的馬,你爸爸會保護你,說不定你會成為御林鐵衛,還有水果和其他的小朋友,你的小狼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我還在想。”他注意力轉開了一些,“你會叫你的狼什麼名字,萊雅拉?”
“叫哭布布好了。”
“哎,你別那麼說我。”
“我哥哥以前管我叫喪氣包呢。”
“我想想,好多人叫艾莉婭‘馬臉艾莉婭’。”
“那你呢?”
“沒有,我們給狼取名字呢,”他把話兒轉了回來,掰著指頭,“羅柏的狼叫灰風,珊莎的叫淑女,艾莉婭的狼是娜梅莉亞,瑞肯的叫毛毛狗,”他數著,“瓊恩的叫白靈,我喜歡這個名字,我想過好些名字,比如微笑,灰灰毛,啊,這個太像瑞肯的狗狗名字了,還有,還有好多。”
他會想起來那個名字的,我沒有半點提示的意思,“那你還想當北方的騎士嗎?布蘭。”
“學士說,北方沒有騎士,沒人往額頭抹油,也不會在七神前跪拜,”他的小臉鼓起來了,“你是個大騙子,女孩子都是大騙子,不過我還是來了,本來我想丟下你去爬牆,但是我答應過的,所以我來了!”
“那是我對不起你,抱歉,布蘭,”我撓他腦袋,他拼命躲開我的手,“北方可以有騎士的,保護子民,忠貞、勇敢、善良,這便是騎士了,對嘛?”
他不願到我懷裡,嘟囔著,“哎呀,我不是小孩子啦,男孩子和女孩子不應該碰手手,我們開始試煉吧,試煉,橡木臉!”
所謂的試煉不過是找東西而已,我把自己的幾個小玩意兒藏在了大廳中,給布蘭出謎語,他猜謎語,然後尋找,然後我們也去了首堡、主堡以及藏書塔,布蘭知道好多密道,分享給了我。
“我很大度的!”他宣告道,“下次不準騙我喔,朋友不會欺騙朋友。”可是私生子女的出生本身就伴隨著花言巧語的欺騙,我們天生會騙人呀,小寶貝。
我們花了一整天時間在這上面,我看著布蘭靈巧地爬到窗臺上拿到我事先放在上頭的橡木面具,“是橡木臉!”他驚叫道。
“最後一個!好了,你現在是北境的騎士了,我們去向心樹發誓吧,布蘭。”
瓊恩一直在看著,我懷疑他是不是怕我把他親愛的布蘭弟弟拐走,“我發覺我根本就不瞭解你,”他終於開口,“我以為你要麼去狩獵,要麼去刺繡,而不是和一個孩子玩耍。”
“那打平了,我也不瞭解你,”所以說,我們只是同病相憐,我抱起手臂,布蘭跑在我們前面,他興奮壞了,“我倒是想去狼林打獵,可是我沒在人員名單上。”
“勞勃國王喜歡你,如果你願意的話你會在名單上的,我知道,你能騎馬,或許還善用弓箭。”
“我箭術不怎麼樣。”我搖了搖頭,輕風拂面,讓我有些涼,我轉頭看向艾德的私生子,“我很感激國王,但是我覺得離他最好遠一點,已經有人說我是‘國王的剝皮表子’了。”
“抱歉,”瓊恩窘迫地說,“這一點我沒想到。”
“凡事總有其代價,或許這就是代價之一,別人的嘴,烏鴉的叫,,畢竟言語就是風而已,我習慣了。”我總結道,我在他人的口中是個蠻子,是個女巫,在十五歲時就流過產,還被說蓋了一個莊園,養了一幫男人,在裡頭胡天胡地,現在又多了一個國王的表子。
拋頭露面的女人總是伴隨風言風語,哪怕是詩歌中的美麗少女也會被一些人評價為出賣色相,何況我還是個野種,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其實,”我悵惘地說道,“我還挺思念雪諾家族的。”但是我們都知道這不可能了,原本就希望渺茫,如今我即將南下,他即將北上,天各一方。
說實話,有那麼一瞬間,我也幻想過,瓊恩是個足夠牢靠的人,我的立場不會擋在他和大是大非之間,我們如果真的一起過日子,會很幸福的,他不夠成熟,但是他會有成熟的一天。
“你是波頓的小姐,”他笑著說道,“而我是個私生——”
“我們都是野種,你心裡知道的,雪諾,萊雅拉·雪諾,瓊恩·雪諾。”我平靜地說道,“忘記昨晚的侏儒是怎麼說的了嗎?這就是現實。”
瓊恩抿了抿唇,看著我的臉,“我和我父親說過了,也和班揚叔叔談過了,我會去絕境長城,成為黑衣弟兄。”他語氣篤定,已然深思熟慮。
“祝賀你,”我淺笑道,“你會有一番功績的,瓊恩,長城上的白狼,這個稱號如何?”
“還挺不錯,”他蹙眉說道,“比觸手切割者好一些,那個稱號太奇怪了。”
找死!完了,這輩子的黑歷史,他當時偷聽!
神木林依然靜謐,可庭院那邊卻傳來一陣嘈雜,“布蘭,布蘭登!你在哪,布蘭!?”我聽到凱特琳的尖叫。
“快回去,你媽媽在找你。”我聽出了凱特琳夫人音調中的恐慌,,“該走了,布蘭。”
“不,我要成為騎士,萊雅,你答應過的。”他固執地盯著我,直接在臨冬城心樹前坐下了,扭捏著。
“有事情發生了,你媽媽需要你,她可能有危險,小騎士,我們可以以後補儀式,快去!”我快速地說道,這一刻我嚴厲得嚇人,我不喜歡孩子忤逆母親,尤其是拒絕母親如此可憐痛苦的祈求,我戴上了莊園主的面具,表情不容置疑。
“可是,騎士…”他嚅囁道。
我走近他身前,直視他的雙眼,握住他的小手,“我會好好教你的,你要去君臨,記得嗎?我也要去呀。”
布蘭冷靜下來了,他乖巧的點了點頭,“那說好啦!誰騙人誰是毛毛狗!”,小不點說完往外跑去,他的小狼跟著他。
“瓊恩,快去看著點你弟弟。”可不能讓布蘭中途又跑去爬牆,瓊恩朝我頷首。
他欲言又止,乾脆地轉身,不經意地飄了一句:“其實,想多站一會的。”
我看著他走遠,他跟在布蘭的後面,步伐開始時有些尷尬害羞,爾後堅定異常。
我很迷茫,是不是奔狼的先祖和舊神有過契約,是不是史塔克在298年這一年中,註定要把一位成員獻給心樹?讓他成為繼“血鴉”布林登·河文之後的又一位三眼烏鴉。
獅狼之爭是否是命中註定,那位把混亂當做階梯的培提爾·貝里席在從中作梗,致力於釀造爭端,並且早有預謀?
“波頓的小姐,別靠近主堡那間臥室,二樓那間,”哈爾溫,他是馬房總管的兒子,也是臨冬城侍衛,“瑞肯少爺昏迷不信,夫人情緒很糟糕,別發生了衝突。”
“發生了什麼事?”我瞧了一眼,瓊恩和布蘭都靜靜地在裡頭張望,而我被攔在了這裡。
“刺殺,小姐,有人用一把瓦雷利亞鋼匕首刺殺瑞肯少爺,他當時和茉丹修女在一起,現在茉丹修女受了傷,一隻手沒了,另外一隻手還剩下半個,瑞肯少爺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刺客呢?”我問道,恰到好處地露出了擔憂和軟弱的表情,“這有些可怕了,瓦雷利亞鋼匕首?”
“死了,”哈爾溫簡潔地說,他可能打算用“波頓的女兒不是目標”這種資訊來安慰我,於是接著解釋:
“被抓到前死了,是瑞肯的冰原狼毛毛狗咬死的。我聽到有這麼個說法,瑞肯少爺和喬佛裡王子發生了衝突,因為喬佛裡王子背地裡說應該把史塔克的冰原狼剝皮,他還說就讓你來操辦,你們家是剝皮人,他要把冰原狼做成一件狼皮斗篷。結果這事兒不知被誰傳出來了,瑞肯少爺早上的時候和喬佛裡王子吵架,還和珊莎吵架,就有人猜是喬佛裡下的手。”
“謝謝,這實在,太讓人驚訝了,那是王子,哈爾溫,說話兒得小聲。”我有些楞然地說道,“那瑞肯還沒醒嗎?”
“王子,王子,王座的崽子,”臨冬城對喬佛裡印象談不上好,“瑞肯少爺從塔樓上沿著樓梯一直滾了下來,傷的很嚴重,魯溫學士說可能傷到了脊椎。”
這能解釋很多事,培提爾·貝里席應該是早早就策劃好了這樣一次嫁禍於人的刺殺,畢竟,培提爾·貝里席怎麼都不可能很快知道臨冬城裡會發生布蘭墜樓的事故。
原著中被行刺的會是布蘭,是因為布蘭摔傷一事,讓刺客覺得刺殺那樣一個昏迷的小孩機會更大,更好安排行動。更何況,刺客也是人,以小孩為目標本來就夠折磨神經了,了結布蘭看起來會像是給予解脫,讓人良心好受一點。
說不定在原著的時間線裡,他正要對瑞肯下手時被驚動,決定中止,盯上了更好的目標。瑞肯該是刺客原本要下手的物件,是史塔克家孩子裡最年幼,最缺乏保護的孩子,而刺客一定忽略了瑞肯有只狼,冰原狼,他總會死在狼吻之下。
總之現在布蘭沒有墜樓,於是瑞肯出事了,願舊神保佑吧,如果這是出於最後的綠先知和舊神的安排,一定要在將來有一位史塔克家族的三眼烏鴉的話,那麼我也無能為力。
我記得原著裡瑞肯無師自通,從小就表現出了狼靈的天賦,好像比布蘭覺醒的年齡還早,說不定,他會是個更好的選擇?指不定,原本三眼烏鴉看中的是他,而不是布蘭?畢竟瑞肯更年幼,可塑性更強。只是原著裡陰差陽錯,昏迷的日子裡布蘭水平大漲,最後才選的布蘭。
凱特琳幾乎發了瘋,我經過她身邊時聽到她喃喃自語地祈禱,我聽到她哀問七神為什麼是她的兒子,她眼睛一直如此溼潤,整個人都失魂落魄,我聽說她徹夜守護著瑞肯,一步不移。
她堅決不允許布蘭去君臨,我甚至懷疑要是艾德一心堅持的話,兩個人會決裂。不過,我知道羅柏會是一個顧全大局的男孩,不管凱特琳願不願意,他都會把布蘭送去君臨。
尤其是我沒記錯的話,凱特琳會坐船南下來著。
國王的人查了刺客的身份,這名刺客是在河間加入的隊伍,是僕役,沒人知道他帶著一把瓦雷利亞鋼匕首。
關於這把匕首,提利昂悶聲不語,他對刺殺表示了慰問,蘭尼斯特們自然一問三不知,我覺得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把匕首是誰的。實際上小侏儒還在籌劃他的旅途。
他會先到絕境長城,然後迴轉去恐怖堡參觀我發現的先民墓穴,最後,他會到白港搭船走海路回君臨。
“我有個相熟的船長,黎明之風號,亞瑟·河文,雷德溫家的私生子。”我友好地說道,“你可以坐他的船,我幫你寫封信。”
“你認識的人可真多,海盜?”
“不,商人朋友。”我答覆道。
“海商就是海盜,不過怎麼講,總比國外的船要靠譜,”小惡魔思考道,“我喜歡雷德溫,尤其是酒,希望他屆時在那兒,多少錢都行,反正蘭尼斯特有債必還。對了,那個婚約的事,似乎是認真的。”他就知道酒,婚約?
“婚約?”我突然想起來昨夜他和我提到過,我表情一定不怎麼好,所以他看起來不大自在。
“對,我老姐不大喜歡你,我看得出來,抱歉,我似乎——”
我安慰地露出笑容,“你阻止不了的,她告訴泰溫大人了?”
“是的,”提利昂聲音平靜地說,“今早上去狼林前,我看到她的侍女在找學士,多半是寄信,抱歉,她想羞辱你,而我就是最好的方式。”
“你可很直白,提利昂,是不是覺得我很堅強?是不是覺得於我而言,怎麼慘的事情都是小事一樁?然後順便自卑一下,對嗎?”
提利昂搖了搖頭,“如果有比嫁給侏儒更慘的事兒,那得是生為侏儒,不過和這沒關係,直白是一種幫助,直面人生比躲著藏著好。”
“其實也沒那麼慘,你是個很理想的夥伴,提利昂。”他一語不發。
我接著笑言,“而且你是個蘭尼斯特。”
我們都知道,我或許會很喜歡這樣的朋友,但是男女之情?太難太難,那得經歷過很多呢,要讓任何一個女孩愛上一個侏儒?一定有一個蕩氣迴腸的故事。
然後提利昂答覆了我:“身而為獅這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成就和幸運,我其實有過一段婚姻,”他深吸了一口氣,“不談那個,沒法說。”
我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少年時和一個農家女子在一個七神牧師前宣誓結婚,可是那個女子被泰溫扔進了蘭尼斯特軍營裡處理掉了,還告訴他說這是讓他看透那個女人的真面目:賣肉的。當然,其實不是,那個貧窮的農家女孩真心實意地喜歡提利昂,這是後頭詹姆告訴弟弟的。
我對他笑了一下,“如果我真得和你結婚的話,老哥,我希望你別再天殺地去勾欄,要是我聞到半點味道我就宰了你,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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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眉看著我,“你要和一個小怪物結婚,然後你關心的是這種問題?實話說,萊雅拉小姐,按我聽說的事兒看,我以為你會在第一天晚上就殺了我。”
“在我看來這事兒比你糟糕的外形要糟糕上一萬倍,我會的,如果你不改,或許也會割了再殺,總之沒區別。”誰知道會帶些什麼病啊。
“如果真有一場婚姻,我是說如果,我猜我父親不會有同意的想法,但是如果我們會結婚的話,我做得到。”提利昂保證,這是“蘭尼斯特的承諾。”
“蘭尼斯特的承諾可以換錢嗎?”
“說不定,你可以去賣掉試試,或許會換來一座城堡,我看凱巖城就不錯。”
不,成親還是別了吧,最好是沒這個可能,當朋友挺好的,我討厭那種怪物配野種的心態。我很煩,真的非常非常煩,為什麼我的終身大事必須是一種侮辱?
晚宴被取消了,毛毛狗一直在夜裡哀嚎,整個臨冬城都聽得到,灰風和布蘭的小狼也會加入,這讓史塔克家的城堡在晚上顯得淒涼極了。
第二天一早,我告別了臨冬城,踏上返鄉之路,羅柏代表史塔克來送我,我看他的面色不大好,憂心忡忡,不過他盡力收拾,平靜地微笑。
“希望您對臨冬城印象不錯,萊雅拉小姐。”我印象好極了,除了那把瓦雷利亞鋼匕首。
“來時姓雪諾,去時姓波頓,我不敢說每件事都順遂,但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這裡,少主。”
“是啊,”他感慨地拍了拍我的馬兒,“發生了好多事,我的守望於此開始,我將堅強。”
“你父親要南下,你母親情緒不穩,你確實不比長城上的黑衣兄弟輕鬆,羅柏,祝你智慧常在。”我安靜地小聲叨出。
“智慧?我承諾,我會盡我所能,”他雙目灼灼,昂首挺胸,表現北境之子的風範,他在盡力而為,“這是我的榮譽,希望在之後的日子裡,我能讓北境心滿意足。”
“這話留給盧斯·波頓大人吧,”他也快走了,不過會跟著國王南下,然後向東,而不是像我一樣提前離開,盧斯·波頓會利用好國王北巡的機會,給自己牟取利益,“他會給你圓滿的答覆。”我笑出了聲,客套道。
“恐怖堡伯爵經驗豐富,心智過人,是北境必不可少的支柱。可是,作為暫代之主,我認為我會需要北境每一個人的力量,這也包括恐怖堡的所有人,同時我也希望保護北國的子民不論男女貴賤,不管是誰,”他堅定地說道,“這是屬於史塔克的天職。”政治辭藻滿分,領袖言論滿分,我快信了。
但是聯想到前世瞭解的那些事情,例如“失去北境的北境之王”,這話聽得我五味雜陳,“那麼,北境與你同在,保持聯絡,羅柏,舊神注視你我。”
“舊神永遠聆聽,一路順風,”他笑道,“再考慮考慮,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把瓊恩從長城抓回來,逼著他改姓當婚生子,考慮一下。”他開玩笑的,我明白,羅柏確實把瓊恩視為兄弟和摯友,因此會為私生子的命運而感到不值。不過改姓?那太事關重大了。
不過,也不一定,因為在前世我瞭解的劇情中,羅柏也確實試圖尋找機會,去讓瓊恩成為他的合法繼承人。理由是瓊恩已經夠大,能夠比幼小的布蘭和瑞肯更能扛起北境的重擔。
羅柏就是這麼個人,他比他父母想象的還要在乎感情,以及感情帶來的責任,與他的父親一脈相承。所以,瓊恩的處境對他影響很大。
話說回來,時過境遷,讓一名男嗣與恐怖堡聯姻對現在的史塔克來說,還是很不錯的,,畢竟恐怖堡只有一位男性繼承者,而且是北境最強大的伯爵之一,只要加點花招,大片的土地就是史塔克的了。
不過凱特琳和艾德這會兒都沒這個功夫,也不會有這想法,等他們哪年想這麼做的時候,我已經在君臨了。
我回望了最後一眼,布蘭站在城頭上,我們揮別彼此。
舊神他老人家保佑史塔克吧,這家人比波頓好得多。我自失一笑,他們一家人可都是狼靈,說明舊神盯著他們家呢,註定人人都會有一番不俗的功績。
“瓊恩,她就要走了,你真的不來看一眼嗎?”
我猜我脖頸肯定紅了,我有些笨拙地試圖上馬。
“萊雅。”
我停住動作,手緊緊地拉在韁繩上,我回望,視線裡出現了另一個雪諾,他看起來有些窘迫,他什麼都不懂。
“她要走了,兄弟,”羅柏的手拍上他的肩膀,“我聽父親說她會去君臨,天殺的,你到底在想什麼?”
瓊恩無力地對我笑了笑,眸光有些恍惚,我發現我依然如此羞澀,將臻首偏開,臨冬城的花崗岩城牆顯然比男孩更有吸引力。
我感覺他在走近,我的臉燙極了,上馬上到一半的身體搖晃不安,我回到地面,突然覺得平平無奇的土地比城牆和他都更加迷人,我低下了腦袋,看著我的皮靴踢動地上的野草,雪降幾日,它們都枯萎了。
一支手伸了過來,握住了我的手,溫熱,有些粗糙,我感受到指頭上的老繭,那是握劍之痕,我的素手無力地任由他抓緊,我手指掙扎了一下,鼓起勇氣。
我握住他的手,就如友人間的握手禮一樣,揚起頭,直視他的雙眼,深棕色的雙眼,一雙有些猶豫,又有些倔強的眼眸。我唇角露出友好的微笑,溫和地說道:“我要離開了,瓊恩·雪諾。”
這有些滑稽,就和我沒什麼意義的話語一樣滑稽,因為是他的右手和我的左手,哪有這樣握手的?
“我也是,我會和我叔叔一起去長城。”
“替我給羅德利克和威瑪問好,”我柔軟的語氣讓我有些驚恐,“我是說,嗯,告訴他們好好守望。”
“他們?不,”他年輕的面容浮現了一絲堅毅,少年人的堅毅,“我們會的,今夜如此,日日皆然。”
“你已經看過誓詞啦?”
“對,我得背熟,我等著有一天說給新兵聽呢。”
“絕境長城上挺冷的。”
“我衣服管夠,而且那邊也有後勤物資。”
“別欺負其他新兵,他們很多是平民,也不要招惹守夜人的教官。”
“我不是欺負人的人,萊雅。”他笑了。
我們突然沉默下來,他主動擁來,抱住了我,他胸膛上是厚皮衣服,我還感受到了一層羊毛衫,裡頭熱乎乎的,心臟在搏動。至少不用看他的眼睛和表情了,我想。
“萊雅。”他呢喃著。
“你就當,就當你戀愛過了吧,在去長城之前。”我嘀咕道,燙燙的臉蛋比得上火山和溫泉。
我感覺手中一涼,多了一個東西,我低頭看到是一個手鐲,魚梁木的樹葉是它的雕文,紛飛飄落。
“我,我不知道,我從來沒給人送過東西,萊雅。”他聲音有些乾澀,我能感到他有力跳動的心臟變得更加急促,我在他懷中抬頭,看到他和我一樣,被遠處高大的城牆給迷住了。
“謝謝,”我聲如蚊吶,“我會保管好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