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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路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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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阿迪等人兵分兩路,阿迪與布恩,兩人前往蜂巢族的村莊,為嗶噗購買義肢,而摩根與巴隆,也帶著脫脫父女與殘廢的嗶噗前往樞紐城。

“布恩,蜂巢族的村莊,你知道具體的位置嗎?”

布恩搖了搖頭,阿迪突然愣了一下,驚訝的看著布恩:

“哎?你不是說,你大腦裡記著大陸的地圖嗎?”

布恩又搖了搖頭,做了個無能為力的手勢。

“哎~這麼大的荒原,只能這麼瞎撞了嘛……早知道該問問巴隆的……我怎麼就能忘記了這件事呢!!!”

阿迪瘋狂的蹂躪著自己的頭髮,柔順的長髮一瞬間變成了一團雞窩,蹲坐在地,抱頭悲鳴。

布恩也單手扶額,他所記載的地圖,並沒有標明蜂巢族人的村莊。

不過就這樣等下去顯然不是辦法,雖然會多耗費點時間,也只能慢慢找了。布恩單膝在阿迪身旁跪下,輕輕幫阿迪把“雞窩”理順,但是布恩剛剛整理好一點,阿迪便“撲哧撲哧”地再次弄亂,布恩無語到了極點,這究竟是她自己的頭髮還是布恩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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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備再陪阿迪鬧下去的布恩,放棄了整理阿迪的頭髮,而是……直接提起了阿迪的衣領。

“嗯?哇!”

阿迪短促的驚呼過後,轉過頭,雙眼半閉,斜著眼撇向布恩,翹起的嘴可以掛個揹包。

“嘣!”

布恩隨手放下了阿迪,而阿迪則又抱著頭蹲在了地上,眼含淚花,貝齒咬緊,神色不善的上下打量布恩,貌似在找哪裡好下口,不過一會她就放棄了,沒人會和自己的牙過不去……

“所以,我們只能邊走邊找了,哈……”

阿迪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布恩,你說,還有沒有辦法能讓你重新說話,自從你……對不起,布恩,都是我不好……哇!你又打我!”

再次抱著被襲的腦袋的阿迪被布恩拉住,布恩四周張望了一下,貌似並沒有可用的樹枝,便從阿迪腰間拔出了她的軍刀,在地上寫下:

‘為什麼道歉,這不是你的錯。’

“你會寫字?為什麼一直不寫?”

布恩用腳將字抹掉,繼續寫到:

‘因為很不方便。’

“那以後我給你弄一隻筆吧,這樣就方便了。”

布恩點了點頭。阿迪繼續說道:

“不過,我真的想再一次聽你說話。沒有辦法了嗎?”

看著失落的阿迪,布恩摸了摸她的頭。布恩鋼鐵的手摸在頭上並不舒服,硬邦邦的,不過阿迪還是很喜歡布恩的這個動作。

‘我們該趕路了。’

阿迪點了點頭,布恩將刀輕輕拋起,手握刀刃,將刀柄遞向阿迪,阿迪接過刀重新入鞘。

“布恩,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對吧?”

布恩對著阿迪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

“嘿嘿!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吧,總感覺已經過去了好久,也和你待了好久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很害怕你,因為你是骨人,從小我就聽說骨人是

壞人是反派,他們殺掉了好多的人類,無論孩子還是老人,不過,布恩是個好人!”

阿迪笑嘻嘻的看著布恩,布恩別過頭,不再看向阿迪,他又想起了曾經的往事……

他帶領著液壓騎士團,在卡特龍的命令下四處征討,踏平一個又一個人類據點,他們經過的地方,寸草不留……

他還記得有一個村落,他和他的騎士們進入村子後,有很多像阿迪一樣的女人,老人和孩子,唯獨沒有的,就是青壯年的男人。布恩執行了卡特龍的命令,騎士們四散開來,堵住了可以離開村落的所有的入口,人類最精銳的戰士都被辦法抵抗他的騎士們的攻擊,更何況是一群老弱婦孺。

有一個女人,擋在了布恩面前,她身後就是一個不過滿月的孩子。女人面黃肌瘦,乾枯的頭髮全是分叉,僅有一件長衫可以蔽體,手裡拿的,是一節不知哪裡揀來的木棒。

女人瘋狂的用木棒敲擊布恩的身體,企圖擊退布恩,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木棒被打得粉碎,布恩仍是紋絲不動。

布恩手臂用力的一揮,女人便被狠狠的丟在了牆上,傳出清脆的骨裂聲。就在布恩準備接近孩子的時候,女人卻又擋在了布恩面前,一隻手臂已經嚴重變形,頭部流出的血液已經完全蓋住了面部,雙腿已經快沒辦法支撐她的身體了,顫抖地立在地上,一陣風就可以颳倒。

再一次,女人飛了出去,布恩砍斷了她的雙腿,他抓起了哭泣的孩子,捏碎了……孩子的頭,鮮血夾雜著腦漿飛的到處都是。

女人發瘋一般,用單手爬到布恩腳邊,身後拖著一道長長的血痕,她用力地捶打布恩的腿,直到她僅剩的手臂也完全骨折,無法動彈,她用牙齒咬住了布恩的腿,但是人類的身體和鋼鐵比起來實在是太脆弱了,她崩掉了所有的牙,卻仍不能傷布恩分毫。

布恩的心第一次被觸動,cpu好像瞬間被短路,一瞬間的恍惚,她仍在啃咬著布恩的小腿,牙齦已經完全被咬爛,露出的是白森森的骨頭。

布恩沒辦法理解她的行為,這都是徒勞的,她沒辦法改變任何事,她甚至救不了自己的命,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布恩抽出了自己的腿,轉身離開,剛走到一半,心裡貌似又被揪住,便轉身,重新看著那個不要命的女人。

女人蠕動到自己死去的孩子身邊,她的身體在抽搐,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導致的痙攣還是因為悲傷。走過來一個騎士,踩在了女人身上,布恩此時不知因為什麼,想要伸手阻止,但是來不及了,刀光閃過,女人的頭從她的肩膀上滾落下來,滾落到了布恩的腳邊。

布恩保持著伸手的動作呆住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為什麼會有阻止那名騎士的念頭。

騎士走到僵住的布恩面前,行了一下軍禮,便去尋找其他人類。布恩大吼而出,呼喚所有的液壓騎士,帶著騎士們,離開了村莊。

腳還沒踏出村門,液壓騎士團便遭遇到了一支人類的部隊,破爛的鎧甲,破爛的武器,他們看到村莊一片狼藉,屍橫遍野,都大吼著,以誓死無歸的氣勢衝了上來,結局無需贅述,村莊又留下了幾十具屍體。

那些裝備簡陋的士兵們,應該就是村莊

的男人們……

布恩帶領著他引以為傲的液壓騎士團們屠殺了他們的家人,他們的父親,母親,姐妹,妻子,兒女……

之後的北方異動,食人族失控,布恩又接到命令前去北方鎮壓。這之後,大洪水沖垮了帝國的首都,帝國,毀滅了,帝國有著最強的軍隊,最強的騎士團,但還是失敗了,最後,戰爭留下了什麼?除了傷痛,還是傷痛……人類之後的復仇又留下了什麼?除了死亡了更多的士兵,留下了更多的孤兒寡母,還有什麼?

………………

“布恩?布恩!”

布恩不知不覺的,停下腳步愣在了原地,他看了看呼喚自己的阿迪,點了點頭。

“怎麼了?剛才怎麼愣住了。”

布恩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不會是,宕機了?”

手足無措的阿迪,慌亂的翻找著自己的包,最後又跑到布恩背後的揹包,掏出一個修理包,遞給了布恩。

布恩看著遞過來的修理包,又看了看阿迪,搖了搖頭,壓下了阿迪遞過來的手。

“真的沒事嗎?”

布恩點了點頭,阿迪松了一口氣,將修理包放回了布恩的揹包。

“如果有問題的話一定要說啊!看你剛才一動不動,我還以為你又出毛病了……”

阿迪的關心讓布恩心裡一暖,但是,阿迪的那一句“好人”,布恩承擔不起,無論自己如何彌補,也沒辦法填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

布恩摸了摸阿迪的頭,聽著阿迪“嘿嘿”的笑聲,布恩一瞬間有一種被救贖的感覺。

“布恩,那我們繼續走吧!”

蜂巢族村落在哪裡,兩人誰也不知道,只能如同沒頭的蒼蠅,在荒原上亂撞了。

“布恩,記得還在蒙格勒的時候,我和脫脫的衝突嘛,前一晚,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了薩科,我真的好高興,在夢裡,我抱著他,他給我做飯,我感覺好像回到了他還在的時候……”

說這,阿迪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

“但是,他後來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說那裡是死人的國度,死去的人才會出現在那裡,我不是那裡的人,我一直告訴我自己,那是一個夢,但是那個夢真實的過分,我好像真的在現實中。布恩,我真的去過死人的國度了嗎?”

阿迪的問題,布恩沒辦法回答,他是骨人,是機器人,人類的神明和輪迴應該是與他無關的,他也沒辦法很好的去理解,只能搖了搖頭。

“在那個夢裡,我有好多次真的不想回來,但是,我又很想回來,真的很矛盾。你,嗶噗,摩根和脫脫,都在夢的這一邊,薩科在那邊,我哪一邊都放不下……”

“聖國歧視女人,但是薩科不,他就是我的守護神,一直都是他保護我,我不後悔嫁給他,如果有下輩子,我還嫁他……但是,他走的太快了……”

“布恩,你會一直跟在我身邊,陪我走完這段旅程,對吧?”

布恩點了點頭,轉過頭沒有再看阿迪,他默默地對阿迪說了一句話:

‘你的守護神不在了,我會幫他保護你,只要你需要,我永遠是你的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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